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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系

时间:2024-05-04

庄辉

所谓“自然”是个相对的概念,我愿意讨论的是存在于一个人内心当中的自然空间。这个空间的存在非常重要,有了这个空间,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日常行为放进去进行度量。

2009年,在《玉门》作品之后,我的想法有了一个大的转变,希望在现状之外去寻找一个更加为广阔的空间。祁连山地处青藏高原的第一个台阶,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500余公里。这里的地理面貌复杂多样,由于高山雪水的滋补,在山系的北部形成了古代的河西走廊,成为“丝绸之路”中联接新疆及中亚的重要纽带。1963年我出生在玉门,这里向南望去就是延绵不断的祁连山,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它有着神秘的力量。

2011年,我开始在山中游历,这个空间对我而言,既是熟悉却又陌生。由于变换了个人的创作空间,起初很难形成有形的东西。我想应该放慢速度先不要急于创作,而是把精力用在游历、体验和学习的状态上来。通过时间的积累和摸索逐渐熟悉了这片土地,熟悉了生活在这里的人,理解了他们的文化。对我而言这个具体的地理空间,却是我内心获得自由的地方。

“祁连山系”是我于2011至2016年间拜访祁连山时创作的。在一件作品的创作中,我会先介入到对象中,通过观察和感知之后再决定用什么样的媒介,什么样的方式来完成,所以在这个作品中我用到摄影、录像、行为和绘画来做表达。作品分为三个部分:对大自然的记录和呈现;我个人在自然当中的投射;祁连山当地的人怎么看山和画山。其中“祁连山系”中的有两件录像作品记录了我在山间表演绘画的行为,一个视频拍摄于夏天,另一个拍摄于冬天,以空气为“画布,在上面描摹眼前所见的景观,通过这件作品我想知道,当一幅风景绘画被去除了物的介质后还能留下什么。第三部分在表现“祁连山当地的人怎么看山和画山”,源于我在祁连山的寺庙看到的壁画,当时我感觉特别意外。回到北京我根据原图改编和摹写时,就一边画一边想:人要怎样才能跟山形成这样一种对应关系?脑袋在前山,身子却能穿山而过。在摹写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些图像的产生与想象力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寺院中的这些民间画师生于此地,长于此地,他就是山体的一个部分。我在祁连山中游历时,常常累了就靠在树旁躺一躺或睡一觉,醒了拍拍身上的土接着走。这时候感受到的不是这山有多高,风景有多么壮丽。我跟当地牧羊人聊天,他们对山的印象也从来没有过多的修辞。

而摄影在《祁连山系》作品中既扮演着记录的角色,同时也成为媒介本身。拍摄《祁连山系-02》和《祁连山系-03》最初的想法是因为我在祁连山游荡了很久,日常拍摄的照片非常多。祁连山长有1000公里,南北宽窄不等,没有一个准确的测算。我在里面游走的时候发现祁连山是有南北之分的,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我是几年之后才意识到的。我就想要把南边的山和北边的山区分开来,于是就用压缩的方式,一条一条地把南北分开。从心理的层面,我所有的经历都在照片当中了。观众可能看不到,但对我来说,我一看这块是绿色的,那大概是哪一年夏天去过的哪一块区域;那块是白色的,可能是冬天的雪山,等等。这就好像是把这些东西像一个密码一样储存了下来。对我个人来说有无数个记忆,但我不可能把每张照片都做出一个小样,这两件作品把多年的游历都叠拼在一起了。

《祁连山系-07》这件作品,是在祁连山腹地中拍摄的。当时暴雨将至,眼前层层绵延的山脉形成了气势宏大的景观,我选择了两个形状相近的山头,将自己置身于左侧拍摄,后期通过电脑PS把自己又放入到了右侧山中。

通常我们每一个人对物像都会有自己固有的模样,比如对山、对树、对水的印象。在祁连山西部的某个区域,有一片类似煤质的黑色山峦,《祁连山系-10》这件作品,即选择了一个锥体的山丘,用捡到的白色石子在一个固定角度,摆设出了一条直线。

还有《祁连山系-11》是我想要用速写的方式来处理我拍摄的很多山头,呈现出一些手感。但这个手感不是通过绘画,而是通过电脑来处理的。颜色也比较单纯,简单鲜亮的背景色,是我在祁连山时感受到的天气的气氛。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层次变化,就是一块很平的颜色,像一个山的底色。有时候在高原上看山看落日,会觉得底色就是一片红色,这种强烈的视觉导致我在这件作品中这样处理这些山头。

进入祁连山,首先面对的是关于山水的认知,山水其实是个世界观的问题。

我觉得山水应该是中国古代知识阶层上千年以来形成大的精神世界,也是他们的家园或者说是一种归宿。所以我们从诗歌与绘画里面可以感受到这些。山水这个画种进入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内在的空间,它指向的是一种高于宗教的个人精神活动。所以,我们不能简单的去理解这份“遗产”。有些人时常有一种错觉,提到传统就会在意识当中浮现出一些被视为经典的东西,认定这就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是一个多样性的产物,它的形成都有着特定的时期和环境,比如说宋人的山水与明清时期的山水畫家,虽然描述的是同样的话题,最终却有着千差万别的结果。我们应该警惕,任何一方的文化遗存都不要被当做传统去妄加继承,这是一种既偷懒又将艺术实用化、庸俗化的论调。就我而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这里不仅有中国古代的,也有正在发生的当代艺术,有西方的,也有那些仍然保留着部族特征的原始艺术。我想人类的文明历史上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便利,无论是互联网还是新兴的交通工具都为我们堤供了这个开放交互的平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好的艺术,没有好的艺术传统。(采访整理/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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