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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小计老特务上钩了

时间:2024-04-23

吴昆

復兴门里南闹市口的西北角,有个刘记自行车修车铺,修车人是官称的刘大胡子。这个修车铺,从1948年底开张营业,至1955年4月,已有7年多的时间。由于修车技术并不复杂,属于熟练工种,每天送修的有10余辆车,他都能及时修好。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北京的自行车很少,只是一种时尚的新鲜玩意儿。后来发展迅速,成为了一种快捷方便的代步工具。自行车主要分为24、26和28三种型号。那时,国产车很少,主要有头烜、菊花等品牌,质量差且易坏。从英法进口的较多,主要有飞利浦、凤头、蓝牌等,质量较好,但价格很贵,一般人买不起。只有大宅门的公子、小姐、阔少爷当作新鲜玩意儿,骑车玩耍兜风。也有个别人手勤,用细砂纸把漆皮打掉,擦得锃光瓦亮,一尘不染,骑着上街特别风光,显示富贵的身价。由于自行车快捷方便,很快成为了一些商人、小职员、大学生的代步工具。在街上跑的真正名牌车很少,多数是杂牌的攒车,由于零配件不匹配,常坏常修。那时车少,修车的店铺也少,修车技术也简单,都是拆旧修旧。若车架子旧了,喷漆的很少,一般都是刷漆;车条断了,就用两根旧的连接成一根。

日久天长,送修的人越来越多,人多眼杂,刘大胡子的一些老邻居认出了刘大胡子,揭露了刘大胡子本来的真面目。因此,1955年4月,北京开展镇反期间,群众检举了刘大胡子是特务。

经调查,刘大胡子本名叫刘铁柱,时年55岁,北京人,出生在德胜门外关厢教场口,家开石灰麻刀铺,自幼混迹于教场口小市。性情粗暴蛮横,邻居的小朋友对他都敬而远之,见面远远躲避,不敢直面招惹是非。北京人有句俗话:男长18,女长20。刘铁柱进入成年时蹿高,身高1.78米,膀大腰圆,体壮如牛,身如其名,铁柱一般,满脸的络腮胡子,因此得名刘大胡子。

刘大胡子从步入成年开始,自寻门路,投身北京市军事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局)任行动处雇员,成为正式的军统特务。行动处的任务是对共产党嫌疑人和进步的民主人士进行跟踪、盯梢、蹲坑、缉捕、行刺、刑讯逼供等。刘大胡子当了雇员以后,迅速打扮了一番,头顶黑色礼帽,眼架一副大墨镜,上穿白绸短衫,下着黑绸灯笼裤,足蹬白袜,腰带上内藏手枪、手铐、匕首等武器,俨然标准的特务形象,令人望而生畏,经常骑着行动处配发的崭新的凤头牌自行车回教场口一带抖威风。

经调查证实:刘大胡子是军统特务无疑。30多年时间,曾参与抓捕、拷打共产党疑犯多人,双手沾满了革命党人的鲜血,刘大胡子心狠手黑、力大气足、鞭如利刀、鞭鞭见血,十分凶狠。

1947年初,随着国民党军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军统局筹备后事,开办了一个以潜伏为目的的培训班,刘大胡子一改旧貌,改横为、改硬为软。1948年年底,军统局南逃,部署潜伏任务,刘大胡子改名为刘金木,命名老泥鳅,寄望刘金木如同老泥鳅滑过道道难关。他的老板南逃前,特地与他话别,嘱咐道:“遇事不可使性子,能溜则溜,得过且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则忍,现在失利是暂时的,隐身一时,静待伸时。”

老式自行车

人的性情可改,装束打扮可变,但刘大胡子的满脸络腮胡子可变不了。隐身在南闹市口的修车铺,改行修自行车,换上一件挎篮儿背心,黑布大肥短裤,踏一双木板拖鞋,三九严寒之时换一件黑布空心棉袄、一条棉裤,满手油泥修车。刘大胡子的手劲儿特大,一般拧螺丝不用扳子,直接用手拧,不费吹灰之力,螺丝便会松动。

调查属实后,案卷材料上报西单公安分局,分局长下令:拘捕刘大胡子。但拘捕有一定难度,派出所所长召集参战人员进行研究,老片儿警曾常福说:

“逮捕刘大胡子,不能强制,因为他身强力壮,手劲儿特大,他若是拒捕,兴许连手铐也戴不上,咱们还会受伤。”

“那怎么捕?”新片儿警宋海问。

“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新片儿警李安不解地反问道。

“这样,小宋,你烧两壶开水灌在暖壶里,在屋里坐等,只管沏茶倒水,一定要滚开的开水,这可是武器。小李,你跟着我,一切看我行动,不许多嘴多舌。”

曾常福言罢,小宋去厨房烧开水,小李随着曾师傅来到刘大胡子的自行车铺,说:

“爷们儿,求你一件事。李所长要买一辆旧飞利浦,约定今晚7点,卖车的人说天黑到派出所送车取钱,我琢磨他为什么等天黑来送货?其中一定有鬼,所以想请你给把把关,别买错了。”

刘大胡子听后爽快地答应了,曾师傅和小李走进管片的前老来街胡同。一会儿,小李悄悄走进刘记自行车铺斜对面的居民家,几位居委会委员陆续来到自行车铺左右两侧,东张西望,注视着过往行人,刘大胡子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嘘,别言语,有个人贼眉鼠眼,一个劲儿看你的自行车,像个偷车贼,别惊动他。”

其实,这几位居委会委员是曾师傅派来专门监视刘大胡子行动的。直至下午5点30分,刘大胡子停下手中的活儿,净手换装。一位委员立即走进斜对面居民家,向小李报告。

当晚6点,刘大胡子提前来到派出所,曾师傅让他进了小接待室,屋内设施很简单,靠南墙是一张床,东西两侧各放两个长条板凳,北面窗下放一对单人旧沙发,中间摆一小茶几。刘大胡子和曾师傅分别坐落在沙发上,小宋提着两个竹皮暖壶给二人沏茶倒水,顺便坐在刘大胡子身旁的板凳上,听二人天南地北地神侃。忽然,曾师傅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从后腰抻出一把手铐,顺手扔在了小茶几上,说道:“这破玩意儿,硌得腰疼。”

刘大胡子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手铐。”

“手铐就是这样啊,我瞧瞧。”刘大胡子顺手拿起摆弄,又问:“这怎么戴手上啊?”

“往手腕上一搂就行了。”

只听咔嚓一声,刘大胡子自己戴上了手铐。这时曾师傅抓住他另一只手,又一声咔嚓,刘大胡子的双手都被戴上了手铐,自我欣赏了一番说:“这怎么打开呢?”

“得用钥匙,但钥匙在所长屋里,你稍等,我去拿。”曾师傅站起身,走了出去。这时,小宋的心里一阵紧张,又佯装轻松,提起暖壶,殷勤地给刘大胡子续水。小宋心里已作好准备,万一动粗,这两壶开水就是射向对方的子弹。经过五六分钟,李所长和曾师傅等人推门进来。把逮捕证展示在刘大胡子眼前,高声宣布:“刘大胡子——刘铁柱,化名刘金木,外号老泥鳅,现在你被逮捕了。”

刘大胡子气急败坏地向曾师傅怒吼:“你可真不地道!”

“是我不地道,还是你不地道?坦白从宽的大布告就贴在你家屋门上,让你坦白,你不坦白,能怨我吗?”

正在曾师傅说话时机,从他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刘大胡子注目一看,问:“这是谁?怎么这么眼熟。”

曾师傅随手扒开这人胸前的衣襟,胸脯上露出一条条鞭疤。

刘大胡子眼前一惊,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历历在目,不得不坦白。随后,他在两个人民警察的押送下老老实实地走进了西单公安分局的囚笼。

事后,老特务刘大胡子自己戴上手铐,自投罗网,成了干警的笑谈。从此,老片儿警曾常福也获得了“请君入瓮”的雅号。

(编辑·刘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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