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外挂闹剧不断，只因世事艰难

石翔

大概一年半之前，当时有个叫阿怡的主播，因为被王思聪“点名”而成为众矢之的。一时之间，所以的原罪都瞬间降临，对于互联网而言，一夜之间可能就是天翻地覆。

为了讲清楚阿怡和当时的直播平台，我们策划了一期封面专题，无论从商业、人性还是社会关系上，都做出了全面的解读。但时隔一年半，整个直播行业又在面临同样的危机。

没错，这不是卢本伟一个人的危机，不是斗鱼的危机，是整个直播行业的危机，如果直播失去了观众的信任，那冲起来只是传统媒介的一种互联网延伸，整个直播行业的商业价值也会面临空前的挑战。

整个直播平台的流量都是建立在观众和主播的信任之上，真实是撑起斗鱼独角兽的核心，可真实的背后是一场关于契约精神的市场角力。所以这次拿出一年半之前的旧酒，就着新“菜”，再讲讲惹人烦的契约精神。

这个本质上是对私有财产的尊重的基础上形成的交易中平等、自由、守信精神。

一年半前，我在封面专题《“阿怡代打”背后的契约难题》这样写到：

阿怡作为直播平台上的主播，她在屏幕前的表现与在游戏中的精彩操作共同构成了她的产品，即播出的内容。阿怡通过产品与每一个为她刷过鱼丸和礼物的观众构成了实质的交易，而代打的行为意味着阿怡在交易过程中关于产品质量对观众的失信，这是违背契约精神的第一点。

通过销售由代打提供的精彩操作这部分内容，阿怡自身的价值获得了提高，而直播平台对于这种虚假信息在有义务披露的情况下选择隐瞒，那么契约中就存在权力的不对等。在被爆料之后，阿怡对于代打行为的辩解在同样的契约中，背弃了诚实守信的精神。

在事件中，斗鱼直播平台同样从阿怡收到观众的礼物收益中获得了直接利益以及所产生流量的再增值，也正是因为利益关系的存在，斗鱼对于阿怡代打最初的默认到中间的洗白，再到最后的复播，目的是保持阿怡的流量，对于其他直播平台而言整个过程表现为资源的不自由分配与规则的不平等。

做一个简单的比喻：如果把阿怡比作一家公司，内容比作一只股票，斗鱼比作这只股票的承销商，观众比作股民，那么作为一家公司，代打行为意味着公司对市场谎报其经营状况，而斗鱼作为承销商也没有尽到披露信息提示风险的作用，观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大量购买“内容”这只股票，导致股票价格上升，公司阿怡与承销商斗鱼都赚得盆满瓢泼，而当内容失实被曝光之后，观众的投资随着阿怡直播的结束瞬间蒸发。

在整个事件中，我们看到了平等精神、自由精神与诚实信用的精神的缺失，而这三点恰恰是构成契约精神的基础。

时隔一年半之后，流程完全一样，道理几乎相同。随着《PUBG》的不断升温，主播和外挂之间跌宕起伏的故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每一次重复，其实都是在消耗乃至透支，观众对于整个内容直播体系的信任。

其实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观察，在所有主播和外挂的纠葛中，“五五开”和“魔音糯米”是造成影响最广泛的两个，可是对比影响的过程。对于糯米这样即使打倒了不会有什么额外收益的主播而言，其他的主播和平台显得异常平静，站出来发声的主播只是极少数。而对于“五五开”这样可能让斗鱼伤筋动骨的主播，其他的平台或多或少都有人站出来口诛笔伐，推波助澜。

对于这样的现象，去年我是这么说的：

在整个互联网行业中，这样的案例同样层出不穷，从早些时候其他打车软件对于Uber的围攻和声讨，再到饿了么被“315晚会“披露监管不严之后的百度、美团的全力倾轧，为了登上行业老大，商家们更习惯想办法把别人踩在脚下，而非做出优质的产品让自己站得更高。好像在这个时候和大家来谈好好做自己产品的迭代，不要想着办法黑别人或者钻空子，反而成了笑话。

我们看到这些事件商业行为中都存在商业价值观的判别，而在这些判别的结果里，一切规则和契约都被摆在了利益之后。企业对于商业的理解还停留在“投机主义”和“抢先主义”的层面。

资还是一轮接着一轮的融，可混乱行业丝毫没有因为更多资本的进入而变得有所收敛，整个2017年唯一的好消息是主播身价整体上在回归，但直播平台的盈利压力和对于新项目的赌博可能才是背后的真实原因，并不代表着市场正在趋向冷静。同时，过大的流动性和止步不前的商业化能力仍然摆在面前。

整个系列事件之后，我们看到的是很多主播的精彩操作都会受到弹幕质疑，虽然这中间有调侃的成分，但是潜在的信任缺失已经非常明显。对于直播而言，除了一些所謂的“大R”之外，绝大多数观众只是一个不存在太强粘性的渠道。所以我们在去年的讨论中才会说：

当契约精神彻底失效，劣币驱逐良币的结果出现时，就不仅仅是个别人经济利益的损失，我们会看到从主播到平台，乃至整个行业的瓦解与崩坏。

对于负责内容产出的主播而言，如果类似内容造假行为继续存在，受到最大损失的无疑是以职业选手或者退役选手身份进行直播的主播。失去技术向竞争优势的选手主播们会因为粉丝的流失和心中的不忿选择退出直播行业。

在这次代打事件曝光之后，卢本伟、若风和笑笑等人以选手本身的影响力对于直播圈的大环境都表达了不满。

不知道还有多少观众记得，阿怡代打事件片曝光之后，卢本伟对于代打事件的谴责，现在在B站上还可以找到相关的视频。当年受影响的职业选手，如今成了“继承者”。整个过程中发生的变化是在内容创作的内部体系中，原有的规则和契约精神被彻底的践踏。

整个2017年，虽然陈少杰和他的“网红党支部”登上《南方人物周刊》，但在观众社区和社交网络上并非一片欣欣向荣。就和去年说的一样：

社交平台上的负面消息与主流社会批判的双重压力之下，无论是给有兴趣的投资人，还是给新加入的围观群众带来的整体感受都是破坏性的，失去了观众土壤与投资营养的直播行业，最终将会面临契约无法继续建立，也就是市场行为的彻底消失。

如今已经完成D轮，面向上市的斗鱼，还是要承担共青团微博点名平台主播的风险和挑战。当初在内容体系建设上缺失的规则和制度，最终都会在IPO之前经历全面的考验。

一年半之前，最终以腾讯封停了刘佳怡的账号、斗鱼处理“阿怡大小姐”的直播间作为结局。可时过境迁，不变的是有更多的《PUBG》账号等着游戏开发商去封停，“魔音糯米”在消失两个月之后又出现在了战旗的直播间。

很多从业者总是抱怨电竞市场中难以孕育出优质的内容，如果让内容的创作者总是要面对放弃“契约精神”的同行业竞争者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更多人像当年谴责阿怡的卢本伟一样，变成今天的卢本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