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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地里那些你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孤独

时间:2024-05-04

摘 要:《五月的麦地》一诗创作于一九八七年五月,距离诗人海子卧轨自杀不足两年。本文主要从海子生前好友关于他的回忆、诗篇写作的社会时代背景以及海子同时段的其他诗作入手,以“麦地”、“黄昏”、“诗歌”三个关键词作为切入点,试图对此诗内涵作大体分析,意在探寻隐藏于诗句背后,诗人心中的孤独与绝望。

关键词:海子;麦地;黄昏;诗歌

在海子匆匆行过的二十五载中,他仅用短短五年(一九八四年——一九八九年)便留下了近二百万字的诗歌、诗剧、小说、论文和札记等。海子以其内在农耕文化血统,在当时那个被现代主义所统治的诗歌界,特立独行地为几乎不复存在的文学传统深情吟唱着一曲曲挽歌。但这种类似于独狼式的创作使海子很难得到诗界同仁们的认可。他带着长达万行的诗作去四川寻觅知音,遭到的也尽是批评与不屑。尽管在当今诗坛,海子被视作一座不朽之丰碑,但在那个时代,他的创作之路走得坎坷异常。

《五月的麦地》一诗创作于一九八七年五月,算起来距离海子卧轨自杀一事不及两年。诗作以“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为分界点,将前后的情感处理成了两个背道相驰的方向:相聚的欣喜与孤独的绝望。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利用海子生平琐事、时代背景以及他同时段创作的其它诗歌做为切入点,对此诗的内涵作大体分析。

一、满溢光芒与痛苦的麦地

海子一九六四年出生于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高河镇的查湾村。一九七九年,仅十五岁的海子考入了北京大学法律系,十五年的农村生活、少时孤身一人离家求学的经历和身为诗人的敏锐情思,使海子对于农村的一切有着超乎普通农民、其他诗人的热爱与体悟。

在海子一篇同为创作于一九八七年,以“麦地与诗人·答复”命名的诗歌中,写着这样几句:“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相比《五月的麦地》,这首诗倒暗藏了更多作者对于“麦地”的情感,我们可以试着借此来对“麦地之于海子”做个大胆的移情。

其实“麦地”这一意象在海子心中一直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在《麦地与诗人·答复》的姊妹篇《麦地与诗人·询问》中就毫不掩饰地突显了这种纠结的心理——“诗人,你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一种愿望一种善良”;又有《重建家园》(一九八七年)中“如果不能带来麦粒/请对诚实的大地保持缄默/和你那幽暗的本性”。他把麦地当做某种希望,将其置于幽暗的反面,却也在心里把它奉为给予诗人痛苦的“质问者”。

二、交织孤独与绝望的黄昏

海子总是喜欢将一些东西赋予双重、且分属极端的两种不同意象。比如麦地,比如对他而言同时象征着“华美而无上”和“无限痛苦”的黄昏。在《秋日黄昏》里不论是“万寿无疆”还是“早夭襁褓”都让我们不禁猜测,这里的“黄昏”或许更多意味着一种结束,像是时间的停止,或者生命的终结。诗人在《五月的麦地》中用“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在五月的麦地,梦想众兄弟/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滩/黄昏常存弧形的天空”开启后半段。正如海子所说,他常孤身一人坐在麦地里,每天每天抬头看黄昏,感受黑夜前象征“华美”与绝望火红的灿烂,就好似观看一场又一场的凌迟。

马克斯·舍勒在《论悲剧性现象》中认为自杀发生基于三个条件:在生存时间中发生的个体性事件;这一事件发生在生存的价值关系之中;随之,在生存的价值关系中,某一个体性事件导致某一价值的必然性毁灭时,悲剧就会发生。[1]海子好友西川在《海子诗全集》中收录了他亲笔所作的《死亡后记》。文章里除了描写自己对于海子自杀一事的遗憾与感怀外,还用了大量的篇幅来分析这位青年诗人选择自杀的七个可能性原因:自杀情结、性格因素、生活方式、荣誉问题、气功问题、爱情问题、写作方式与写作理想。

西川说:“每一个人的自杀都有他的导火索。作为海子自杀诸多可能的原因之一,海子的爱情生活或许是最重要的。”[2]《五月的麦地》创作于一九八七年,距离海子有史可查的提到“自杀”不过短短数月,诗句“黄昏常存弧形的天空”不禁会让人想象,海子是在对他而言意味着苦痛的麦地上一遍又一遍地体味孤独,一遍又一遍地观看“黄昏”(凌迟),拒绝曙光。

三、承载幸福与折磨的诗歌

“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海子这首写于一九八八年深夜的诗歌只有短短二十七个字,却承载了他言说不尽的一生。他自大学二三年级时,也就是一九八一年——一九八二年那段时间,开始诗歌创作直至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六日身亡。在九年的创作生涯中,海子作品里出现“诗歌”二字的次数良多,明确肯定它对于自己意味着“幸福”的,可能也就这一次。更多时候,他把“诗歌”与“痛苦”相连:“麦地啊,人类的痛苦/是他放射的诗歌和光芒”。

《五月的麦地》里曾两次提到诗歌,一次“回顾往昔,背诵各自的诗歌”,一次“有时我孤独一人坐在麦地里/为众兄弟背诵中国诗歌”。从这两句分属于上下两段即可看出,最起码在表面上,海子所要表达的情感并不一样。西川曾表示:“海子的抒情短诗和史诗,与八十年代后期诗坛的现代主义趣味完全相反”。作为海子好友兼诗评家的沈天鸿认为,“海子内在的那个自我是农耕文化的血统,这是他诗歌中的意象、情感只可能属于乡村、古代的原因。”所以,中国诗歌对海子来讲,象征着幸福亦兼有折磨。

在海子生前最后一篇作品《春天,十个海子》里留有这样一个结尾,他说“大风从东吃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在《莫扎特在<安魂曲>中说》他曾写下“遗言”:“当我没有希望/坐在一束麦子上回家/请整理好我那零乱的骨头/放入那暗红色的小木柜,带回它”。明显,在海子最后的那篇诗作中已经找不到他对于生活的希望了,曙光成为了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东西。但“遗言”中的那个诗人依旧热爱自己的乡村和麦地,义无反顾。

参考文献:

[1]刘克敌.刹那见永恒——从书信往来看王国维最后十年的心路历程[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3(6).

[2]西川.死亡后记.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1163页.

作者简介:翟兆凡(1990–),女,汉族,山东枣庄人,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文艺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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