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胡泳 郝亚洲
时下的培训市场大体分为两个科目:
第一,宣扬互联网一夜暴富的理念,然后传授创业秘笈,名之为为创业培训。于是,很多人放弃自己本来稳定的工作,或者毕业之后干脆不找工作,成为互联网创业大军中的无名者。
有些像当年的农民工进城,这座互联网之城也许是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地方。
有些像好莱坞,这只大军中有良莠不齐的资本,有各怀鬼胎的创业者,有“必须要占到便宜”的媒体,还有口吐莲花、财在嘴边的培训师。拼尽全力,也要在这个最能聚集灯光的舞台上亮个相。至于丑美,演技水平高低,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出名了!
每天,关于如何创业的大字报式的文章占据着朋友圈的部分比例,而身边认识的创业者们也都像复读机一样,念叨着各种创业圣经。如果创业是一场个性化运动的话,我们看到的却都是同样的面孔,同样的梦想。
在中国,创业并没有和创新真的发生关系。乔布斯一直被中国的创业者们模仿,但很少有人去追究乔布斯创新哲学的沿革,不去探明一场长达百年的设计运动和乔布斯的个性之间形成的化学反应,而仅仅拿出某一款产品的胜利,以孤立事件做出各种指导框架和理论模型,生硬地制造着“粉丝经济”、“社群经济”这样带有煽动性且经不起任何推敲的概念,在各种渠道反复传播着。
也许,中国创业者的自信恰恰来自于对传播技术的熟练掌握,而他们对于互联网的理解,也仅仅限于这个层面。与其说他们是在进行“互联网创业”,不如说是“传播创业”。
怀着同一个梦想,使用着同样的指导方案,借助着同样的传播技巧,这场浩浩荡荡的创业运动逐渐和个性远离,和真正的创新说再见。这不过是一条叙事更为宏大,在意识上寻求一致的流水线而已。
“农民”、“工人”、“演员”构成了当下的创业主体,我们姑且称之为“新无产阶级”吧。
第二,对传统企业反复灌输着一夜倒闭的噩梦论,然后传授向互联网企业转型的秘笈,名之为转型培训。于是,很多传统企业里的人,纷纷举起“互联网思维”的大旗,喊出各种以“颠覆”打头的口号。在互联网的护航之下,不但要颠覆自己,更要颠覆行业,寻求再生,场面蔚为壮观。再生如果说互联网创业是一场意识运动的话,传统企业转型热则是一个大大的陷阱。
首先,何为“转型”?这个基本问题并没有见到谁去认真讨论过。反而是用盲人摸象的方法,看到局部就说整体。比如,某传统行业的利润率下降了,就说这是互联网逼的,转型势在必行。
再生对于企业而言,“转型”应该是一个策略问题,即企业未来的价值产出以及传递模式是什么?比如做物流的做电商,做产品的做数据服务,这些都是根据其传统价值链节点的能力和利润回报而进行的精心筹划。但是如果你是卖东西的做电商,恐怕就不叫转型。“卖”本来就是你的业务,无非是换了一个售卖渠道,增加了一个业务板块,所以应该叫“升级”。
IBM和现在的GE、诺基亚都是转型样板,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它们抛弃了传统业务流程,进入了全新的环节或者之前流程中的某一个特定环节。无论如何看待它们转型后的品牌内涵,企业得以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对概念梳理不清,妄自菲薄,厚今薄古,此为传统企业转型第一大陷阱。
其次,既然转型的重点在于价值的转移,那么组织变革的必要性又在哪里?
很多人都在以海尔为样板,在自己的企业内部做大规模组织变革。殊不知,海尔的可复制性并不是很高。一来是海尔具有变革的惯性,这是大部分中国企业不具备的。其次,张瑞敏对海尔的定位就是管理驱动,组织变革是其源动力。可这并不一定适用于大部分传统企业。
再生组织变革的最大风险之处在于没能看清楚“冗余模式”。也即,结构整体发生变化了,结构中的个体如果依然保持大量的“冗余关系”,那么这个变化就是低效的。
比如,一个中层干部突然处于扁平化的组织中,可是他之前积累的种种组织内外的人际关系和利益关系依然存在,且不受新的结构制度制约,这样只会加大转型的成本。
互联网在中国的商业环境里扮演着极为鬼魅的角色,一厢,它像阳光一样,普照于每一个有财富梦想的个体。它代表身价、估值和名望。一厢,“不转型是等死,转型是找死”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如幽灵一般,萦绕在传统企业群体周边。
一场带有小农经济意识的运动+一个思维陷阱,除了烘托出当下培训市场的繁荣之外,便是一场虚无。
是为中国互联网之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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