时间:2024-05-04
麻辣汤
麻辣汤都市小说二则
麻辣汤
她坐在他对面,面前摆放了几个菜,一个是清椒炒肚片,一碗酱油虾,一盘皮蛋拌豆腐、番茄炒蛋和清炒牛肉丝,还有一大碗老母鸡汤,汤里面放了些党参红枣之类的。这些全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一瓶他常喝的金装加饭酒,他为她准备的是一瓶红葡萄酒。
她望着这些酒菜,楞楞地。下班后,他和往常一样到她公司门口等着她一起回来。但今天没等到她,门口的保安说,今天停电早放了。
他只好一个人去市场了。平时他俩经常一起去农贸市场把菜买回来,他下厨她择菜,东拉西扯的说着话,夹杂着些笑声,两人世界,其乐融融,在这小小的厨房里。
他看着她今天不同往常,她坐在小凳子上,一动不动的,没有择菜,就把手压到她的额头上:“珊珊,不舒服?”
她头一偏:“没有。”躲开了他的手。
“可能累着了,你去躺一会,我烧好了叫你出来吃吧!”他拿下她手里的青椒,想把她扶进卧室,她甩开他的搀扶:“,你忙你吧!我还没到要人扶着走路的地步。”
他怔怔地看她快步走进房间,把门重重地碰上了。他楞了一会,回头默默地把饭菜弄好。
“珊珊,出来吃饭吧!”他轻轻地用手指在门上剥落剥落弹了两下。
珊珊低头走出了房门,他看见她眼睛有些发红。
“珊珊,你今天怎么啦?”
“我没事,吃饭吧!”珊珊顾自拿起了筷子,看这盘里的菜,却不吃。
“是不是……”他欲言欲止。
“你这人怎么回事,吃饭吧!”她的眼睛却没和往常那样含情脉脉地和他对接,而是掉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和筷子头,仿佛那里装着他想要的答案。
“好,吃饭喝酒!”他象每回那样,郑重她的意愿,不再问她。他把那瓶葡萄酒打开,为她倒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黄酒。他把葡萄酒杯递到她眼前:“来为我们的健康干一杯!”他实在再也找不出比这好更好的祝酒词,那些关于爱情而干杯的陈词滥调也说腻味了,虽然他从没说过,但他觉得她能从他的言行举动中能体会到自己的一番苦心和爱意的。
“你,好,为我们的健康干杯吧!”她干巴巴的跟着说了一句,端起高脚杯,无滋无味地抿了一小口,或者就是湿润了一下嘴唇,他装着没看见,把杯里酒一口干了,又为自己倒上满满的一大杯,他伸手想接过她的杯子,也为她续上点,但她把杯子移开了:“不,不要了,我够了!”他知道她的酒量一直在他之上的,但她今天不想再喝了。他有点疑惑看了她一眼,怕她心烦,就不问了。
“那你多吃点菜吧!”他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好不好?!”她的一声大叫,倒把他吓了一大跳。
“珊珊,你今天到底怎么啦!好好的没有人得罪你,你发什么火嘛?”他还是象往常那样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说错了会引得她更大的不快,他可不想惹她发火。
珊珊和他一见面,就和他迫不及待地住在了一起。在异乡的这段日子里,在这远离自己亲人的城市里找生活的苦闷的时候,竟遐遇初中期间的语文老师,那个自己暗恋已久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英俊潇洒的瘦高个。他竟然也在这座城市里找生活,他告诉她,父母双双病倒了,光靠他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就无法维持下来的,家里的积蓄已经用完了,还欠着村里那么多人的债,他不得已,就辞职来到城里打工。他还说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再次相见也许是缘分。她听了义无返顾地扑向他的怀抱,那么主动,那么激情,那时候她反正连天塌下来都不管了。
她因为家里出不起学费,断断续续地上学,个头又高,只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低矮简陋的课桌迫使得她弯下腰才能写字,他在讲台上看到了,趁下课后,出去找了木料,自己掏钱请了人把她的课桌的腿加高了一截,还有凳子也适当的和课桌搭配好,使她坐着很舒服。
她的功课已经拉下了好大一截,跟不上别人,他就在下课后或晚上到她家里帮她复习。每回坐在他旁边,他头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好闻的香皂的味道,这是村里别的小伙子所没有的,他那移动在书本上或拿着笔的尖细的手指,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那双虽不大但很明亮眼睛,笔挺的鼻梁,特别是他下巴上那道深深的坚毅的沟壑,使她着迷,把她少女的心激荡得久久不能平静,他那种神态常常被她带进了梦乡,在被卧里,她不止一次的想象着和他成亲时的情形,偷偷地笑话着自己,甚至不止一次的笑出了声。她看着他默默地为她做的一切,少女的心海吹起一阵阵春风,荡漾起一层层朦胧的涟漪。从那时开始,她和别人一样叫他“瘦猴”,他听了也不生气,任由他们这么叫他。
瘦猴每次帮她补完了课,还和父亲唠了一会再走,她心里指望她能留下来,但女子的心里又不允许她说出口,她只能娇声的跟母亲说,老师还没吃饭呢!妈妈笑骂她是死丫头思春,不要脸,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他。
母亲骂完了,知道女儿也到了该找婆家时候了,就和男人商量,说咱们这种穷人家还得找一户有钱的人才好。父亲是个闷葫芦,只知道死干活,家里都有母亲说了算。母亲就请人留意着,有合适的就说合说合。
年前没几天媒人来说,前村有个小伙子刚从外头打工回来,手里有些钱,人还可以,兄弟姐妹又不多,那天碰个面。母亲就和媒人定在年初三那天,叫那小伙子来家吃饭。这事她还蒙在鼓里呢。
年初三那天,父亲把那只大公鸡给杀了,还跑到离五里路的镇上买了烟酒什么的。她看着有些纳闷,平时一向节俭的父母怎么慷慨起来,就是过年也没有这么讲究过,家里一年到头也不见客人上门,难道今天有贵客来?她问母亲,母亲说,一会你就知道了,快帮忙做饭?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女,满身透着邪气的女人,嘴里吃着瓜子,瓜子皮吐得四处乱飞,嚷嚷着进了门,母亲热情地迎接着她。在这个女人的背后还站着个矮小的小伙子,一脸的青春痘,眼睛却直直地死盯着她看。她当时还以为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呢,看着他们那样,她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出她俩是哪门子亲戚。
当知道这个小伙子是母亲为自己找的对象时,她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不顾母亲在背后的叫骂,跑出了家门。以后又有几次,母亲为她介绍对象,她都是跑出家门来对抗。她非常反感为她找对象,她对妈妈说,她会自己找,不要你们操心!妈妈听了总说:“反了你,你是我生的,得听我的!”
那次,媒人又来了,母亲象以往那样接待了这个女人,她看见这个女人就来气,脚刚想往外走,母亲一声大喝“你敢!”母亲把门一关:“你再跑试试?”她看母亲手里的擀面杖和母亲眼里的凶光,她心里粟了下来,盘算着这回如何应付。
母亲的目光慢慢缓和下来,对她说:“闺女,听听我的好吗?这回给你介绍的是个老板,他非常有钱,你以后一定会过的好,不要象现在这样。妈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她看着母亲几乎差点跪下求她,她的心也软了下来,暂时把那个瘦猴老师放下,流着泪对母亲说:“我还小呢,学还没上完呢,我不想!”母亲虎起了脸说:“知道你还恋着那瘦猴,那破书我们不念啦!你跟着那老师有什么好?他那几个工资够花吗?还老被欠着不发。你也不想想,他家里那两个痨病鬼,你嫁过去侍侯他们?我也跟着你受累,门也没有!”
“我先走啦!你娘俩商量好了再给我回话吧!”那做媒的一扭三晃的走过来,手里拿了个了鸡腿,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嚼着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到现在她想起这女人的恶形恶状的样子,就打恶心。
那女人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就想在她那晃来晃去的肥大的屁股上来上那么一脚,但被母亲严厉的眼光制止。
以后几天,母亲再也没有提出相亲的事。她暂时也把心放下了,但知道自己早晚会被那媒婆说给那未曾谋面的男人们,自己站在那儿就象肉店里挂着猪肉片,被那臭男人的色迷迷的目光,翻来翻去的挑拣着,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就要吐。
大年过后十五那天,她坚定的向母亲提出要跟着村里小姐妹一起出去打工,不去念书了。
母亲怪怪地望着她,心说,这孩子怎么啦?自己要死要活的上学,这会又不念了。反过来一想,也好,不上学了为家里省下几个钱,出去打工还可以挣钱回来,为将来小儿子娶亲积攒些。
母亲不知道那瘦猴老师为了帮父母的治病,花光了家里的钱,把剩下的一台黑白电视机也给卖了,还欠着一屁股的债,他不得已,早在年前,把年迈多病的父母托付给叔叔婶婶,就出外进城打工去了,这会她正寻思去找他呢。
母亲拗不过她的死缠烂纠,只得同意她出去,但有一要求,就是不得自己找对象!她满心欢喜地收拾着衣物,心说,只要让自己出去,就是一百个条件也同意!
母亲看着她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来走去,脸上泛着红光,收拾东西,根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舍不得离开亲生父母那种恋家的感觉,不觉起疑。但想到自己的话已出口,不好再反悔,只是一再叮嘱些不要被城里人骗了之类的话,她连连点头,看样子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母亲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她随着人流走进了这个大城市,马上就被这里的气魄、大都市所特有的热浪、人们的衣着,还有那眼花缭乱的世界所吸引。她觉得自己眼睛还没来不及看,一切就已变化了。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想到自己所在的那个小村子简直不值一谈,根本就提不起来。那个村头代销店门口,每天围着不少打牌赌钱谈论家长里短的地方,曾经在自己眼睛是最热闹最有趣的地方,现在看看来连这里屁都算不上。在这穿着时髦到处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里,她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在老乡的关照了,先和他们租住在一起。她看着这比自己家里柴屋还小的地方,架着几个高低床,竟然住着五个男女老乡,心里嘀咕起来,但不敢说出来。
她跟着小姐妹去了电子厂应聘,很快被收下了,她紧张兮兮地看着面前那个油头粉面的考官,他递给她一张表格,让她填上,他接过去看一会就说你被录取。问她是不是马上上班,她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她被领进车间,安排在老乡旁边,那当班的教了她一会,她看了一会,跟着做了几个元气件,觉得那流水线上干活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整天做的就是那么一样东西。几天后,她已很熟练地操作了,几个月,她的产品数量质量甚至还超过已在这里工作几年的老乡。
两个月后,她拿的工资已和老乡差不多了,她搬出了老乡的住处,一个人租住了一个十二平米的房间,她买了煤气灶电饭锅等一些日杂用品,还买个小床小桌子塑料椅子,小小的屋子里有了她和这些东西,顿时热闹起来,她欢快地唱着歌,整理起来。
她躺在属于自己的小床上,眼睛四处看了看,总觉着少了些什么,哦,那扇窗户还少了块窗帘!她从床上弹跳起来,门也没关,她一口气跑到了小商品市场,买了一块淡紫色的花布,回来马上挂在那儿,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阳光透过它,照射进来,透着淡淡的忧愁,她心里不免想起了他,那个让她牵心挂肚的瘦猴老师,你在哪儿?她在心底里呼喊着。
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记件制的,每月的生产指标都在上升,她和老乡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每天加班赶活,好象永远没个完,她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元气件,每天被不变的安装在这固定的位子上,有时忙得她连想他的时间都没有,只有浑身疲惫地回到自己这温馨的小屋子里,躺在松软的小床上,让酸痛的身体得以片刻的休息,在睡意朦胧中和那瘦猴老师得以片刻的相会后,便沉沉地睡去。
快过年了,她正拿不定主意是否回家,但一想到母亲肯定又为自己准备了男人,等着她回去相亲时,她马上打消了回家过年的打算,她想起媒婆的那副嘴脸,马上就有了要吐的感觉。
那天,厂里终于宣布放假了,她和老乡们欢呼起来,一起跑着上街去玩了。当她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小屋时竟然看见了他,那个叫她吃不香睡不好的瘦猴老师,出现在她眼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几乎是同时出口问着对方,她把他让进了小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让她朝思慕想的人儿:他还是那么瘦,脸却变白了,穿的干干净净,一身西服在他那瘦骨伶仃的身上飘荡着,看着不那么合身。他也把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盯着看,把她看得掉过脸去,但他把她的头扳过来,热辣辣的看着她,她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把身子靠近了他,闭上了眼睛,主动地把脸递上去,努起的嘴唇分明渴望着他的热吻!
他告诉她,他刚来的时候,找了搬家的活。一次搬家时,他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把人家的镜台打碎了,老板扣了他五百块钱作为赔偿给户主,还把他开除了。现在他自己组织了几个人,买了一辆二手车,干起了搬家公司。今天来为她的房东搬家的。她的房东买了新房子,要把这里全部租出去。没想到意外的见到了她。他说世界又大又小,再次相见也算是缘分吧!
当晚,她把他留了下来。
几次激情过后,她决定搬过去和他住在一起,这样,她能每天倚着他那并不宽阔坚实的肩膀,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看着他那喉结一上一下的,听他说话,听着他的心跳,朦朦胧胧进入梦乡。
好些日子过去了。她还是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加班,心里厌烦透了,但也没办法,人活着,穿衣吃饭喝水,坐着躺着都要钱,每个月的房租就要去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不干活挣钱饿死。
瘦猴租住在一个小区里的一个套间,不象她住的地方,经常深更半夜的还有人敲门,不是查夜的就是那些不三不四不怀好意的借口找错门的男人,经常把她从梦里吓醒。
她所在那个班在全厂的产质量都是最高最好的,主管经常对她说,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就常常借口请她吃饭送些小礼物给她。她以为班里人人都会有份的,后来才知道只有她享受了这样的待遇时候,坚决不再接受他的邀请。
她的主管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整天一身西装,领带每天不带重样的,皮鞋擦得亮亮的一尘不染,他剪着板刷头,油亮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精神劲,看上去就象是个大男孩。
对于她的拒绝,但那主管却不顾她的拒绝,一次次的发出邀请,带她所去饭店是越来越高档,菜也点得越来越精致,在她看来那些哪是吃的菜啊,简直就和墙上的画一样。
那天,因为停电检修,早下班了,她正和老乡走出车间大门,有人追着喊她,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她回头一看,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盛开在她眼前,花的后面伸出一张笑脸,那个西装笔挺的主管,那个对她穷追不舍的大男孩!他笑嘻嘻地说:“生日快乐!”
当着那么多的同事老乡,她的脸涨得红红的,一颗心都快跳出喉咙了,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为她过生日。在家时,母亲都说,小孩子家过什么生日。她知道家里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除了过大年,平时是根本不允许再过什么生日。在异乡竟有一个男孩记得她的生日,还送她这么大一捧鲜花,是她出世以来看到最鲜艳最美丽的花,是从未想过的事情,连做梦都没想到。
她极力避开他那双火辣辣的眼睛,接过鲜花,脸上热烘烘的,把头低着钻出了围观着并且起哄的同事们,一口气跑回了住地,把自己重重地甩到床上,莫名地大哭起来,她的心真是乱极了。
瘦猴还没回来,她哭了一会,爬起来洗了一把脸,怔怔地坐在那儿发呆,等着瘦猴回来。
瘦猴回来时,手里拿着几个塑料袋。每回回家,他总把菜一起带回来。他兴致勃勃的告诉她,今天连着搬了五家,把人都累坏了!
她看瘦猴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一疼,走过去绞了把毛巾,递给他:“擦一把吧!”眼睛却极力避开了他的热望。
他说,过段日子待再买台汽车,不够用了,还要雇人呢!他把手里的菜拎进厨房去了。
她看着他劳累的样子,忍不住又想哭。她偷偷擦了一下眼睛,跟着进去帮着拣菜。
他看她神不守舍的样子,关心的问她,想摸摸她的额头,但她竟莫名其妙的挡开了那双曾经使她着迷的手,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扑到床上,把头埋在被卧里,大哭起来,直到瘦猴叫她吃饭。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却不成功,只好低着头,坐在桌前发楞,她想不出,该如何开口把大男孩的事情告诉瘦猴,她不知道瘦猴该作如何想?
瘦猴把菜夹起来,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她莫名地又大叫起来:“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好不好?!”
瘦猴老师手里的筷子停在了半空里,他睁大着小眼睛,不认识似的望着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得罪了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她那低垂头,看不见满头黑发遮盖脸,只是她那抽动的肩膀,打动着他的心,使他心生爱怜,他想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些话来宽慰她,但他终究怕若她生气,缩回的手抓了了自己的头,想不明白她今天是怎么啦?
我走过厨房和卫生间之间的一个死角,站在那儿抽烟的蟹趁机紧握了一下我的手,很疼但令我兴奋,我竟没有推开他的手!
他的手心里汗孜孜地,我知道他一定比我还紧张:我丈夫弦就在厨房里忙活呢!
老家在东北的弦,个头高大手脚线条很粗犷,却烧得一手好菜,这在北方男子中很是少见的,这可能就是在他众多的优点的被我看中的一面。
蟹是我俩共同的同学和多年来的知交,蟹是他的外号,源于他走路的姿态而得名,已经叫了好多年,都快把他的真名给忘了。他在另一座城市发展,他这次来本市是参加一个专题研讨会,顺道来看看我们,但我知道,他更主要的是来看我,在上中学的时候,我就是他俩明争暗夺的对象,大概我的长相还对得起大家:高挑的个头白皙的皮肤,瓜子脸上一双双眼皮大眼睛,左嘴角上还长着一颗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美人痣,一头浓黑乌亮的天然卷的头发。为了这头卷发,在我转学到另一所中学时,曾被不明真相的老师批评过,因为学生不让烫发穿奇装异服。在那时,我家条件不是太好,上学穿的都是用我妈妈的衣服改的,但经我妈妈的那双神奇的手里一改,样式还真的与旁人不一样的,腰身袖子下摆自然往里往上一收一放,更加地把我的苗条的身材显露出来。
后来那老师知道实情后也让妈妈为他家的女儿改了几件衣服,老师和妈妈成了好朋友,并为自己不知道我是天然卷发而批评我的事,向妈妈作了深刻的检讨。
我那时整天生活在妈妈的呵护和男生们的热烈追捧中,有些头晕发蒙,有点自以为是,男生和妈妈把我的脾性养得更加不知天有多高有多地厚了,整天高昂着头,抬起眼皮,从不正眼看人,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随那些追我的男生在屁股后面互相扯皮打架,我冷眼观察,暗自得意。在我的心目中,蟹的优势稍微比后来成为我丈夫弦大些,但他的家庭经济条件不行,不能像弦那样经常请我上饭馆吃饭或自己变着花样的烧饭给我吃,经常逃课陪我看电影溜冰看表演,蟹在那时只能休息天时,请我出去吃最便宜的赤斗冰棍,跑到很远的地方,挤在充满各种味道的人群里看大棚里的表演,其余的时间里,他都在图书馆阶梯教室里或找个没人的地方,捧着书本啃呢。
弦能满足了我所有的虚荣心,心里的那竿天平一天天地向弦倾斜。
在这之前,我在他俩之间难以取舍。
过了没多久,蟹去了外地的一所大学,而我因为只注重穿衣打扮以及在男生眼里的形象,成绩勉强,只能在本市的一所高校里的大专班就读。后来成为我丈夫的弦也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在没有蟹的时间里,我自然被弦用各种糖衣炮弹击中而成了俘虏,其他竞争者早被他俩的优势击退了。
我那时的转学是因为爸爸和妈妈离婚造成的。我妈妈不放心我跟会做生意但好赌好喝好色的爸爸,妈妈说我如果跟了爸爸肯定过不上好日子,坚持要把我留在身边,在我妈妈的力争下,我被判给了妈妈。
离开了爸爸坚实的经济依靠,我和妈妈过上了节俭的生活,每天看着妈妈愁眉苦脸地数着毛票买菜,我心里自然很不好受,收敛起以前的脾性,下决心要妈妈过上好日子。
我毕业后,找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工作后,在一家很小的广告公司里担任文员。说是文员,其实是个打杂的,除了每天帮老板和几个老板得力干将打印文稿打水买方便面送邮件等杂七杂八的事情外,在苛刻的老板的眼色和每天晨会每周的例会上的讲话提示下,也得出去跑业务,不然,饭碗难保。
现在早不把大学毕业生当回事了,过剩了,自然肉少狼多。我只是大专生,能有现在的这饭碗已算不错的了。
出门跑业务除了需要把不自然的笑脸保持到脸皮发僵变硬再变得习惯外,自然也得需要几件体面鲜亮的衣服和价格不菲的化妆品做陪衬,才能把我本来面目隐蔽起来,进入脚色。
每次在进女士服饰专卖店前,我总得把牙咬紧,掏出捂了很久的钱包拿在手上,还装出一副极为轻松的样子推开店门,脸不改色心跳得很厉害地一件件地试穿着店里合适我的那些亮丽的时装,最后在老板娘鄙夷的眼光下,总算买下她店里最便宜的那件,盯看着营业小姐打包,拿上衣服,把头仰得高高地走出她的店门,再款步走到隔壁的化装品店里,尽量满足促销小姐极力推荐的那些最时新刚上市的产品时的那份热情,尽情地让她们在自己的手背或脸上一样一样涂抹着那些各种各样颜色的充满刺鼻的香味化妆品,回答着她们各种各样的提问,我满脸含笑地尽量地作出让她们接受的回答,这样她们会更加起劲地把其他的新产品往我脖子手臂上涂抹,但在最后我掏钱买下的总是那价格最低的那一小支或一小瓶,在她们失望的眼睛盯视下,我面不改色满身香气脚步轻快地出了这家店,却在心底着实为刚刚付出的那几张老人头而心疼呢。
其实在这之前,我并喜欢化妆品,一向很自信自己的天然美,但为了老板的那上班要化装的要求,说是化了妆是对客户的尊重和对自己充满自信的表现,我并不赞同,但为了工作,只能牺牲自己的天然美了。
跑业务的业绩并不令老板满意,但还不至于打发我走人。我就这么将就着在那里混着,基本能保持我的饭碗,不死不活的让妈妈不再为我担惊受怕而努力保持现状,虽说我很不甘心。
在每个月发薪的日子里,我看到妈妈接过我交到她手心里的那几张老人头时那种满脸喜色眼睛发光的样子,鼻子酸酸的心里很难受,但脸上还得极力保持镇静,不要妈妈发现我的不安。这天晚上饭桌上,准能出现我喜欢吃的菜肴:油闷辣椒鱼香肉丝鲫鱼汤或一大碗酸菜鱼,在这天,我能破例吃完一碗半米饭,喝完一大碗鱼汤。我吃鱼很有技巧的,总把鱼骨头吃的很干净,经过我灵巧的舌头和牙齿的精加工过的白净的鱼骨头摆放得很整齐,猫狗见了肯定很恨我。
每当此时,妈妈总是很吃惊地停下筷子,张大了眼睛盯看我好一会:因为我一直号称在减肥。平时吃饭总要在妈妈一再教导下吃完小半碗喝一点汤即装出一副饱样,甚至打了个饱嗝,把碗一推:吃饱啦!
这样日子没保持多久,即被弦的鲜花和蜜语打破了常规。
弦在我俩之间的无数次的电话煲和差不多把附近街道上的路灯数过无数遍后公园里石子路快被我们踩烂的时候,在一个黄昏,我和妈妈正喝鱼汤的那美妙的时候,冒失的走进来,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大胆地对我妈妈说要娶我做老婆,并把身背后的一大捧鲜花送到我和妈妈之间!
妈妈吃惊之余,把嘴里的一口鱼汤吞下后,瞪了一会眼,才醒悟过来这是现阶段流行的求婚方式时,竟毫无掩饰内心的喜悦地连声说:“好好好好!”接受了弦,脸上笑开了花,眼角上那些细蜜的皱纹也欢快地展开了。
她并没有像别的妈妈那样出于关心女儿将来生活的质量后顾之忧的目的而问东问西,仔细查问祖宗三代有否精神病遗传病传染病史顾虑重重的那样,而是直接把女儿交给了面前这个脸皮厚如象皮的家伙。
“是呀,你该嫁人,老大不小的了。”在这之前,妈妈常常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常常娇声搂着妈妈那瘦骨伶仃的肩膀回答说:“我要陪你一辈子,不会离开你的!”
“瞎说,你真的陪我一辈子,我还不得愁死?”妈妈眼角里含了一滴泪,这么说。“我最好你不要离开我,但这是不可能的。”妈妈转过身去。
“妈妈,我那老师怎么样,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我帮妈妈拔去几根白发后这么说。我早就看出我那死了老婆的老师的心思。
“死丫头,说什么呢?”妈妈回过头,脸上立即严肃起来:“那有这么跟妈妈说话的?”但我明显看见她说过这句话后的两嘴角往上翘起,左嘴角那颗美人痣,她那掩不住的笑容和那很少看见的红晕泛起,告诉我妈妈并没有真的生气。
这时,我发现,妈妈还是那么的漂亮。
在妈妈的支持下,我和弦的关系从地下转为明确的恋人,不久后,我们甜蜜地结合了,婚事在弦那殷实的家底和妈妈拿出的所有的积蓄下,办得风风光光的。
结婚后,弦不忍心再看我不管刮风下雨,大寒的天气或是酷暑难挡的季节,都得出外拉生意做单子在外跑业务那么辛苦,就在一个晚饭后的黄昏里,我俩散步回来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提出让我换个工作环境,而我一边和他抢着遥控器一边坚持说在外跑跑很是散心,反正没什么指标,只要把自己每个月工资挣出来就是了,不让老板脸拉得太长,同时还能结交不少的新朋友呢!
弦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听我这么一说,把脸板了下来,坚决不同意,要求我换个工作做做,但一向个性很强我的,不知是为什么,坚持己见,不肯答应,他把电视一关,把遥控器扔给了我,走进了卧室,倚在床上,顾自看书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沙发里发愣。
这是我俩间难得发生的不愉快,我知道他是出于爱我才这么要求我的,但要我放弃越来越赶兴趣的富有挑战性的工作,我有点不解了,我不想被男人圈养,虽然我喜欢被男人宠爱的感觉。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流逝,我和弦的感情不咸不淡地过下去,我还是到处跑业务,我的业绩随即提高,老板看我的脸色也松弛下来,甚至在走廊碰面或路过我的办公桌的时候,看见了他那难得对我展露出的微笑,自己的收入也水涨船高,不再为买衣服化妆品而缩手缩脚,穿着打扮也越来越上档次。在一次业务例会上还被老板宣布提升为业务经理,专管南方片销售工作。
我的工作越来越忙,脚不沾地的在南方几个城市跑来跑去,火车汽车甚至自行车都是我代步工具,人黑了瘦了,身材却愈发变得苗条起来,不用再减食刻意的吃减肥药,虽然做了主管,现在倒不喜欢坐在舒适的无聊的办公室里和同事们神聊乱侃。
每次应酬完了腰酸腿疼口燥舌干地回到家的时候总在天黑以后,甚至半夜里,弦已经倒在床上,我知道弦自己又将就地吃点了事。
每次看到桌子上摆的几个他为我留的菜,我心里自然为自己没能尽到妻子的职责而感到有点愧疚。弦的爱好就是烧菜给我吃,但常常等不回来我,就只好一个人冷冷清清无滋无味的吃饭。
“你还知道回来?”弦每次见到我都这么没好气的说。
我低下头,歉意地说:“对不起,实在太忙了!明天我一准早点回来烧饭给你吃。”可我的允诺总是不得兑现。
弦闻见了我嘴里的酒味,皱起眉头:“又喝酒了?一个女人家老是喝酒太不象话了!”
弦天生不能喝酒,喝点啤酒都得满身发痒发红,对喝酒很敏感更反对的。
我委屈的说:“我也不想,但在那种场合里,我是不能推却的。”我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顿时冰雪消融,他把手里的书一扔,我被他一把拖进了他温暖的怀抱,我心头一热,我欠他很多了!
为了保持业绩和饭碗,我有时把命都豁出去地去陪各路神仙畅饮,我自己也常常犹豫,也很明了,为了保住这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付出那么多,这样做是否值得?我为自己的变化感到吃惊。
正当我考虑是否换个工作,能有些空余时间好好陪陪弦做个好妻子的时候,我发现了弦已经对我心不在焉了,他不再那么宽容地对待我的晚归,原谅我的处境。他在我解释晚归的理由后,不再接受我娇柔歉意的亲吻,总是不耐烦地推开我,很讨厌的那种:“你又喝酒了!”走进了卫生间,把门碰得很响。
在一次我被同事送回家的时候,我按了门铃,可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楼道灯早就瞎了,我只好掏出钥匙摸了半天才找到锁眼,打开家门,客厅里黑糊糊的。
弦并没有在卧室的床上看书,他不在家,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都过了。他能去什么地方呢?以往他下班回来后,除了陪我下楼散步,一般从不出门,老是坐在那儿看电视,要不就看书,也不上网,更不出门会客。自从我变得越来越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看电视看书为电视剧里某个情节争吵,或下楼散步看风景闲聊,他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我打开了灯,掏出了手机,可弦的手机已关机,我的心里更没了底。走进厨房里,看到碗筷没动,冰箱里空空如也,我的心一沉。
坐在空落落的客厅里,我为自己为了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弦感到十分不安,想出门找他,但又不知他去了哪里?
这在之前是没有的事,结婚后,他一向很本分,从不一人出外散步串门,空下来就是看看专业杂志和报纸。
墙上挂钟滴滴答答地不紧不慢的走着,夜也越来越深,我不知不觉地歪倒了身子,睡着了,在一声很大的声响中,我被惊醒了!
是弦回来了,他把门很重的碰上,看也不看我歪歪扭扭地走进了卧室,把自己很重地甩上了床,竟呼呼地睡着了!
我看见弦的脸色红红的,并且我闻见了弦嘴里的酒味!可他对酒是敏感的呀,怎么会喝酒呢?
我默默地帮他脱去外套,扒掉皮鞋袜子,打了盆热水,帮他洗了脸,擦干净手上的污泥。他可能摔交了,西服的下摆裤子的膝盖上也是污迹斑斑。
我收罗起他的衣服,走进卫生间,把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但不见钱包,我知道弦是个马大哈,从把钱当回事,可能摔交时弄丢了吧?
我把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倒了些洗衣粉泡上,又打开热水器,烧开了水冲洗了一把。
我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已沉睡不醒的弦的脸发了会呆,心里一阵发酸,为自己没能很好地照顾好他,感到深深地歉意,我抵下了头,把脸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泪流了下来。
我决定换个工作,找个轻松的活,能有多余的时间来陪陪弦或为他生个一男半女,享受完美的爱情生活,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妈妈早就说过,盼着为我看孩子呢!
不知不觉,在胡思乱想乱梦颠倒中,我睡着了。
等我醒来,弦已不在,我身上盖了条空调被,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拉开厚厚的窗帘,顿时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把卧室照得亮堂堂的!
我走进厨房卫生间书房找了个遍,但没有弦的影子!他又跑到那里去了?我望了望手机上的时间,快迟到了!
我草草地洗了一把,把头发梳理了一下,匆匆忙忙地走下楼梯,在推开电控门的当儿,弦进来了,手里拎着马甲袋,里面装了早点:“不吃就走了,快回去,趁热吃点,不然要等中午才能吃上饭呢,还不饿扁你!”
我听着心里那个热啊!这两年来,我何尝为他买过早点呀?
我乖乖地跟着弦走会家门。他打开包,拿出豆浆包子粽子,摆上了桌子。我喝着热乎乎的豆浆咬着肉汁四溅的包子,满心欢喜。
“昨晚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担心呀?”我还对他昨晚的去向疑问着。
“蟹来了,我昨天和他吃饭去了,我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只好带他去饭店里吃点。这家伙明知道我不能喝酒,硬是灌了我三杯,说是为了惩罚我娶了你,抢走了他的梦中情人!”
昨天傍晚时,我的手机正好没电了。
“啊,真的?蟹来了?”
大概我欣喜的样子令弦有点不自在,他的脸阴沉下来:“这么高兴?”
“老同学见面自然高兴,你可不能想歪了!”我听说蟹来了,心里当然开心,老同学一别几年,自然想起了许多在校时的荒唐事来,有些兴奋有些莫名的心跳激动。
“蟹说今天要来,要不,你请假吧,我已经请了假,等会去市场买些新鲜的菜,冰箱里已经空了。”他说着,望着我的眼睛,我看出了弦眼睛里的内容,暗自感到好笑: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成了你的妻子了,还耿耿于怀呢!待会情敌相见还不知道出现什么样的场面?不会上演全武行吧?
“你知道昨天晚上吃过饭我又去了哪儿?”弦突然这么说,声调低了下去。
“去了哪儿?”我边抽出纸巾边笑眯眯地问。他能去哪儿?我想。
“吃完饭,蟹看我喝了点酒,脚下有些不稳,就要送我回来,我不肯,我脑子清醒得很,太晚了,说你已经睡下了不方便,就先打发他回旅馆了,我没打到车,就往回走,走着走着,被冷风一吹,头里一晕,摔了一跤,吐得一塌糊涂!爬起来接着走,在立交桥那儿,有个女人上来扶了我一把,把我领进一间房子……”
“你做了!”我火冒三丈:我就是再不对,你也不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我不知道,我糊里糊涂地走回来,等我醒来时,你已经睡在我身边了。”弦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目光游移着。
我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从心里感到厌恶起来,再也吃不下东西了,把手里的粽子一扔,站了起来
“弦!弦!203是这儿吗?”楼下传来喊叫声,那公鸭嗓门一听就知道蟹来了。
“等会再跟你算帐!先记着!”我恶狠狠地说着,理直气壮地走到窗前说:“你这家伙!不会安门铃呀?”说着安下开锁键,楼下传来清脆地开锁的声响。我又走到门边把防盗门也开的直直的!
楼梯一阵“通通!”很重的脚步声,听着这久违了的脚步声,我心里一阵快意。
“欢迎欢迎!”我故意高八度的声调,眼睛直视弦,弦被我的目光盯得垂下头,我心里莫名的一阵疼。
“哈哈!大美人,我们又见面啦!”蟹还是那么副德性,他作势要拥抱我,我假戏真做似的,笑容满面热情地用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年在哪儿发财哪?怎么才想起我呀?”
我偷眼看了看弦,见他眼皮垂下,假装没看见我的举动,走进了卧室,一会出来了“你们先聊着,我去买些菜,一会就回来!”说着,他人已经快步出了门。
我为蟹泡了杯龙井,坐在他对面。蟹告诉我说,他在隔壁的城市发展,已成了那座城市的名人啦!这次来本市参加一个专题学术研讨会。
我看着他那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样子,心里却还在为弦做出的荒唐事难过呢,但在蟹的面前又不能透露出半点痕迹。
大概蟹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低声问我:“过得怎么样?”我看着他那双单眼皮眼睛里头透出关切,心里酸痛起来,真想和以前那样扑上去大哭一场,但我不能,弦已经走神了我可不能走神,那样的话,我俩可真的完了!
弦回来了,因为大门一直没关,他大踏步地走进来了,返身把门重重地碰上了,那声响都快把墙上的挂钟和天花板上的铜灯震落下来了!我盯着弦的后背看了一会,心想,你火气还真不小啊?我还没发威呢!
弦掏出包软壳中华,放在蟹的面前:“我不抽烟,你请自便!”说着,他走进了厨房。
我和蟹对望了一眼,蟹过了一会低声对我说:“弦是不是不欢迎我来呀?”
“你想哪儿去了!他就那副德行,你还不清楚?”我敷衍着,把烟扯开,抽出一支递给蟹:“抽吧,我们家没人抽烟。”我站起身来,去厨房里拿茶瓶,为蟹续满水。
我回身把厨房门关紧,看见弦正低头拾掇菜呢。“你发什么神经呀?把人家请进来了,就这态度对待他?”
“你看着心疼了是不是?”弦闷声的说。
“你说的是人话吗?他好歹也是你的同学,人家抽空来看我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呢?”我感到十分委屈,为自己也为蟹。
“我知道,你看着人家现在混得比你好,你看着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可我并没这么想,我觉得我们现在还好……”我话还没说完,弦低声说:“出去!去陪你的老同学吧,别冷淡了人家!”听着这酸巴拉叽的话,我拿着暖水壶,赌气地走出厨房,身后传来一阵油锅炸响的声音。
当我关上厨房门的时候,发现蟹正站在厨房和卫生间之间的死角处抽烟呢,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弦的话,正当我愣怔的时候,蟹伸手抓捏了一下我的手,很疼却令我莫名地心跳了起来!
他的手心里汗孜孜的,我竟没有推开他的手,硬让自己这双软绵绵的小手在他的骨节粗大的手心里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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