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何汝星
摘 要:李商隐作为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人物,学界对其政治生涯与诗歌技巧分析较多,但在爱情方面较少有人涉及。本篇论文通过对李商隐爱情经历的考察,从大婚之前、甜蜜婚姻、丧偶独处三个阶段剖析诗人的爱情观发展趋向,指出诗人从“为赋新词强作愁”般的爱情梦幻到最终境界指向人生意义的爱情写实的心路历程。
关键词:李商隐;爱情观;人生意义;心路历程
李商隐生于公元八一二年,即唐宪宗元和七年,卒于八五八年,即唐宣宗大中十三年。纵观义山一生,说他是个悲剧人物一点都不过分,他病逝于故里,即今天的河南郑州,算是魂归故里了。但他是死而无官籍。这一点,对于一个要求积极入世的儒家学者来世,是个莫大的遗憾。
一、懵懂的爱情梦幻期
年少的商隐非常自命不凡,常有“公先真帝子,我系本王孙”的优越感,但是他的家境并不好,杨柳说义山是“没落的小贵族”。但是义山家境虽然没落,但是自小就才华横溢,连他自己后来在不忌讳地说“五年读经书,七年弄笔砚。”可以想象,一个富有才华的少年,除了追求科举功名之外,难道不会想点其他的事吗?春风得意的少年在爱情上蠢蠢欲动是必然的:
“小苑华池烂漫通,后门前槛思无穷。”(《蜂》)
“池上与桥边,难忘复可怜。”(《秋月》)
这两句诗表达的是年少的诗人对于爱情的憧憬与向往的情感。看着佳人池上、小苑、桥边的身影,诗人那颗懵懂的心乱了。躲在一旁偷窥,诗人被美人深深地吸引住了。一“难忘”,一“可怜”,在佳人走远之后,诗人陷入了深深地回味之中。可是,义山迷恋的仅仅只是佳人吗!恐怕不是,诗人留恋的是那种意境,而佳人恰恰是这种纯美意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光是这样?不,义山的诗绝不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上,义山的情也不仅仅止于此:
“鸳鸯可羡头俱白,飞来飞去烟雨秋。”(《代赠》)
这是什么,不就是对于美好爱情的渴望吗!言为心声,诗言志。义山在这里不就是表达了自己对于一种甜蜜爱情的向往吗?这当然只是义山心之所想,一个少年的甜蜜的春梦。经过以上的分析,我们清楚,义山与每一个普通的青年一样,对于爱情充满甜蜜的幻想,对于那个“佳人”是那么地蠢蠢欲动。
当真正经历过情事,我们的诗人在长大。但被满足了自身的物质渴求后,我们的诗人开始向自己的精神世界进行探索。“凭栏明月意,池阔雨潇潇”,这是典型的中国士大夫的思考姿态。思考着什么?义山在问自己,在爱情里,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这种东西没有现成的答案。思之不得则求索,以下便是义山的求索:
敛笑凝眸意欲歌,高云不为碧嵯峨。(《闻歌》)
楚腰知便宠,宫眉正斗强。(《效徐陵体赠更衣》)
扫黛开宫匣,裁裙约楚腰;乖期方积思,临酒欲拼娇。(《又效江南曲》)
根据杨柳先生的意思,这是李商隐对于恋人的一系列的神情姿态的刻画。我把义山对于女人的描写说成义山对于爱情的求索,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义山在自我审视。当爱情落实到具体的生活中的时候,它的内容就是与情人的相处。李商隐是个天才的爱情诗人,他的求索让自己陷得更深,不能自拔,同时也对爱情认识得更加深刻:
“若将石城无艇子,莫愁還是有愁时。”(《莫愁》)
“芭蕉不卷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代赠二首》之一)
“总把春山扫眉黛,不知供得几多愁。”(《代赠二首》之二)
一言以蔽之,此上皆可谓爱情之愁。但是,正是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给了义山越来越深刻的爱情认识。
二、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有人讲,李商隐是因为想要巴结权贵王茂元,所以才和王茂元的小女儿结婚的。这种观点从表面看,确实很有逻辑,很站得住脚。但是,我们今天去翻看李商隐的生平经历时就会轻易发现,李商隐不但没有从这段婚姻中得到任何的政治利益,反而受这段婚姻所累,在朝廷中被人排挤。吴调公先生更是有言“王茂元弥留之际,李商隐都不在跟前。”有诗为证:“属犷之夕,不得闻启手之言。”因此,我们就可以说,李商隐与王氏女的结合就是不为名利的如“结爱曾伤晚”。
李商隐选官时落选(其实是受人排挤),非常抑郁,当时就写下了这么首诗:
“锦长书郑重,眉细恨分明。莫近弹棋局,中心最不平。”
“锦长书”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妻子王氏给自己写的家书。“郑重”二字表明了王氏对于自己丈夫的事情的关切。末尾“中心最不平”一句是写妻子为自己鸣不平。义山必然是被王氏对自己的深情感动了,才写下的这首诗。这时候的李商隐,是真的把自己的妻子视为“平生之知己”了。李商隐与王氏女的婚姻长达十四年,直至王氏女病逝在河南家中。十四年的风风雨雨,一幕一幕仿佛就在商隐的眼前。
最妙的还该是那首著名的《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杨柳先生用了四个字评价这首诗“语浅情浓”。当今社会日渐开放,夫妻好像仅仅就是一种关系。结婚,离婚,可以那么得轻易,那么得随便。中国是有自己的美好的婚姻爱情传统的。中国人传统的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是不仅仅值得当今国人去学习,更是值得全世界去学习的。更有近人整出了个“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对比诗人的爱情,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恋爱需要的是“恬不知耻”的狂轰猛炸,婚姻需要的是相濡以沫的体恤理解。王氏女先商隐而逝世。商隐悲恸不已:“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这样的悲痛不是一两首诗就可以派遣得了的,义山的暮年,悼亡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三、爱情的挽歌
本来政治上的失意,至少可以在妻子对自己的甜蜜爱情里得到一点慰藉。但是,妻的离开,意味着义山不得不黄灯孤影了此生。暮年的义山,心是孤寂的。可是也恰恰是这个时候的李商隐,写成了《锦瑟》这样的爱情千古绝唱,站在了诗的巅峰,也到达了对于爱情理解的通境。
就《锦瑟》而言,有人说李商隐在这首诗里讲的更多的是政治经历的总结,还有人说这里说的就是爱情经历总结。本文认为,这首《锦瑟》是诗人以爱情经历入诗,在中间糅合了自己的政治上的失意与体验,最终达到一种对自己人生总结的效果。也就是说,在暮年的义山眼中,爱情已经不单单只是某一种情感,而是融入了他的生命中,并与他的政治情怀相交融,形成了一种通境。而这种通境的形成,与他对于妻子的悼亡是密不可分的,且看: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暮秋独游曲江》)
这是一首情意极其浓烈的悼亡诗。尤其是最后一句,成了诗人对于妻子的冥思。那“江水声”,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东西了。而“怅望”二字,则写出了诗人对于无情命运的无奈。
边行边思,愈思愈伤,伤生顿悟。在李商隐的笔下,这首《过招国李家南园二首》几乎是达到了自己对于亡妻悼念的高潮:
“潘岳无妻客为愁,新人来坐旧妆楼;
春风犹自疑联句,雪絮想和飞不休。”
“长亭岁尽雪如波,此去秦关路几多;
惟有梦中相近分,卧来无睡欲如何!”
悼念慢慢地上升为自己对于人生的冥思,开始不局限于爱情。这个时候,义山缅怀的是丝丝温情,是亲情般的爱情。这种爱情,没有轰轰烈烈的熱恋,没有地久天长的海誓山盟,有的只是物是人非之后“梦中相近分”、“卧来无睡”的牵挂。
人生到了至亲离世、抱负难酬的苦涩境地,义山的心里一定是五味杂成的。但是诗人的境界与思考却是在这种孤寂的苦痛中又深了一层。“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读来言简意赅,可是文字背后的情感却是说不尽。“夕阳”是什么,“黄昏”又是什么?义山的含蓄给了我们无限遐想的空间。这里面必然有情:爱情亲情;必然有志:入世功名。可是,似乎又不仅仅只是这些。
李商隐正是带着这样的一种超然于悲喜的爱情情怀离开了人世。他的一生本是悲剧的一生,有如“中路因循我所长,古来才命两相妨”。但是,宗教给了义山更大的智慧,更高的人生境界去承载着这种悲剧。
参考文献:
[1]董乃斌.李商隐的心灵世界[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2]董乃斌.李商隐传[M].上海古籍出版,2012.
[3](清)何焯.义门读书记[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7.
[4]李中华.试论李商隐无题诗[M].唐代文学论丛,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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