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苹果牛的电竞岔路口

曹珺萌

第一次见到“吴凡”这个名字是在2017年全国向上向善好青年的名单上。和名单中像胡玮炜、武亦姝、惠若琪这样有辨识度和知名度的名字相比，吴凡似乎也名如其字，平凡得很。

与“吴凡”相比，“苹果牛”这个名字辨识度和知名度到高了很多。这个名字在网络上已经火了10年之久，并和《帝国时代》、《魔兽世界》、Gforce等等名词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吴凡正是苹果牛的本名。

如果没有发现电竞这条岔路口，也许吴凡的名字依然可以出现在这个名单上，但绝不是以如今电竞创业者的身份。

“放弃了现实中的团长”

很多人知道苹果牛是因为他带有文艺气息的视频。直到今天回忆起，苹果牛依然能记得自己发第一部视频时候的细节：“那部视频一发出来就登上了17173的首页头条，一天的点击量就达到了三十多万。后来有很多人都来加我的QQ，甚至有人跑到我所在的服务器，就为了和我抒发一下相似的情感。”那以后，苹果牛感觉，原来自己的这种情怀向的视频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共鸣。接下来的视频，他从剧情副本一直做到PVP竞技场，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正是最初这份获得共鸣的幸福感。

因为视频，苹果牛成了名，并找到了继续前行的道路，但这还不是他走上电竞路的开端。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魔兽世界》十大战神”的名号慕名前来，却鲜有人将他的游戏生涯与严苛的军营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当苹果牛还是吴凡的时候，他只是西安政治学院的一名学生而已。

20世纪末期互联网还没有很好的普及，军校更是一个隔绝网络的世界。大学四年，终日严格的封闭式训练让吴凡感到十分的不自由。但象牙塔的高墙依然无法阻止每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学校所在的繁华地理位置为吴凡提供了一条捷径。“第一次接触到互联网，感觉像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几乎颠覆了我的人生观。网络给了我更多的想象力。”正是网上形形色色的世界，给吴凡本来循规蹈矩的生活开了一个岔路口。翻墙去网吧这样的故事，可能吴凡还是最早一批这样做的人，因为当时网吧才刚刚出现。

彼时，让吴凡魂牵梦绕的游戏还是《帝国时代》，这款策略类电竞游戏让吴凡玩了一两年就萌生了想组织比赛的念头。故事如果放到现在就会简单得多，因为校园里不断兴起的电竞社团就能帮助吴凡实现梦想。但在当时，军营和学生身份成为了吴凡最大的限制，在军校里，吴凡坦言完全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但神奇的网络在这时为他提供了通路。没有贴吧和论坛的時代，吴凡通过刚刚兴起的QQ，接触到各大《帝国时代》的战队，只要能上网，他便不断加好友寻找愿意出资做比赛的爱好者。

“一直都有人嘲笑我们，觉得我们不可能把这件事儿做起来。还好到后来，有一位深圳的珠宝老板，在那个时代赞助了我一万块钱。有了这个底气，我才把这个比赛做了起来。”吴凡不断重复“很幸运”，但天知道他已经在网络上执着寻觅了大半年的时间。第一届之后，吴凡依靠自己拉赞助、众筹，并建立起自己的团队，裁判、录像、战报记者等等一应俱全。这个填满他全部业余时间的线上比赛，他一做就做了五年。

吴凡做出离开军队的决定并没有太艰难。七、八年的军旅生涯，并没有让吴凡太多留恋，反倒是发迹于虚拟世界中的竞技让吴凡心生向往。“我感觉我和军队是格格不入的。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搞电竞。具体怎么搞我完全没有想好，但我就是知道我想做电竞。我不可能继续留在军队生活。”吴凡的笃定让从小到大一向听话的他瞒着父母做出决定，先斩后奏的行为对于他的父母如晴天霹雳一般，对于吴凡自己倒更像是一种解脱。这才有了之后关于苹果牛的故事。

始于苹果牛，再回到苹果牛

电竞的岔路并不好走，这是只有创业人才懂的艰辛。

2006年正是网络共享视频开始普及的时候。与Gforce视频一起火起来的，还有苹果牛和朋友一起做的魔兽世界视频站。这个倾注了苹果牛的心血的网站彼时还是国内最大的《魔兽世界》视频网站，也几乎是最早的《魔兽世界》UGC发源地，单日的独立IP能达到100万。本来网站能够为他挖到创业的第一桶金，但专注于情怀和内容的苹果牛并没有过多地进行资本运作，同期运营的淘宝店最初也只销售利润只有一毛钱的点卡。执拗的苹果牛仅仅接受了Google等个别几家的广告，他的视频哪怕点击上千万也坚决不放广告引流，“因为这是属于我自己的艺术品。”

又一个五年，苹果牛为自己的执拗付出了代价。资本运作不足意味着收入单一，于是网站的衰落始于Google撤离大陆市场，之后苹果牛开始思考自己的新出路。对于吴凡来说，最初让他萌生走上电竞岔路口想法的发源地正是学校边上的网吧。对于苹果牛来说，制作视频、编写网站代码的“办公”地点也正是网吧。网吧就是一个他绕不开的情结，他甚至认为网吧可以是上佳的办公地点。于是在电竞概念似火非火的时候，吴凡决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电竞网咖。

2011年左右，尽管距离Sky的荣耀时刻已经过去了六年，但这始终是圈里人自己的狂欢，电子竞技仍被太多人当作洪水猛兽。缩紧的网吧权限让吴凡只能回到老家山西，筹备自己的电竞主题网咖。似乎又回到了他最初寻找赞助的兴奋状态，吴凡马不停蹄地物色地点，购置设备，却在营业执照这一项上犯了难。

“我们的场馆名字叫电子竞技网咖，但公安局一直不给我们营业执照，说电子竞技是搞赌博的。我们一头雾水，赶紧查山西的政策，后来发现山西把所有有老虎机的街机厅统称为电子竞技。”电子竞技怎么会是赌博呢？这个现在看来嘀笑皆非的误会在当时却是实打实的尴尬，而无论吴凡怎么解释电子竞技已经是国家承认的体育项目，收到的回应都是不相信、不能开。就这样，进退两难的吴凡足足周旋了一年。

如今，吴凡已经如他所愿，把他自己的网咖打造成了一个众创空间，白天为创业者免费提供设备办公，下午开始正式营业。网咖稳定下来之后，吴凡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舍弃对视频的执着。于是，苹果牛又回来了。

“赌博”电子竞技的向上向善

吴凡开网咖被当做搞赌博，但其实他离开被称为“金饭碗”的军队转而走上电竞的岔路口，倒更像是一场人生的赌博。他向父母、军队的战友和所有那些曾经质疑他的人证明了，他热爱的电子竞技是正式的体育项目，他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在他看来，被推荐为“向上向善好青年”也许是一种幸运，但更重要的是肯定了他就是肯定了他热爱的电子竞技。

事业从岔路口踏上正轨，吴凡开始了自己新的系列视频《老干部》和《守望先锋梦想与现实》，直言希望自己做回“大家的苹果牛”。

“最初做视频是希望和大家产生共鸣，分享情怀和快乐。如今，我已经在圈子里兜兜转转了20年，已经是个电竞老顽童。但我依然是最初的苹果牛，继续和大家分享快乐。”苹果牛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