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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窝之雅

时间:2024-04-23

阵雨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刁窝”之“刁”为“雕刻”之“雕”,即使村头的大石头书写着“雕窝”两个红色楷体大字,但也丝毫不会改变历史赋予刁窝的真实名字。

来刁窝之前,查阅《平谷县志》得知,刁窝地处大山深处,三面崇山峻岭而围,一面河水弯弯映照。其进山之路只有一条,远观村落,恰似鸟窝搭筑于山林幽谷之间。又因其地势易守难攻,旧时绿林好汉,多聚于此,落草为寇,划地为王,故统治者贬称为刁民流寇出没之地。我从不认为“穷山恶水出刁民”,站在人民的立场和情感角度,所谓“刁民”,当为反抗统治阶级黑暗统治的英雄好汉。但立场归立场,情感归情感,刁窝名字的真实性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我不明白,改旗易帜为雕窝为何用意,但我以为,旧时刁窝的名声在于刁,而今刁窝的名声在于雅。

不是吗?想当年那些英雄好汉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统治者怎能不称之为“刁”。而现在,众多名流大家,纷纷而至,各竖大旗,播种文化,光环普照村落,谁又不能称之为“雅”。

临来,就听说刁窝有大作家王蒙的“逍遥居”筑巢于此。王蒙,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更是我仰慕的文坛大师之一。他的《青春万岁》《组织部来的年轻人》《布礼》《夜的眼》《春之声》以及《风筝飘带》等一大批中短篇小说曾经伴我成长,润我人生。那天,我来到他家的门前,只见大门紧锁,高墙遮目,于是扒一道门缝儿钻进目光,在老人家的大院一通扫描。我自感此举是刁民所为,却又倏然感到是一桩人生难得的雅事儿,便心里陶然。立于门前,想起一位不知名的先生曾这样评价过王蒙:“生于清,当见雪芹;生于明,当见李贽;生于宋,当见东坡;生于唐,当见李白;生于魏晋,当见嵇康;生于当代,当见王蒙。”那日,虽不得与老人家相见,缝窥一次他的院落,似乎也读到了他作品里的智慧与超然,感知了他话语里的哲思和坦然,同时链接了他思想里上善若水的境界与淡然……这一切的一切,我深感雅得爽,爽得无法名状。

行走于刁窝的房前屋后,我深深感到王蒙的影响力,由于他的仙驾,带动了一批艺术家前来安营扎寨。其中两位画界骄子颇具影响。一位是北京印象东方艺术馆的馆长、国家一级美术师、著名版画家叶有良先生,一位是中国山水画研究院院长、著名画家陈克永先生。

叶有良先生,当今画界艺术不断突破且个性鲜明的人物,读他的作品,需要用独到的目光和具有象征寓意的思维方式去分析和品赏,因为他的作品保持着自身特立独行的思考和感悟,同时也隐藏着理想与现实的交叉与对撞。犹如他在刁窝投资兴建的“木板人家”一样,美好的寓意背后,是美丽的田园石房木屋风光、野性的木制家具、随意涂鸦发泄怒火的大棚餐厅与花岗岩铸就的人间地狱并列存在的现实。也许是旅游淡季,“木板人家”院内,一栋栋木屋周围,荒草遍地,木屋内,乱物横陈,蛛网密布。我想,很田园的木屋前,该是蝶舞莺飞的季节,可内存的理想主义寓意,却被外在的市场现实冲撞得粉碎。于是我想,复杂的现实,能让多少人抵达理想的彼岸?近看那座院中杂草丛生、破烂不堪的“地狱”,该是一座磨炼心志的道场,记得王蒙曾言建成之后,先下此“地狱”。然而,现实又有那么多美好,又有谁甘愿苦心志,劳筋骨,没事找罪受呢?但是我发自内心地仰慕叶有良先生,是他用绘画这种很雅的方式,抒发着他,也是人类世界的喜怒哀乐和社会感受。我敢断言,行于“木板人家”,无论谁,只要置身其中,都会感到远离城市喧嚣和浑浊之后的那份自然天成,那份融入田园的优雅与放松,那种已摘掉生活面具的释然与快乐。于是我问:刁窝何刁之有?依我说,刁窝太雅了,雅得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也充满灵性和生动。

在刁窝,有一处山水画院,主人的名字叫陈克永,是我国一位颇有成就的山水画家。他是土生土长的平谷人,但他气势磅礴、苍莽大气、笔墨劲健恣肆的山水画作品,早已纷纷走进人民大会堂、天安门城楼、中南海、钓鱼台国宾馆和北京众多的博物馆。在北京西站贵宾厅,他的山水画巨制《丹壑流云图》也是流光溢彩、气势非凡。尤其他的《雪漫群山》《燕山深处》《燕山秋韵》《风雪燕山》等作品,更是倾注了他对北京山山水水的挚爱。那天,我虽然与他在刁窝的山水画院擦肩而过,但我曾见过他的作品,其作品层峦叠嶂、云涌泉流的大美意象和超凡脱俗的大雅与风骨,饱含着昂扬向上的人文精神。

刁窝的雅还雅在山水,一个只有45户的小山村,群山环抱,绿水围萦。石林峡、湖洞水与淳朴的村民和谐相融,文人雅士、乐山乐水者纷纷而至,泼墨山水,饮酒而诗,刁窝,怎能不雅?

那天,伫立于村口的石林峡前,我醉!

(编辑·韩 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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