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铁英
我认为宇宙中最为瑰丽的景象,就是当星云坍缩成致密的天体迸发出光亮的那一刻。那一刻,时空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原子欢呼雀跃,能量喷涌而出。但人类,过于渺小,在宇宙长河中,如沧海一粟,只能留下短暫的身影,可能穷尽整个文明也无法目睹其奇异。
而我目之所及、用双脚丈量、用心感受的最为震撼的景象,也是那一片繁星。海拔五千米,干冷的风,望不到头的黑夜,唯有星光洒满整个天空。我太过渺小,可能上一秒眼中的景象里真的有一个新星系在形成,只是我分辨不出。但我仍然坚信,我已目睹了宇宙最摄人心魄的一幕。能有幸看到这一幕,是因为——探险协会。
很讽刺,在初中和高中前一年半,每次体育课跑步时,我总是在最后几个“逛街人士”的队伍中。自由活动时则原地休息,与好友吹牛聊天,一切发汗的活动好似与我无关。那时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日行80千米,奔跑于雪线之上,去做第一个看到太阳的人。人,是会变的。尼采将人的精神分为了几个阶段,在特定的时期,有了许多沉淀后,我想逃离让我舒适的一切。也许我进入了“沙漠时期”?我想逃离那些无用的低速的病态的理想,逃离让我无聊的一切,而我做的第一个改变就是坚持锻炼。从最初的每天1000次跳绳,再到足球、短跑接力……最后我发现了真正适合我的运动——长跑。
“我一圈一圈地跑着,好似在给自己上发条。我回顾一周,梳理自己的思路,审视所经历的感动,也咒骂着厌恶的灵魂。”我在当时的影评中如是写道。
这个世界应该是“光滑且连续”的吧,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学,“探协”就这样和我相遇了。在加入“探协”前,我很认真地思考了我的大学应该怎样分配社团时间。我想继续提升自己的钢琴技巧,但也想继续我的体育锻炼。在琴房,无数次被肖邦“虐待”后,我放弃了进入合唱团的想法,回复了“探协”通知面试的短信。就这样,“探协”走进了我的生命中。
最初,每周一三五的训练对于有着一年长跑基础的我实在是轻松。很多成员以为我是学长,队长则邀我参赛。刚入社团就被戏称为“下一个恶人”。我对这一切,最初其实是反感的。巨大的抽离感从年幼时就一直包裹着我,我不想去和陌生的个体进行深层次的交流。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能否担起重任,无数次想过放弃,在加训时想中途离场。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克服了气质中固有的冷漠,显露出心中些许柔软稚嫩的地方,其原因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许多怀着真诚、热诚,又向上的灵魂。
深夜干冷的空气夹杂着呼吸声弥漫在草丛里,徒步者们警觉地竖起耳朵。悄悄驻足,听,那是年轻的心脏,热血在胸腔中翻滚。转而又阳光明媚,几个少年在一望无际的草甸上跑着,汗珠弯折了日光,少年也笑弯了眼。霎时间又白茫茫的一片,狂风摇曳着山尖的朽树。衬衣口蒸腾的水汽,心中的忐忑夹杂着疲惫,目光却愈发笃定。忽然云降地升,一阵眩晕,胃中巨大的不适和天空一起压抑着思维的跳动,但目光所及,皆为巍峨之群峰,以雄踞傲姿暂停了那一刻时间的流逝……
以上种种,皆为实景,内化为同行者脑海的闪片,使其在无数个梦中仍去憧憬,去向往,去追逐。
而在真诚的灵魂面前,我也受到了感染。我想付出更多,也承担更多。如果我撑不起这支队伍,还有谁能够做到?我这样问自己,防止自己再次抽离,再次逃避。
因为“探协”,我选择了一条与他人不同的道路。林中的分岔,我选择了人迹罕至的一边,并为之自豪。“沉默在心底,笃行在路上”并不是一句口号,“吃大餐爬大山”也不是我们最终的追求。我们所追求的是形而上的,是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一种以肉体之苦为精神之乐的折磨,一种勇于挑战、敢于攀登的魄力和共患难的情感纽带。这些品质不正是青年最需要的吗?
我疑惑。近日经历种种,我不再抽离,也不再逃避。也许是留恋那片繁星,也许是形而上的虚幻内化了我,也许是那些驱驰的青年振奋了我。
“枯草衰荣,人比山坚。”
编辑/谭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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