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美]盖伊·特立斯/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是作者最为恢弘的非虚构作品,历时九年完成,在收集了大量真实素材的基础上娓娓道来,揭示美国社会的性与道德等话题。
摄影教师,媒体作者,并非业余,却总在跨界。著有《光的喜剧——有关摄影的想象》《来!这样学摄影》。
我清晰记得第一次看人体摄影画册时候的情景。小学,我们班有个女孩,她的爸爸是一个摄影师,有一天我到她家玩,在书架上翻到三本人体画册,怎么描述呢,当时我震惊极了,一个小学生在別人家看到了世界观之外的图像,出于自保,让自己和这些“污浊”撇清关系,我第一时间表现出的情绪竟然是愤怒,我问她这是啥,她说她爸爸是搞艺术的,这是搞艺术的人才看的东西,我们看不懂。
但我还是被这三本画册迷住了,这些画册带给我一种很复杂的异样感,好似过年偷喝家里啤酒的那种微醺。我清晰记得照片中的女性全身赤裸,有的站立,有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花朵、纱巾等物件,背景是干净的影棚背景布。按照现在的标准,这些照片最多算是女性身体的姿势图例,根本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体摄影,更没有什么色情的成分。很快,同学的家人发现有小孩来家里乱翻书,三本画册就随之消失了,同学说她的家人禁止我们再看这种书,她还特別强调:请不要到外面乱说她家有这种书,否则绝交。
多年之后,比当初那三本画册尺度大N倍的人体摄影作品在互联网上橫行,可任何一本人体摄影画册都无法与当初的那三本带给我的感觉相提并论,微醺感消失殆尽,变成了神经麻痹,原因在哪?
美国“新新闻主义”代表作家盖伊·特里斯在《邻人之妻》里揭秘了《花花公子》杂志的创办人休·海纳夫靠公开销售自慰之爱而发家致富的终极原因:“她(指杂志上的裸体模特们)是男人们精神上的情人。独处时她能提供刺激,满足着所有的幻想,完全在掌控之中,从不说扫兴的话,不做扫兴的事情,每月都换一副新面孔,满足男人们对多样性的需求,回应各式各样的冲动与执念,从不求回报。这就是幻想的本质。”我想,微醺感并非来自于人体摄影本身,而是来自于观看者添加的无限想象力。
但是,互联网时代恰恰正在消解这种想象力,资源爆炸导致获取色情照片的成本越来越低,连与性用品毫无关系的日常食品都开始打性的擦边球,譬如前不久被叫停的椰树牌椰汁广告就充满挑逗与暗示。丰满的广告女明星口中“从小喝到大”的广告语一语双关,在性被过度消费的时代里,见怪不怪的熟悉感使得人们对性的想象力越来越难被唤起了。
怎么办?除非看到的是名人的裸体。可別觉得这只能算奢望,AI换脸技术早已经不算什么高科技了,换脸工具Deepfake的出现颠覆了视频领域、新闻领域、犯罪领域,甚至是政界肖像的真实性。在网上流传很广的一段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对特朗普爆粗口的视频就是用Deepfake人为制作出来的,而这种假视频最广泛的运用领域仍然是“不可描述”的色情业,你只需要收集到某个明星的大量面部照片就可以把她的脸轻松替换到任何一个色情视频的女主角身上,而且逼真到不可思议。当有一天你在某个视频网站上看到杨幂、朱茵等明星正对你甜言蜜语时不要过度兴奋,众多男性心中的女神如斯嘉丽·约翰逊、娜塔丽·波特曼都已经深受其害,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宅男们电脑硬盘里那个隐藏文件夹里的一员,而且她们对此申诉无门。
假視频中奧巴马口中爆出:“川普就是一坨屎。”这些话的真正主人,其实是幕后的喜剧演员Jordan Peele,通过AI换脸术置換到奧巴马的身上。
脸虽然是假的,但唤起的欲望是真实无比的。想起同学的家长告诫我们的话:“只有搞艺术的人才能看得懂。”是吗?其实,性之微醺是再本能不过的反应,人人都能看懂,它是宇宙语言。
以色列作家尤瓦尔·赫拉利在他的名作《人类简史》中曾一语中的:人类的想象力和虚构力是改变世界,驱动文明进程的重要因素。人们在性上赋予的一切想象力都有可贵的一面,只不过在科技的助攻下,性被开发得有些超越了底线,面部造假术躲在一个颇具争议的模糊地带里如烫手山芋,如果不用于正途,性的暴力与滥用所滋生出的犯罪同样具有杀伤力。
1994年版的《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的扮演者是朱茵,但被网友换成了杨幂的面孔。那一年杨幂只有八岁。
众多国际巨星成为了色情视频中的常客。斯嘉丽·约翰逊在一份声明中这样说:“互联网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虫洞,正在将自己吞噬。”
长大以后,被当下的生活方式弄得越来越疲乏和冷淡的我,突然怀念起当初在同学家偷看人体画册的场景,那可贵的,来之不易的微醺感不伤及他人,是性的正义与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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