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制作：从传统手工到数字微喷

吴家凯

城市线条组照之一 郭忠诚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凝净山水 吉林二道白河 张帆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湖边树影 龙友余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摄影术从发明到今天已经有180多年的历史，传统摄影后期工艺延续至今仍然是摄影作品重要的表现方法和展示形式。

大画幅摄影在当下摄影艺术中属于较为特殊的一个门类，它伴随传统摄影后期工艺也一直是大家使用和探讨的重要领域。2000年前后，大画幅摄影开始在国内兴起。同时也伴随着一批大画幅摄影师成长起来。

2021年3月20日至31日，北京798艺术区映画廊成功举办了《聚合—2020年全国大画幅摄影精品展》。

借此展览作品，我们向摄影爱好者介绍更多传统摄影制作工艺以及与数字技术结合的新工艺。在传播摄影知识的同时也为大家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体验。接下来通过部分参展作品为大家详细地介绍一下不同工艺特点及应用。本专题中很多其他作品也选自这次展览。

大脑是钢铁炼成的 田永刚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一、明膠银盐放大工艺

明胶银盐工艺简称银盐工艺，其原理是将卤化银乳剂涂布在玻璃、塑料、纸张等载体上，并以此成像的摄影工艺技术。

明胶银盐的出现标志着现代摄影术的到来，它在19世纪末发明并主导了20世纪的黑白摄影。它是古典摄影工艺中最普遍、应用时间最长的，材料批量生产，社会应用广泛、图像质量出色的一种工艺技术。

明胶银盐工艺具体应用流程大致如下。胶片经过拍摄曝光，把影像转化为卤化银潜影。在避光的条件下通过专用工具对已经感光的胶片进行显影、停显、定影等工序。把卤化银漂清，胶片上留下银盐颗粒，胶片中感光多的部分银盐颗粒相对密集，感光少的部分颗粒比较稀疏，根据胶片不同感光区域的密度得到一张附有阶调过度的负片影像。

门厅 赵克明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然后我们通过暗房放大机、镜头，把负像投射到另外一种感光材料上，就是相纸。

相纸也是把含有卤化银晶体的感光乳剂均匀涂布在白色纸基上的一种感光材料，常规的相纸分为明胶层、感光层、硫酸钡层和纸基层，相纸经过曝光同样形成潜影。我们再通过显影、停显、定影、水洗等步骤才能得到一张正像的黑白摄影作品。

早期的暗房银盐放大工艺由于资源匮乏，材料、设备简陋无法满足高品质黑白摄影的要求，现在设备的高精度，感光材料多样选择，药水配方更精准，为高品质黑白摄影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更多大画幅摄影师在前期拍摄时对胶片曝光的控制配合后期冲洗得到影调更为丰富的黑白底片，再利用严谨的放大工艺，越来越多高品质黑白银盐作品也逐步诞生。

深邃 李慧根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岩石·物语 -1 郑黎岗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拂石——烂水湾 林然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原底印相

午后阳光 罗加亮 摄制作工艺：铂钯印相

二、银盐接触印相、铂钯及铁银印相工艺

谈到印相工艺，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成像方法，涵盖很多种工艺。包括早期的盐纸、蛋白、蓝晒，以及碳转印、铂钯、铁盐等，它的诞生和应用要远远早于明胶银盐放大工艺。他是基于负片（包括湿版、玻璃干版）作为载体的一种接触式感光成像方法，这里也包括手工卤化银涂布的明胶银盐印相工艺，近几年国内比较流行的印相工艺主要是铂钯印相工艺，我们在这里做个简要的说明。

铂金印相工艺最早是由William Willis在1873年發明的。在19世纪以后不断得到了改进，到1900年英国和美国出现了商业用途的铂金和钯金相纸。但很快就又消失了，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191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二是摄影的高速发展，胶卷的生产占领了大部分市场，还有银盐的印相速度，以及放大机生产的增长。人们可以通过便携的小型相机拍摄，照片可以被放大到你想要的尺寸。

然而铂金印相工艺，是通过紫外线曝光，它无法对相对来说较暗的放大机的光产生反应。导致制作效率低下。

1960年代中期，铂钯印相开始回归。人们可以买到的非商业性质的铂钯相纸，随着大学摄影教育的发展，非银盐工艺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面对鉴赏家和收藏家，很多摄影师们都想让他们的照片用铂金和钯金来进行制作而进一步提升价值。

从上面可以看出，没有一种工艺更“高级”一些。除了铂金印相外，其他非银盐的印相方式都应该尝试一下，而不是为了“与众不同”来做决定。很多情况下，银盐仍然是表现照片的最多能、最有效的介质。

需要补充一下的是，“铁银印相”法与“范戴克法”统称为铁银印相法，1889年，W·W·J尼克尔获得了第一个实用的铁银印相工艺的专利，即铁银法。

大致流程是使用玻璃棒或者软毛刷子在纯棉质的纸张涂布，混合有柠檬酸铁铵、硝酸银的溶液，等待干燥之后，将刷有感光材料的纸和负片乳剂面相对，在350-365nm波段UV-a紫外线下进行曝光。在紫外线下曝光的时候，三价铁还原成亚铁离子，硝酸银反应形成银影像。曝光之后，把纸张放置在水中显影、定影、水洗、晾干。

乌珠穆沁蒙古人 巴特尔 摄制作工艺：宝丽来

三、宝丽来一次成像工艺

宝丽来（Polaroid）公司由美国人艾尔文·兰德于1937年成立，早期以生产偏振光学镜片和发明其他光学技术为主，二战以后才转向照相设备。1944年研发出即时摄影技术。1948年在市场推出世界上第一个即时成像相机Polaroid95，人们给它起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拍立得”。

宝丽来公司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共销售出600万台一次成像相机，风靡一时，拍立得曾经是艺术家推崇的摄影方式，当代艺术家安迪·沃霍尔以及日本摄影师荒木经惟都使用过宝丽来相机创作。其快捷和隐秘的特性，带动了“私摄影”的发展。成为上层精英阶层，明星、政要拍摄个人肖像的首选。

福建路29号·鼓浪屿 侯剑华 摄制作工艺：四色碳转印

约塞米蒂国家公园 2号 汪悦 摄制作工艺：四色铂金

黄山笔帽峰 袁平 摄制作工艺：单色碳转印

1981年，20×24 art camera，这款相机能够在60秒钟拍摄完成20×24（英寸）彩色照片。著名的美国摄影家亚当斯也曾经使用过宝丽来特制的带有胶片的相纸套装。

在2008年受到欧盟环保法的制约，宝丽来宣布停止制造底片，设于荷兰恩社德的工厂也停止生产最后一种宝丽来胶片，经过十几年的公司拆分和重组，新的宝丽来公司恢复了新乳剂的研发和生产，虽然产量远不及当年，但仍然有大量粉丝追捧和喜爱。

目前新的宝丽来胶片乳剂配方做了调整和改良，虽然“味道”不及老胶片，但为大家的摄影创作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包括后期移膜技术的应用，也使摄影后期增添了新的制作方法。年产量400盒的8x10相纸，绝大部分的产品被中国摄影师所使用，相信更多的摄影爱好者看到宝丽来原作会越发地喜爱这种工艺。

四、单色碳转印、四色碳转印、四色铂金工艺

在碳素成为新的转印材料之前，人们发现在光线的照射下，重铬酸盐对胶质物如明胶、树胶等会产生影响，经过重铬酸盐处理的纸张对光线很敏感，会产生硬化的现象。

第一位碳素转印工艺的发明者是法国化学家柏德范。碳素印相工艺影像的明暗由含有明胶的颜料组成，敏化过的明胶颜料在紫外线照射下会产生硬化，形成薄厚不均的起伏，最终转印到纸张上面。在这个工艺中，单张碳纸的光敏性通过涂布重铬酸盐作为感光乳剂或者将碳纸浸泡在重铬酸盐中获得，干燥之后把敏化过的碳纸与底片放在一起，通过紫外线曝光，曝光后会使明胶根据底片密度形成不同比例的硬化，曝光后将碳纸在冷水中浸泡，然后将它和纸张或者其他介质面对面放在一起用胶轮挤压，贴住后碳纸和纸张夹层放置30分钟，碳纸在上面，之后把它们放入水盘中显影，等颜料明胶开始溶化就可以将碳纸从基底中剥离，没有硬化的明胶慢慢从基底上被冲走并留下硬化后有起伏的影像。

单色碳转印工艺有另外两种类型：单转移和双转移。单转移中敏化和曝光的碳纸直接在基底上显影;双转移中敏化和曝光的碳纸先在一个临时介质上显影，当明胶干燥后将它转移到最终基底上。很多种基底都可以使用，包括定影后的相纸，艺术纸、玻璃、金属等。

谷雨 谢松 摄制作工艺：火棉胶湿版

立秋 谢松 摄制作工艺：火棉胶湿版

在单色碳转印工艺基础之上，用于稳定的颜料选择，可以灵活地将多个图层图像转印到同一基底上，因此，基于黄、品红、青的减色法碳素印相工艺可以制作三基色图像。碳溴印相工艺是1920-1930年主要的彩色印相工艺，它是基于青、品、黄、黑（CMYK）的工艺流程，这也是印刷工艺的早期基础。

碳素转印工艺与明胶银盐工艺看上去没有太大区别，主要的是在于制作者在流程中控制一系列的审美品质和其他工艺中没有的可变因素，制作属于自己的碳纸和基底用于个人实验表达融合在创作中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四色铂金工艺源于四色树胶工艺，四色树胶是黄、品、青、黑四种颜料分别混合阿拉伯树胶和重铬酸钾，四层叠印在一起混色成为一幅彩色照片。后来有艺术家把黑色层换成做铂金工艺来代替。四色铂金工艺也是用铂金做黑层，其他三层颜色用电脑混色后打印来做。四色铂金工艺是用四色的原理用两种不同工艺完成的一个跨界混搭，是传统工艺与数字技术的一种结合。

共享单车 袁伟 摄制作工艺：玻璃干版拍摄，原底印相

五、火棉胶湿版工艺

在1851年之前，摄影术还处于起步阶段，此时可供选择的摄影工艺只有为数不多的达盖尔法和卡罗尔法了。

达盖尔法虽然图像细节非常清晰，但是曝光和后续处理工艺所需的时间太长，而且每次只能得到一幅照片，不能多次转印。卡罗尔法照片是纸质的，可以用来复制，不过由于早期的卡罗尔法需要在纸负片上涂抹蜡或者油，所以照片的质量要比达盖尔法逊色不少。所以人们一直在寻找一种能同时克服以上两种工艺缺点的转印方法，它不仅要能够大量复制，细节清晰，而且曝光速度必须足够快，以达到可以抓拍人物自然姿势的要求。

1851年3月，费德里科·斯科特·阿切尔提出了一种新的工艺，即在玻璃片上用盐化的火棉胶制作玻璃板负片。先将碘化钾和稀释的火棉胶混合后涂抹在玻璃片上，并将玻璃片浸入硝酸银溶液以形成碘化银的感光层，然后将玻璃片从溶液中抽出，立即置入照相机曝光，最后再用焦棓酸显影，硫代硫酸钠定影。

这种工艺的优点显而易见。它不仅制作出了清晰的可重复使用的玻璃负片，而且在湿润的状态下具有很高的感光度，这样曝光时间由几分钟缩短到几秒钟，使肖像照有了抓拍的可能性。这种工艺的成本非常低廉，普通民众都可以承受。在他发表实验结果后不久，就有摄影家发现，如果把一张曝光不足的湿的火棉胶负片放在黑色的背景下，顺着反射光的方向看去，就如同看到一张正片一样。如果曝光不足的玻璃板负片采用硫酸铁显影，以及氰化钾定影的工艺，那么这种现象就更加明显了。19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用这种工艺制成的照片很常见，还被人们称为“玻璃上的达盖尔法照片”，也被称为玻璃版印相法。

一叶一菩提 之一 靳宇 摄制作工艺：直接正像物影成像

一叶一菩提 之二 靳宇 摄制作工艺：直接正像物影成像

六、物影成像工艺

物影成像摄影是一种直接将物体接触在有感光剂的介质上，经过曝光，物影留在介质上而得到影像的摄影方法，也是一种直接成像的摄影方式。直接物影成像摄影产生的影像，以前大都是负像。作者经过长期的研究和探索，研发了一种正像感光剂，能够完成短时间，快速的“直接正像物影摄影”，摸索在当代摄影语境下，对物影摄影古典方式的拓展。

全家福 王琦 摄制作工艺：艺术微喷

七、彩色照片与艺术微喷工艺

彩色照片作为更广泛的传播载体一直被大众所接受，以前在传统暗房中通过彩色放大机也可以放大出精美的彩色照片，但需要技師的丰富经验，彩色负片可以采用直印工艺得到不错的效果，现在大部分厂家生产的民用型彩色相纸大部分用于激光彩色放大，相纸很薄，感光度高，不适合长期保存。彩色反转片直放工艺也随着环保要求逐渐消失。面对这些问题，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数字影像制作取代了大部分传统影像制作工艺，它具有快捷、精准、大尺寸、无差别复制性等特点。常规的彩色胶片（彩色负片、彩色反转片）通过高精度数字扫描，采集到的影像像素非常高，细致入微，通过后期数字调整、色彩管理系统可以完美地再现胶片影像的细节和独有韵味。

结像：21秒+3小时46分钟 徐毅华 摄制作工艺：彩色负片原底直印

八、黑白激光银盐工艺

ILFORD激光银盐与手工银盐放大最终冲洗出的都是同样材质和质感的银盐照片。因为之前大多数银盐作品只能通过手工放大的方式输出。这让银盐工艺的普及受到了很大局限。

激光银盐工艺的主要生产流程如下。使用扫描得到的底片数字文件或者数码相机拍摄得到的文件，通过激光曝光机曝光在相纸上，再放入自动冲纸机中，通过显影、停显、定影和五道水洗等流程输出的FB纸基纸银盐相片（这步和传统手工放大是一样的，只是手工冲洗超大幅面相纸难度太大）。

关于艺术微喷的由来：

在20世纪80年代末，连续喷墨式的滚筒打印机主要应用于印前数码打样。而其使用的染料墨水也很易褪色。但其精细的连续输出能力引起了数码高端输出的先行者格雷厄姆·纳什的注意，最终成就了艺术品复制和收藏级照片打印这个巨大的市场。

格雷厄姆·纳什改良和使用一种较为耐光的墨水，开始输出高品质的照片。在1991年，美国一位艺术品复制制作师杰克·杜格尼使用了“giclee”这个法文（喷的意思）来形容这种制作收藏级的艺术品复制的工艺，从此giclee在全球艺术界和摄影界被广泛接受。

爱普生公司在2004年也开始推广UltraGiclee艺术品复制工艺。必须使用爱普生颜料墨水打印机，爱普生颜料墨水（“世纪虹彩 k3”颜料墨水，“世纪虹彩”颜料墨水，“世纪虹彩亮光”颜料墨水或“世纪色彩”颜料墨水）和三种指定的无酸纯棉介质（爱普生超平滑美术纸，爱普生织纹美术纸，爱普生防水油画布）。经过培训的艺术品复制输出中心或博物馆更可对作品颁发UltraGiclee证书，由爱普生（美国）公司保证80年不褪色，否则每平方米赔偿100美元。UltraGiclee是全球首个对艺术品复制提供赔偿的项目。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波士顿艺术博物馆也开始销售UltraGiclee工艺输出的艺术复制品。

因中国市场对收藏级输出的认识不深，仍停留在“喷绘”和“写真”的概念。爱普生公司将giclee翻译成“艺术微喷”，希望中国的艺术家和摄影家对此有更深入的理解。所谓“艺术微喷”，其实质就是色彩、品质和持久的完美统一，完全达到艺术品收藏的要求。采用“艺术微喷”技术输出的作品具有较高的色彩精准度、色域空间、防水、耐光抗氧化、收藏持久等特点。根据加速实验中得出的结果，在一般室内环境和使用爱普生特定的纯棉无酸介质的情况下，黑白照片保存性可以高達200年，彩色照片保存性可达108年。

蔚县社火 组图之一 赵起超 摄制作工艺： 黑白激光银盐

它与传统银盐工艺最大的区别是：

1.可以输出普通放大机无法输出的超大画幅影像，激光银盐工艺最大可以输出3×1.27米的作品。传统卧式放大机也可以输出一米以上作品，但是因为重力因素制约，导致放大头光轴的水平稳定性和墙上相纸的平整性直接影响了成像精度。

2.激光银盐工艺不会因为放大尺寸的增大出现传统放大机光衰减的情况。众所周知，传统放大机如果需要放大更大的照片，就需要增加放大头与银盐相纸之间的距离。而这不仅会成倍增加放大时间，还会遇到影像清晰度随着投影面积的增加而下降的情况。

3.激光银盐的实际成像效果比传统银盐更具有一致性。因为数字文件可以在电脑Photoshop中精准调校局部光比，而普通放大机只能用大概的遮挡加减光来控制，无法精确控制影调。以前很多传统暗房爱好者泡在暗房里一天消耗了一大堆相纸，却很难制作出一张反差合适、局部密度恰到好处的银盐作品，激光银盐工艺恰恰帮他们解决了这些烦恼，将摄影艺术家从暗房中解放出来，只要专注于拍摄，就能容易地获得一张影调完美的银盐照片。

打印机输出和输出作品比对

老磨坊 邢慧礼 摄制作工艺：明胶银盐

4.激光银盐不仅可以输出胶片银盐作品，还能输出数码相机、数码后背甚至手机拍摄的影像。以前使用数码相机、数字后背的摄影师想要输出黑白影像，只能使用微喷，而激光银盐工艺的出现，使更多艺术家也能用当代摄影工具输出更具质感的银盐作品。

5.虽然现在市面上也有其他的激光银盐工艺，但都是普通的RC涂塑纸，只有ILFORD 独有的激光银盐工艺才能输出博物馆级的FB纤维纸。无论是用作展示、销售还是收藏，FB纤维纸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