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

白小良

哄睡了甄小四,贾黛玉回这屋听甄四一劲儿地说梦话:我是甄晓仕,我是甄晓仕。

贾黛玉摇醒他:你老说梦话,你怎么叫甄小四呀?甄四不承认自己说了。贾黛玉盯住他看。

那么,甄四说:我刚才透露出来了,我以前叫甄晓仕?贾黛玉点了点头。

我透露真相了,甄四大惊失色:我答应过他们,不透露的。你肯定,我的话只有你一个人听见?这屋子里没有窃听器吧?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呀。

贾黛玉说:有话不要闷着。

甄四说:时间是午夜,地点是床上,人物是夫妻俩人,我的状态是说梦话,对不对?贾黛玉点了点头说:就当是无意识的梦话,无意识状态下的行为是免责的。

甄四说:请把灯关上,我闭着眼睛说,这样就更像是梦话了。别人就是听见了,也不会找咱们麻烦了。

闭上了灯。甄四说:老婆请你原谅我,处对象的时候,我隐瞒了一个情况——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贾黛玉没吱声。甄四说:我原来不叫甄四,这名字太俗了。我一直叫甄晓仕,拂晓之晓,仕途之仕。老婆你在听是吧,好,我说,我考大学时,分数是530多分,不低的,却没有一家学校录取我。我失望了,一气之下,就到社会上混了。

女人叹一口气。甄四说:几年后,我想办驾照,才发现出问题了,一位和我同名的人已经先办了。他的身份证号码和我一样,人家也叫甄晓仕。一看照片,很像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他学习成绩不好,那年却上了好大学。

没料贾黛玉说:后来,就有人找你要求私了,让你改一个别的名字,不能再叫甄晓仕了。对不对?贾黛玉的声音有点异样。

甄四大惊,拉亮电灯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经这样一问,贾黛玉竟然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哭泣,说:时间是午夜,地点是床上,人物只有夫妻俩人,讲述者的状态是说梦话?

甄四迟疑地点着头。贾黛玉说:你就当我是无意识地说梦话,人在无意识下的行为是免责的。老公,请你原谅我,处对象的时候,我隐瞒了一个情况——我也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甄四说:这么巧?

贾黛玉说:当时,次次考试我都是状元,学校跟我说,不用报名参加高考了,直接保送上大学。可后来,比我成绩差的都保送上大学了,我一个人被丢下了……贾黛玉又抽泣上了。

甄四说:结果,就有人找你私了,让你改名字,不要叫……对了,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我原来姓甄,叫甄黛玉。贾黛玉继续说:那个人说甄黛玉这名字,以后不准我用了,因为已经有人用了,得改,我就改成现在这个名了……贾黛玉一阵呜咽。

听见儿子那屋有动静,甄四拉亮电灯。甄小四揉着眼睛过来了问:爸爸妈妈为啥不睡觉?

贾黛玉赶紧擦眼睛,换一种轻松的神气起身,去把儿子哄睡了。回这屋,见甄四挥拳头说:我们不甘心,都怪当时怕他们……但我们的儿子,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贾黛玉说:现在好了,可以上网告他们了。

甄四说:另外还有两条,一是我们自己要足够地强,别人就不敢随便欺负我们的孩子了。

贾黛玉说:第二条呢?

甄四说:不要让孩子学习成绩太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