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谢天昊 陈瞩远 李文鑫
摘 要:史诗是人类文明沉淀的产物,各洲史诗各有千秋,其中英雄更是形象各异。智慧、勇武与丰富的情感均为英雄必备的特质,但不同大洲的史诗着重描述的方面也不尽相同。“英雄”,是由集体无意识驱动的,为了拯救,为了大多数乃至全部人类而挺身而出的人。拥有着人的血统,便会受到影响,不论是人类还是半神。由人类创造的名为英雄的工具,终将在人类的长矛下走向终点。所谓的英雄,只是由人所编织的,一幕宏大的悲剧罢了。
关键词:史诗;英雄;人类;文学性
“神话”与“史诗”两词均源自希腊文。神话描述了众神祇的天庭生活的矛盾,史诗是半神或人类英雄丰功伟绩的纪念碑。因神是统辖人类的,就会与人产生联系,那些具有灿烂幸运被神选中的人类,或奉诏奔走于人间的半神便是英雄。因此,许多时候,神话与史诗二者是重合的,交织显现的。
在此并不对“神话”和“史诗”进行具体的定义,毕竟二者重合度要很低才能给出合适的划分标准。史诗可分为神话史诗和英雄史诗,这二者重合度也非常高,至此只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因为大部分史诗的创作年代比神话晚,但还处于宗教至上的年代,遂与神话一样,神秘主义色彩十足。但因成书晚,史诗在叙事的宏大规模和人物形象的丰满度上远胜过神话。神话故事的依靠大量单独的故事得加才能获得对一位神形象的总结,而史诗则以巨大的长篇叙事展现一个巨大的冲突,使在一个单独完整故事中获得对英雄形象的完整概括。再谈谈文学性,形式主义学派对其的定义是:鲜明生动、感人心魄是文学性;对传统符号规范、文学作品模式、人物模式和因果原則有批判是文学性;它还体现文本所用材料在完整结构中的地位与前景,总而言之,创新即文学性。
一、具体分析
(一)文明的沉淀——何为英雄
史诗是人类文明沉淀的产物,主要分布于亚洲、欧洲与非洲,而曾被土著统治,后又被殖民者占领的美洲则鲜有史诗的踪迹,更不用谈南极洲了。
各洲史诗各有千秋,其中英雄更是形象各异。智慧、勇武与丰富的情感均为英雄必备的特质,但不同大洲的史诗着重描述的方面也不尽相同。
亚洲史诗中对于英雄的智慧与勇武都很看重,不论是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合理击败天之公牛,还是塔里埃尔击杀狮虎等事迹,均对英雄的智、勇进行了详尽的描写。同样,亚洲史诗中,友情与宿敌往往是英雄情感世界的重要元素。阿夫坦季尔有名为努拉丁的忠诚的友人,迦尔纳与阿周那是同父异母的生死宿敌,即便高傲暴虐如君临于古巴比伦的半神吉尔伽美什,也有恩奇都这一挚友兼宿敌。
欧洲英雄与亚洲英雄较为相似,但史诗中对于忠诚的友情的描写仅有寥寥数笔,其中着重描写的是爱情与骑士品质(骑士这一身份也经历了很大的转变),而凯尔特的史诗神话更是其中典范。《夺牛长征记》中的库丘林,因为杀死铁匠库兰的猎犬一事道歉,而将自己的姓名改为“库丘林”,即“库兰的猛犬”,发誓代替猎犬守护库兰,后加入赤枝骑士团。这一阶段的骑士,并不像后世提到的那般高洁,反而带着一股匪气与浓浓的年轻热血。而后来的《芬尼亚传说》中的迪卢木多·奥迪那,费奥纳骑士团的成员,则是以一位高洁的骑士的身份现身。迪卢木多高尚的骑士精神及其爱情悲剧,都成为后世多个传说的蓝本。
也许是由于生存环境的影响,非洲史诗中对于英雄的勇武的描写可谓是登峰造极,极尽夸张之词。非洲英雄往往如原野上的凶兽一般,天生神力且蛮勇无比,因此常常会令人产生其大脑也满是肌肉的错觉,加上书中鲜有对其智慧的描写,因而使读者忽略他们的智慧。非洲英雄中不仅有胎儿时期便可从母体爬进爬出,尚未出生便可手举巨树之人,也不乏直至七岁仍在地面爬行,但一出手便有万夫不敌之勇之辈。非洲史诗,堪称史诗中一大奇葩。
(二)无意识的拯救——英雄的诞生
在史诗之中,主角总是拥有人的血统。即使是吉尔伽美什之流,也只是“半神”,是神与人的混血。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史诗的主人公渐渐脱去了“神性”,变为凡人。而他们的敌人,也往往只是普通人。人类与神明的冲突,也渐渐变为人类与人类的冲突。那么,英雄的“拯救”由从何而来呢?
或许可以用这个,来解释英雄的诞生。
荣格提出的集体无意识,即人在婴儿以前的一切时间,包括祖先的生命的残留在内,可以在一切人的意识中找到的普遍性的无意识,它只是一种可能,以某种并不明确的形式存在于人的意识中。
那么,用集体无意识的概念来解释的话,便也说的通了。引用荣格的比喻,“高出水面的一些小岛代表一些人的个体意识的觉醒部分,由于潮汐运动才露出来的水面下的部分代表个体的个人无意识,所有的岛最终作为基地的海床就是集体无意识”。那么,我们可以认为,“英雄”,是由集体无意识驱动的,为了拯救,为了大多数乃至全部人类而挺身而出的人。拥有着人的血统,便会受到影响,不论是人类还是半神。
同样,他们的敌人,也包括人类自身。
(三)消灭异端的异端——英雄的辉煌与陌路
英雄因“拯救”而出现而“拯救”这一概念,并不仅仅是那种经典的勇士斗魔王的套路,还有阻止动乱的意思。总之,便是“消灭异端”。
消灭神明这一异端,因为它们会玩弄人类;消灭魔物这一异端,因为它们会残杀人类……消灭暴君这一异端,因为他们会危害大多数人;消灭奸人这一异端,因为他们会威胁多数人……这,就是英雄的职责。
人类具有强烈的排外性,即排斥所谓的“异端”。所有的异端都是社会的敌人,都是可能威胁人类社会的存在,也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人的个性本就存在,又何谈通常与异常?都只是因为恐惧罢了。因为神明之流的力量令人恐惧,所以消灭他们,就是拯救人类。
但英雄们也有许多与所谓“常人”有异的地方,与被他们消灭的存在同为异端的英雄们,也会因为他们本身存在的可能的威胁而被消灭。齐格弗里德斩杀恶龙,在狩猎时被别国骑士刺死;迦尔纳在战车上被射杀;库丘林被自己的枪刺死……神子与屠龙之人,都离“人”太过遥远,这种异端只能走向消亡。而后世的塔里埃尔之流,虽勇猛无比,但却远未脱离“人”的范畴,所以并没有半神之流那么具有威胁性,因而有极少数得以幸存。
由人类创造的名为英雄的工具,终将在人类的长矛下走向终点。
(四)亵渎的圣言——人类的存在与终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英雄是人类的象征。而神明象征自然,抑或是星球、宇宙、世界。
那么,英雄战胜神明,便是人类对征服自然、征服世界的祈愿。但如此强大的英雄们,又有几人逃离了死亡与岁月的追捕?即使吉尔伽美什取得了那长生不老之药,但也因神药被蛇吞食而不得不走向死亡的终局。那么,将这些故事翻译一下,“即便人类在某种程度上战胜了自然,也终将被自然毁灭”。
但是,不论是神话还是史诗,向来都是神明主动攻击人类,企图对人类不利,而非人类主动挑战神明。那么,问题来了,神明为什么要攻击人类?神话与史诗之中给神明的行为冠以各种天马行空的动机,但在这一切的动机背后,我们会发现,神明对于人类具有一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敌意,但神明却能与除人以外的其他所有生物和谐共处。不仅仅是神明,就连那些所谓的神兽魔怪也对人类抱有敌意。甚至可以说,世上所有一切都是人类的敌人,包括人类自身。或者说,人类是世界的敌人。
人类抱着对于“人类”这一身份的优越感以及“人类在与世界的对抗中顽强生存下来”的自我满足,站在全世界的敌人的位置上,就如史诗中的英雄一样,在对抗神明(自然)中走向灭亡。
所谓的英雄,只是由人所编织的,一幕宏大的悲剧罢了。
二、矛盾特色与价值观
史詩以矛盾的构造胜出。众多矛盾的交织并行使史诗的戏剧性更强。为了更好的阐述这一问题,在此对参考文献进行分类:(1)反击外来侵略类有《伊戈尔远征记》、《萨逊的大卫》、《罗兰之歌》、《马丁·菲耶罗》;(2)宫廷斗争类有《尼伯龙人之歌》;(3)贵族奇遇类有《熙德之歌》、《贝奥武甫》、《吉尔伽美什》、《虎皮武士》、《勇士鲁斯塔姆》、《埃涅阿斯纪》、《罗摩衍那》、《奥德赛》;(4)古代重大战争类有《埃达》、《萨迦》、《伊利亚特》、《摩诃婆罗多》。
上述分类不一定合理,也因上述脍炙人口的史诗巨著有许多内容上的重合点。每种史诗都有其独特之处。
(一)矛盾的多重性和复杂性
作为维系史诗的重要因素——矛盾,总是表现出多重方面交织的状态:《吉尔伽美什》中,吉尔伽美什“三分之一是人,三分之二是神”。恩奇都是神创的可与吉尔伽美什匹敌的英雄,一开始的故事源于他们两人的矛盾,后来两人成了生死之交,于是就引入人神矛盾,写到女神见弃于吉尔伽美什,二人与天牛的战争。因恩奇都之死,引入生死矛盾、吉尔伽美什肉体与心灵的矛盾。《伊戈尔出征记》中伊戈尔大公执意要率军征波洛夫人,表现民族矛盾;而伊戈尔兵败被俘,向俄罗斯大地上的诸王公呼吁来救的时候,各王公表现了不同态度,回忆往昔相互攻讦的岁月,哀叹“博司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又展现了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矛盾的多重性直言矛盾数量之多,但若彼此并行,依旧无奇,矛盾的复杂性则表征它们互相交织,互相显现。众多矛盾的交织并行使史诗的可读性更强。
(二)关于矛盾激化
而史诗中难有的技法是借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将矛盾不断地有层次地激化开去。《尼伯龙人之歌》全篇围绕尼伯龙根宝藏的归属问题是英雄们之间的矛盾加深,由宫廷斗争演变为民族大战,以激烈的战争为伴奏,记述克琳希尔德由温情走向冷酷,对英雄们展开攻势,只为财富。本书以众英雄共同奔赴天堂为结局。出场势力错综复杂的。
三、文学性
史诗是历史文化的结晶,是其文化背景的高度浓缩,其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
史诗并不依靠华丽的辞藻,仅仅是以极为简朴的语言,便将人物的形象勾勒出来。每个人物的特质,都包含在其言行之中。正如“普遍升华说”认为,文学语言与话语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话语便是文学语言的源泉。史诗本身,并不像是如今常见的书面作品,倒不如说是作者站在读者面前,用话语来讲述其中的故事。这同样是一种极有效率的表达方式,每一句话都极为简练,可以直接牵引读者的形象思维。
史诗中所选用的形象,如龙、神等,本就是某一概念的具象。代表恶欲的龙,居高临下的神。将当代的某种困境提取出来,具象为史诗中英雄的敌人,这便是文学幻想。而人与人外之间暧昧的分界,往往有助于对于史诗的感情色彩的理解。
史诗中的暗喻屡见不鲜。如著名的树中剑Gram,象征着光辉与太阳,而奥丁用Gungnir毁去Gram,便是摧毁了诸神的辉煌,只能绝望地迎来诸神的黄昏。而对于史诗的理解,也应从每个意象的背景,从整个故事的历史背景来看。
四、现实价值
这些古典作品对今日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熙德之歌》被法国剧作家高乃依改写为戏剧,《贝奥武甫》《伊戈尔远征记》都被搬上荧屏。古老的神话与史诗为《哈利·波特》《魔戒》等现代小说作品提供了创作灵感。
这里谈谈读这类作品的方法论。这一类作品大多是时代鲜明的反映,得先了解时代背景和作者经历,才能读好它们。
当今之世,人们无神学世界观,大多数人没“逞英雄”的勇气,没有好奇心与求知欲,遂弃置了对英雄的开辟精神。工业文明冲击着田园诗式的人性的自由。工商业文明要求短周期高利润,而史诗中的英雄的诞生则是长期精神积淀;工商业时代的榜样用过即弃置,而神话中的神性也非人朝夕可达的境界。
我们需要神的慧眼,英雄的精神,人的欲求。我们不仅需要法律,我们还需要道德。我们依法的精髓为内核,以道德的元神为缓冲,也要将诗的灵魂外化于生活。
参考文献:
[1]张遇.世界英雄史诗译丛[M].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
[2]普罗普,李连荣.英雄史诗的一般定义[J].民族文学研究,2000(02).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