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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平的艺术王国

时间:2024-05-04

张越

在这个繁忙的毕业季,闫平为她的学生忙得团团转。但很少接受采访的她还是为接受《中关村》杂志的采访腾出了一个难得的闲暇的早晨。

记者推开闫平画室的门,她正在专心创作,并没有注意到我的“闯入”,而代替闫平而兴高采烈地迎接我的是两只灰色的漂亮的大猫。猫很胖,憨憨的举止惹人喜爱。见到客人后它们不但不感到陌生,而是开心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这还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欢迎仪式。

闫平的画室与其他画家的画室没什么两样,但他们在画室中的生活却迥然不同。在这宽敞而凌乱的画室侧面,有一间独立而整洁的客厅,那是属于闫平和她的朋友们的小天地,在这舒适的沙发上,我们切下两片新鲜的柠檬泡了两杯柠檬水,开始了我们的漫谈。

艺术王国的诞生

我与闫平的漫谈海阔天空。这并不像是一次采访,而像是一次敞开心扉的朋友之间的谈心。闫平的语言和她的画一样具有吸引力,她讲她的生活,仿佛是一场内容丰富而富有浪漫情节的电影,就连曾经历的艰苦的日子在她的讲述中都洋溢着一种独特的幸福感,她就是一个永远的乐天派。

“上小学的我不是一个特别用功的学生,我总喜欢把老师朗读课文的声音当作空想的背景。”这种独特的个性是闫平与生俱来的。在闫平看似平淡的讲述中,曾经的那个“不是特别用功的学生”却显得那样的可爱,而这种可爱与独特,却成为闫平成为今天的这个独一无二的艺术家的基因。

闫平在中国文革的那段黑暗岁月里度过了属于她的青春。“在那个时期,我虽然没有朋友,但是有八个样板戏,芭蕾舞剧《白毛女》在孤独的生活里一直陪伴着我。我那时虽然不懂爱情,却爱看喜儿和大春的双人舞。”

高中毕业后,闫平到山东枣庄下乡插队。“我很努力地使自己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农民。”“我在农村干过文化站干事、民办教师、卖货郎,也养过猪,什么农活都干过。虽然生活清苦,但在没人的时候,我经常绷起脚尖,做迎风招展的姿态。”闫平的讲述仿佛是立体的,她的声音与讲述的故事开启了我的视觉与听觉的开关,我似乎可以看到那个“做迎风招展姿态”的女孩是多么的自由,多么的美丽,多么会享受她的青春!没人能想到,在那样的艰苦岁月里,闫平竟然活得那么洒脱!

1976年,山东省五七艺校的老师来招生了。闫平从农民变成了山东省五七艺校的学生。“三年里,专业老师偶尔会谈起中国美术史、世界美术史。我突然有了那么多可崇拜的人和事:梵高、高更、俄罗斯巡回展览画派、欧洲古典绘画等等。总感觉有种萌芽若有若无地,在不远处等待着我……”也是在那年,闫平认识农民的儿子,也是当今中国油画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王克举。

这似乎是一场注定的相遇,这场相遇让王克举这位艺术天才成为闫平的生活与心灵的终生伴侣。这样的一对艺术家的结合莫名中对他们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几十年来,闫平与王克举没有合作创作过作品,但或许是出于对丈夫的爱恋,王克举却无数次成为闫平画布上出现的模特。闫平笔下的《克举》、《克举在写生》、《麦田里的克举》就是佐证,丈夫专心创作、写生的场景深深地吸引着她,于是那个并非是模特的创作中的王克举却无形中成为了闫平眼中最棒最帅的模特,也是最敬业的模特。

1979年,闫平与王克举共同考入了山东艺术学院油画系。为了扳正小学时的那个“不是一个特别用功的学生”的形象,闫平说,“这时我已经是一个对艺术很执着的学生了,如果画不好,就坚决不换衣服,如果再画不好,就放生大哭。但我特别明白,哭完还得拿起画笔。那时经常读大师的传记,发现很多大师都是37岁去世,想象着自己也是那样的人。整天觉得自己三十几岁就死了,并且很愉快地接受这个事实。我简直被艺术冲昏了头脑,但我到今天还是比较健康。”闫平的故事像是一个未经修饰而浑然天成的小笑话,把我们都逗笑了,然而就是那个自称“被艺术冲昏头脑”的闫平,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清醒过来。或许是她不愿醒过来,那种对艺术的热爱与激情只曾未减,这是一种多么难得、多么真挚的感情!

1987年,闫平创作的《秋水》参加了全国第一届油画展,之后又拿到美国鹰画廊展览并售出。“这幅画让我生平第一次拿到700美元加3000人民币的巨款,为此我骄傲了很长时间!”这幅画也带动了闫平艺术生涯的第一个高峰。这几年中,闫平的儿子出生,她在家庭中又多了一重身份——母亲。“自我成为一位母亲,生活中无论碰到多大的困难,只要看见孩子的黑眼睛,我就知道自己能选择坚强,选择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绘画是我的情感表达方式,它带着我的孤独和梦想,带着许多琐碎的爱恋与牵挂……”于是在1991年进入中央美院进修班之后,闫平在毕业作品中首次以母与子为题材创作了组画《母与子》,这些表现闫平自我真实感情与普遍人性的作品问世之后屡获大奖,其中包括中央美院油画系优秀作品奖、中国油画展银奖,并使闫平第一次签约国外画廊。“《母与子》组画让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能用绘画语言表露心声并且得到各界认可:一个属于自己的艺术王国的诞生!”

人生与人性

在中国美术史的发展历程中,在学院中涌现出的以闫平为代表的这一代画家,不同于老一代画家的主题绘画。他们更多地在形式上、技巧上和风格上探索,其创作视觉也发生了明显的转换,从老一代人擅长表现工农兵与劳动人民生活而转向表现个人生活。因此他们的创作更贴近生活,他们多选取熟悉的生活场景,或者直接描绘画家挚爱的亲友。虽然出现了诸多雷同的主题,却都在不同程度、不同角度上融入了画家个人的意志。他们这一代优秀画家把中国油画带到了新的世界里,闫平就是这种新风格的开拓者之一。

《母与子》系列作品的成功让闫平体会到生活与个人体验的重要性。“我的创作总是建立在对社会生活的观察和对个人生活的体验中。有感而发很重要。” 因此,在《母与子》系列作品之后,闫平又创作了《惊蛰》《重读西厢记》、《小戏班子》等作品,借以窥视自己的内心。

《小戏班子》系列作品的出现,缘于闫平早期的乡土经验,她对戏曲记忆尤甚。闫平的视觉与常人不同,她并没有截取戏曲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的辉煌瞬间为画面,而是从生活中入手,她用生活场景来展示戏曲演员居无定所、到处漂流的生涯,其戏剧性甚至超过了舞台上的表演。这种艺术的传达使闫平的作品更具情感的穿透力,闫平正是用这种方式来叩问人生。endprint

2006年是闫平艺术生涯的又一个里程碑。这一年,闫平汇集自己2000年-2006年间的35幅作品,在上海美术馆举办了“唱不尽的牡丹亭”个展。而彼时,闫平作品的单品价格已接近百万。

闫平已经完全把生活与艺术绑在了一起。生活中所展现的人性永远是闫平作品中不竭的主题。闫平在早期的《母与子》系列作品中所传达的情感不仅影响了一代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作品带给观众的情感的共鸣将使作品成为中国美术史中的经典之作。闫平认为,艺术家画画,其实应该像歌唱家唱歌一样,当歌唱家在台上唱一首大家熟悉的歌曲时,台下的观众就会情不自禁与之合唱。其实绘画也要有这样的“共鸣”。而今,时间流逝,闫平已经不再是那个呵护婴儿的年轻的母亲,然而当母亲这个角色经过时间的洗涤之后,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其视觉也有所转换,这种变化同时呈现出了人性中的另外一个层面。“去年儿子领回了女朋友,使我有机会重新感到和看到了生命的鲜活。”闫平说,“于是我画了表现爱情的作品《就象两条鱼》和《相亲相爱不孤单》。”

无论什么样的题材,闫平的作品都是充满张力的,从鲜亮的色彩和造型各异的人物身上,足已看出画家内心激昂的情怀。她希望感情很细腻但并不拘泥于细节的表现方式,更多时候是考虑形与色在画面上的布局构成的关系和美感。在闫平的画中,灵动的线就是画面的表情,它犹如游丝般飘动,时而轻描淡写如暖风吹过,时而浓墨重彩触目惊心。交织于画面的线条和色彩细细地讲述了故事里的悲欢离合。生活中有很多让人感动的瞬间,闫平都想用绘画的方式把它记录下来。现实的生活已经很累,她尽量避开那些令人紧张和压抑的题材,避开哲学和社会学,她更愿意纯绘画,更愿意自己的作品对人的心灵能够起到抚慰的作用和表达生命的力度。

因为画家是用绘画的因素来表达自己的心灵的,因此每一张新画的开始,就是一个新生命的蜕变。“作为一个画家,恐怕这一辈子都要使尽全身解数保持一颗敏锐鲜活的心。” 闫平说。

“保持一颗鲜活的心”并不简单,但无论生活怎样,闫平都笑容满面,积极而乐观。就算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闫平依然活得自由而幸福。她会因家中添置的一个刷上油漆的新书橱而兴奋不已,“那个刷上颜色的书橱是那么的漂亮!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坐在床上欣赏它,甚至半夜醒来看看也觉得生活很美好。”这是多么热爱生活的女子!

闫平是一位成功的画家,她能画出一流的作品,甚至她的每一幅作品都堪称经典,因为每一幅作品都是她的最爱,都是她倾尽心血的杰作,因为好作品第一重要的就是走心。闫平还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伟大的母亲,她能给丈夫和儿子包出“世界上最好吃的饺子”,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炸酱面”。“热爱生活,才能活得有激情。其实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我们不能改变,但我们能做到的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尽情的生活。”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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