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散文中的批判主义精神

骆敏

摘要：木心散文作品耽于短小的俳句，更渗透着对散文诗化的追求，加之其独特的行文方式，和其独特的批判技巧，微妙而意味深长。以其散文集《即兴判断》为例，本文从对人性缺失的批判、对人类道德失衡的批判、对文学艺术媚俗现象的批判、对现实生活状况的批判这四方面，来讨论木心散文中的的批判主义精神。

关键词：木心；散文；批判主义

木心，本名孙璞，笔名木心。1927 年出生于浙江桐乡乌镇的一个富庶之家，少时受过良好的教育。1970 年，因言获罪，被捕入狱 18个月。1982 年，以艺术留学生的身份长居美国，从此木心在大洋彼岸开始他的美术及文学创作。复杂的经历使他学贯中西，创作中不由自主的融合中西文化，擅于用“辨士”的眼光观察这个世界。正如木心自己所说“轻轻判断是一种快乐，隐隐预见是一种快乐”，他的散文中充满着潜在批判，看似轻描淡写的笔触，实则令人深思。

一、对人性缺失的批判

判断即快乐，即使是极小的事件也不例外。在人性问题上，木心更是有着独到的眼光，在其作品中往往是一语中地，直达中心，引人思考。社会高度发展，物欲充斥着整个社会，在这部作品里木心多次谈及“毒品”问题。在《里米太太后悔了》一文里，短文不过百字，讲述了一个五口之家吸毒的故事，母亲深陷毒品泥沼无法自拔，并且为了一己的快活给孩子喝着勾兑毒品的牛奶，最后伴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说着：“我真后悔，尤其是这两个女孩，一个男孩”，这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更是毒贩们为了金钱造成的后果。在《比黄金贵七倍中》更有背后的大毒枭，为了一己的贪婪欲望，利用毒品让很小的孩子为他们工作，木心用极力讽刺的笔调写道：“他们不吸海洛因，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会霭然对你说：年轻人，珍惜青春，生命，只有一次生命。”在这字里行间里充斥着木心对贩毒者的谴责和对吸毒者的悲哀，然而能做的很少，只有黯然。

二、对道德失衡的批判

道德，古之华夏有“礼仪”之说，但是随着现代文明飞速发展，木心先生一路走来，看过很多不文明现象。在《子午线受辱》中，木心在涓涓的文字中诉说着，人们对文明的不尊重：“两脚张开，横跨东西半球”，极小的细节，常人是难以发现的，更不会关心，木心先生却以悲悯之心点出道德的失衡。《在英国的天才是怎样诞生的》一文中，他极力讽刺了私生子现象，“1963年，每二十个出生的孩子里，就有一个私生子，并且他们是可以获得存在权的”，整个社会默然允许了这一现象，可见人们在道德上的麻木。正如木心在《晚来欲雪》中谈到的“道德是自然生态中最脆弱的一种平衡，破坏了就最難恢复”，而现在社会的道德失衡正在加剧。

三、对文学艺术媚俗现象的批判

“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去写作，让自己的文学世界更加纯净”，可能每一个文学家曾经都有着这样美好的梦想，无奈“商业社会”如洪水猛兽般侵袭全身，商业的浸染，使富于文学性的作品越来越少，在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迎合读者而作的俗气文学，难登大雅之堂。木心在《眸子青青》里说到，作品里俗套的套路，屡见不鲜，三流四流的作品里永远是主角的喜乐悲伤。在《寒枮断续》里先生直白的吐露了自己对于现代文学的担忧：“文学载负了伟大的思想，高尚的情操。文字又载负着庸锁的谬见，卑劣的性格。本来，后一种被玷污的文学似乎会迅速绝灭的，但有读者读的津津有味”，在后文中，木心继续写到“有的作家是把五脏六腑提在手上的，如果将这五的六的往稿纸上一放，便是文章，气味阵阵散开”，直白的表述，讽刺的话语，直接批判了当今的文学媚俗现象，点出媚俗文学愈加频繁，纯文学越来越少的现实。所以更有“现代文人十分开心地用文字把自身的种种恶劣如数抖出来，而且相互喝彩，而且互相而且”。木心先生一直以来追求文学的“质”，对当代文学创作中出现的媚俗想象直接批判，直言不讳。

四、对现实生活状况的批判

学会审视，学会怀疑，学会批判。在木心《即兴判断》的整部散文集里贯穿着这一思想。在对现代文明的观察中，木心更是细致入微。《在高尔夫球王请安心》里，他描述了一个成功的球王，却因为工作性质与子女成为熟悉的陌生人，人生是为什么？球王的经历并不是个案，简单的故事批判了：在高速发展社会里的人们，工作性质导致家庭关爱的缺失的问题。人只有一辈子，可是现代文明却占满了这辈子。在《已凉未寒》里，木心谈到“政治家为所欲为的摆布着文学家”，很多时候的确是这样，受过牢狱之灾的木心更是有深刻感受，所以在散文中直接拿来批判。在《寒枮断续》的一开始，木心就说了自己的疑虑“举世称颂的事物人物，大半令我疑虑--在这早已失落价值判断的时空里”，与其说是批判，更不如说是先生的独白，黯然的独白。“弄虚作假者更容易被认作富有才华，有太多人不知道什么是虚什么是假”当今社会科技愈发高明的同时，弄虚作假愈加增多，科学技术更新不等于文明程度的提升，东西方文明都在陨落。在木心眼中，经济发展，人们的价值观反而颠倒。

木心的批判是对“判断是一种快乐”的追寻，更是一种对现世时代的思考和沉思。他的批判轻描淡写，却又细致深刻；他的批判三言两语，却又极致雕琢；他带着怀疑的态度对这个世界提出批判，批判精神是一种关怀的高雅之处。

参考文献：

[1]本文引用木心作品均出自《即兴判断》，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9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