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许谋清,晋江籍北京作家,一个经常去金色琉璃瓦屋顶的中国美术馆久站看画展的画痴。在《北京文学》发表处女作,在作家出版社出版第一部小说集,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北京作协会员,中国作协会员。
书可以坐着看,戏剧电影坐着看,音乐也是坐着听。画特殊,要在展厅里站着看。油画,还要站远一点。久久站立,凝视,也是对艺术创作的敬意。
我读小说,也没漏掉插图。跟记忆小说一样记忆插图。好小说配好插图。但丁的《神曲》,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都有很好的插图。现在,中国的长篇小说,很少有插图,我总觉得是一种缺憾。中国现代长篇小说的插图,印象最深的是《红岩》木刻。它的每一幅木刻,我一想,就能看到那画面,甚至刀法。我刻过木刻,知道用什么刀。红岩木刻跟《红岩》一样,成为一座丰碑。那些木刻家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这丰碑上边:吴凡、正威、徐匡、吴强年、李少言、李焕民、宋广训、林军、牛文。
因《红岩》记住一群木刻家的名字,给《红岩》插图最多的是正威,我很喜欢他的木刻,我还看过他的一幅木刻《化镣为剑》,还是原版印出来的。在一位北大同学手里,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但我没有找到正威,也没再找到他的作品。看到吴强年的《雷锋》,曾轰动一时。看到李焕民的《初踏黄金路》,赏心悦目。看过吴凡的《蒲公英》(获国际奖)、《小站》(获国家奖),很有情趣。李少言是领导,罗中立《父亲》夹在耳朵上的那支圆珠笔,是他建议加上去的,引起争议。但罗中立解释,他是接受这意见的。所以,这支圆珠笔还在“父亲”的耳朵上。
《红岩》的成功,当时的重庆市委功不可没。市委书记任白戈提出:这本书不仅是反映白公馆、渣滓洞革命烈士的狱中斗争,而且是国统区地下党工作的缩影,牺牲的革命烈士是在当年南方局教育培养下成长起来的,因此书名可以考虑用八路军、南方局所在的地名“红岩”,这是对一段革命历史的体现。又说,今后人们看了这本书就会想到重庆,提起重庆就会说到红岩。他还提议让两位作者罗广斌杨益言到当时的美协修改小说,这样,作家和画家相遇了,于是,又有了《红岩木刻》。这样的领导,现在想起来也很亲切。黑白木刻,他们找到了最合适的表现形式,从此,《红岩》和《红岩木刻》再也分不开。中国当代长篇小说和插图构成这种密切关系的至今还没有第二部。
《红岩》作者和《红岩木刻》作者们会聚那一年,《红岩》作者罗广斌38岁,坠楼时是43岁,如果活着,现在98岁。这群木刻家最年轻的是徐匡,当年24岁,现在是84岁的老画家了。他在《红岩木刻》里不显山露水,只有一幅,却是独辟蹊径,别具一格。造型、刀法,说明他上学时是个好学生。作品多、精品多,被称“匠心独行”。很多作品参加全国美展,屡屡获国家级奖项。《草地诗篇》《主人》《高原阳光》《奶奶》堪称经典作品。
我看到一个文学艺术创作群体,一个有生机活力的群体。我在晋江挂职期间,曾遇到进行巡回演讲的杨益言刘德彬,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这里有很多故事,关于徐匡,只看到他的那幅《狱中追悼会》;而关于徐匡的创作生涯也没有提到《红岩木刻》。而我却看到一个把木刻艺术推向极致的艺术大师从这里出发了。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但一个艺术家的成长环境至关重要。我有了对一位“匠心独行”的画家心路历程的探索的向往。
版画《主人》获建国三十周年全国美展一等奖。1979年第五届全国美展一等奖、挪威第五届国际版画比赛会荣誉奖,1984年第六届全国美展银奖,1990年国际版画研究会金奖(日本),1986年第九届全国版画展优秀作品奖等。1982年在日本东京举办个人版画展,同时出版《徐匡版画选》日文版,1985年在四川出版《徐匡版画选》。版画作品多数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并多次赴国外展出……
我对那些在艺术上达到极致的人总忍不住要去寻根究底。
徐匡1958年由中央美院附中毕业分配到四川省美协,这是他的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一,四川是版画强省,李少言、牛文、李焕民、吴凡搞版画,马振声、朱理存等国画家也搞版画。徐匡由画油画转向版画顺理成章。二,深入藏区体验生活。第一次入藏,回来时一瘸一拐的,却创作了《草地诗篇》,成为徐匡创新木刻的开山之作,面目一新。第二次是和阿鸽等多人一块儿去的,一待就是8个月,回来后是一次创作喷发,创作了《主人》(和阿鸽合作)、《高原阳光》。徐匡后来的创作就总是和那片神奇的土地联系在一起。他说,经历、看见、感动……就是我的创作。
徐匡的3幅代表作《草地诗篇》《主人》(和阿鸽合作)、《高原阳光》是3首诗,主题就是阳光。黑白木刻,白就是阳光。西藏有最美的阳光。
《草地诗篇》,大草原自然营造诗的氛围。靠在马背上写诗,这个动作本身就很有诗意,马把头垂下,整匹马就像一座凝然不动的平台,女孩把头微仰起,在寻找灵感。有形的不动,推动无形的动。《主人》,把背景省去,等于把人物推出,簡洁、大气。《高原阳光》,人物额头的一点亮光,就是让人刻骨铭心的诗句。
徐匡先在木板上画素描稿,凭借素描稿起刀,成了前无古人的绝活。阿鸽说,“他是从《草地诗篇》开始直接刻素描,因为基本功好,刻出来特别严谨,《草地诗篇》刻了半年多。”徐匡的一幅作品几十万刀,创造出他独特的“刀味”。传统木刻,黑白。素描,黑白灰。徐匡从素描里找到木刻的灰,而且坚守黑和白,极大丰富了木刻艺术。
《主人》有“一次偶遇,一秒定格,一个永恒的形象”的说法。那次在藏区,他和阿鸽画了几百张速写,在一次赛马会上,突然发现他们寻找的人物形象,画都来不及,就拍照,后来一幅杰作就诞生了。阿鸽很希望他们的作品能参加全国美展,可是那时阿鸽妊娠反应很厉害,时间又只剩10天,《草地诗篇》刻半年,《主人》时间太紧了,于是,他们做出决定,把背景全部省略,没想到产生非常好的效果,一鸣惊人,国内获奖,国际上又获奖。这幅木刻值得观赏的还有那大片的黑,不是纯黑。徐匡说,用平刀在木头上“咚咚咚”砸,不把木头刻掉,黑色还是黑色,但有变化。这也丰富了木刻的刀味。
徐匡独特的艺术探索,还有他让人刮目相看的 “独版画”,把原版直接当成作品,这在中外美术史上也是首创。詹建俊、周思聪看过他的创作原版,觉得丰富耐看,非常赞赏,建议不要印,用原版。《斯朗卓嘎》一类作品,已臻极致。后来,中国美术馆、北京画院美术馆、上海美术馆等相继举办徐匡独版画作品展,方增先称之为“重磅炸弹”。
宝刀不老,用来评价徐匡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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