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陈焕展
何科长一早来上班,用鸡毛扫掸了掸桌上的灰尘,就用毛笔蘸了墨水,在一张信笺上写了“制怒”二字,然后把信笺压到玻璃底下。
此刻,他眯缝起眼睛欣赏自己的笔韵。他仿佛看到一只要往桌子上拍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一只要往别人的脸颊上刮的巴掌颓然下垂了;他似乎看到倒竖的浓眉放松了,瞪圆的眼睛变扁了,歪扭的嘴巴复正了,涨红的鼻子复黄了……他咂着嘴,舐着唇,抚着掌,哼着歌,感到十分的,不!十二分的满意。
走廊上响起了细碎的快步,接着秘书科的小王进来说:“何科长,局长让你上午八点到部里去参加一个会。”
“又是会,又是会!昨天才开会,今天又开会,还要不要干活?”何科长一下子就感到火冲脑门。
小王嗫嚅着说:“这可是局长吩咐的。”
“局长,局长!他不会自己去开!”何科长的声调骤然提高了八度,已经变成“炸音”了,吓得小王赶紧溜走。
何科长掀开小陶壶的盖子想冲功夫茶,因为余怒未息,手有点颤抖,壶盖捏不牢,竟啪的一声掉到了茶几底下。他料定壶盖必碎无疑,心想:壶盖已毁,壶身又有何用!心头火起,抓起陶壶壶身就往窗外抛去。自己随即顿坐在茶几旁的靠背椅上。谁知这一震动,却使茶几底下的壶盖滚了出来,拾起一看,壶盖竟完好无损,但壶身已被扔掉,留这壶盖又有何用?他一怒之下,将壶盖重重地掷到地上,还狠狠地踩上一脚,壶盖顿时变成碎片。他步向窗前,想松弛一下绷紧的神经。谁知朝窗外一看,心火又呼地升了起来。原来,那壶身竟完好无损地挂在窗前的灌木丛上。
他走回办公桌边,玻璃板下“制怒”两字似乎咧着嘴巴在嘲笑自己,他揭起玻璃,抽出信笺,把“制怒”两字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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