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观赛能带来现场感吗？

文 杨 直

2020 年4 月底，Epic Games 邀请Travis Scott 在游戏《堡垒之夜》里举办了一场十分钟的虚拟演唱会。结合互联网平台上的反馈，杂志用一篇名为《从安恩木场到Travis Scott》的专栏试着讨论，如果游戏里一场虚拟的演唱会能够带给观众现场感，那么电竞赛事是否也有可能补全线上观赛现场感的缺失。

电竞发展到今天，线上观众仍然是赛事主要的受众群体，赛事的制作者们也在寻找各种方法强化线上观赛的现场感。两年后，一些电竞项目在元宇宙的世界里开始了这方面的尝试。

在8 月6 日举行的2022 穿越火线双端职业联赛总决赛里就出现了所谓的“元宇宙观赛”。观众通过客户端，为虚拟角色穿上支持队伍的队服，然后进入建立在游戏地图黑色城镇基础上的虚拟观赛场地，通过地图中间的虚拟大屏幕观看比赛。而且，虚拟角色还可以做出一些庆祝性的动作。

无独有偶，8 月中旬，在《堡垒之夜》里，我们也看到了类似的尝试。通过输入代码进入特定的岛屿，玩家将被带到《火箭联盟》世界锦标赛的现场。入场处的两道门上方分别标志着蓝队与红队，玩家们根据自己的支持意愿选择进入哪扇门。

尽管元宇宙时至今日在一些人眼里仍处在概念大于实际的阶段，但从《穿越火线》和《堡垒之夜》的尝试来看，元宇宙和电竞的结合是值得尝试的方向。

站在观察者的角度，二者尝试的首个共同点在于，避免虚拟的观赛场地和游戏或者说赛事有明显的割裂感。

不管是建立在游戏地图黑色城镇上的虚拟观赛场地，还是专门搭建的观赛岛屿，首次出现的虚拟观赛场地的构建仍然使用了玩家或赛事受众熟悉的元素。而借助熟悉的视觉元素以唤起过往观看时积累起来的记忆、情感与经验其实是一种成熟的表现手法。

不少文化学者认为，在广告里，光鲜的人物形象实际上对应着典型的神话人物；精致的物品象征着奢华的生活……这个过程有着清晰且复杂的机制，但笼统地看，都是借助着视觉元素唤起生活里的经验。

不仅如此，在之前一篇关于队服广告的讨论里，我们就曾提到过，仅以NBA 为例，几乎每支球队的LOGO 都经历过风格上的巨变，但在相应的时期，被选择风格无一例外都是当时最流行的视觉风格。一些研究认为，这恰恰是这些LOGO 能够承载一代人公共情感的原因。

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相比，黑色城镇地图起码有两个属性，首先是经典的游戏地图，承载了诸多电竞爱好者的游戏经验；其次是经典的赛事地图，承载了诸多电竞爱好者对于赛事的记忆。也许借由这些元素唤起的关于赛事和电竞的记忆或者情感，可以很快冲销掉虚拟场景的陌生感。

其次，二者都试图借助着一些赛事元素迅速唤起整个观赛群体的内部认同。典型例子即是，在进入虚拟观赛之前，穿越火线的赛事观众可以选择穿上AG 或EP 的队服，也可以选择表示中立的衣服。而在《堡垒之夜》里，则变成了玩家对特定入口的选择。

如今的线上观赛基本依赖直播平台，对比之下，队服和对入口的选择确实是更容易识别的身份显露方式。当穿着同队队服的虚拟人拥挤在一起时，无疑唤起了队伍粉丝群体内部的认同。类似的行为早已在《魔兽世界》等游戏里无数次上演。在电竞观赛里，这更像是借助一些技术手段将情感迁移到虚拟的空间里。

而且，早在几年前，我们就表达过类似的观点。即在一些维度里，游戏正在扮演现实本该承担的角色。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穿着球衣打一场球和使用冠军皮肤打一场游戏也许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本质上，这都是对球队粉丝身份的自豪与彰显。

当然，和《穿越火线》相比，《堡垒之夜》的尝试也许更大胆，毕竟它是在一款游戏里为另一款游戏内建了一个虚拟观赛场地。

但让我们设想另一种场景。如果在《魔兽世界》里，两条巨龙吊着一个屏幕在暴风城里播放《守望先锋》或者《炉石传说》的比赛，那么玩家们会觉得违和么？也许并不会，原因即是暴雪的影响力早已具象化为暴雪粉丝这一身份。对于《堡垒之夜》和《火箭联盟》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最终的观看方式都会是将直播界面最大化。但可能区别恰恰在于进入的方式。如果我们将线下观赛视为一次完整的体验，那么在比赛的间隔期里，传统的线上观赛必须被迫退出这个体验，等到比赛开始时再次进入。这也许是现场感缺失的一个重要原因。直播平台也在通过线上MVP 投票等手段来尽可能构建一个完整的观赛体验。

而《穿越火线》和《堡垒之夜》的尝试在一定程度上将线下完整的体验搬到了元宇宙的空间里，尽管仍不具备线下的“强制性”，也提供了一种新的解题思路。夸张的推断下，很难讲会不会构建出独属于线上的“现场感”，毕竟技术重塑某种习惯这种事早已发生过很多次了。

当然，也许二者的尝试都处在初级的阶段。对于想要效仿的赛事而言，如何找到更多有象征意义的元素，如何使用这种元素，也许只有经过反复尝试，才能找到答案。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对于某个玩家而言，可能电脑旁边某个手办就是观赛仪式的一部分，可能场馆显眼处某个巨型的雕塑就能点燃他的情绪。一些成功的线下游戏展会，比如暴雪嘉年华，其实就是通过找寻有意义的元素，移至线下将“欢迎来到暴雪的世界”变成现实。

将虚拟的元素放进现实里和将现实的元素移至元宇宙的观赛场景里，虽然看上去手法不同，但遵循着类似的逻辑。

不管是赛事观众，还是电竞爱好者，每一种身份必然对应着特定的经验、情感，有公共的部分，也有私人的部分。如果能够唤醒对于公共部分的意识，赛事的影响力也许就能贯穿线上和线下，对立的背后实际上是互补和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