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灯

杨　琴

年轻人曾在不同的地方见过那个流浪人。

他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及脚踝的长褂，给别人讲故事，说得最多的是关于一只流动灯船的，据说幸运的人会看到一只漂在水面点着蜡烛的小船，里面有个藏宝的地址，只要顺着地址找过去，就会得到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年轻人夹在人群中听着，反正他无事可干，并且对财宝的故事又非常感兴趣。

一年后的某个晚上。他坐在河边发愁，他已经被贫穷困扰很久了。

这时，河边漂来一只金属皮做的小船，船中燃着一支蜡烛，烛身有小孩的手腕那么粗，他赶紧把它捞上来带回家去了，他想这么大一截蜡烛可以点好几个晚上呢。但是蜡烛没有点完就自动熄灭了，他拨弄了许久突然发现蜡烛里面有个小金属盒子，盒子上刻着“永生的财富”几个字。他的心怦怦地跳动，黑衣人讲的故事马上浮现在脑海里，他迅速地打开，看到一张锡纸以及上面的一些字迹，果然记录着那笔财宝的详细信息。

第二天他就出门了，他的行动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路上，他风餐露宿，以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毅力前进着。为了提前到达目的地。他每天总要比前一天多行几里路程，他沿路乞讨，被人喝骂，被狗追赶，有几回在树林睡觉时险些被狼吃掉。他在途中看到了一些白骨，越接近目的地危险越频繁，最初他总是惊恐得叫出声来，但是想到既然是那么大一笔财宝。必定有太多的人来寻找过，所以有半路死去的人也是件正常的事。他仍然奋力地前进着，得到财宝的念头让他战胜了所有的困难。

终于有一天，他疲惫不堪地站在了他朝思暮想的土地上。

这是个十分偏远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山坳，年轻人四处查看了一阵，发现了一堵石壁，他一靠近，石壁就自动打开了。年轻人走了进去，里面异常开阔，墙壁上装着一排一排的明灯，数不清的金银财宝随意地堆放在地上，一抓一大把，映着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年轻人显得很镇静，他没有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怎样运走一部分。

这时，墙壁上的气扇门开了。

一个黑衣人走出来，自言自语地说，又来了一位，接着又笑着对他说，欢迎你的到来。年轻人认出他正是从前给他们讲故事的那个黑衣人，于是惊愕起来，你说什么?

黑衣人说，这座墓穴是我们的国家——幽冥国，贮藏着世上人们见过和没见过的所有财宝，我们不需要，却拥有着它们。我们活的时间很长，也可以说是太过于漫长，所以就经常玩一个游戏，同世上那些喜欢幻想和贪心的人们开个玩笑，让你们来寻找财宝，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并且带回财宝的人。你们所谓的寻宝之路，不过是一条死亡之旅。

年轻人仓皇地转身，在那些闪光的财宝上踏过，却怎么也找不到进来时的那扇门了。黑衣人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看看年轻人拿起随手可以拿到的东西作为工具在墙壁上刨砸，他平静地说，我们的国家只有人口，没有出口。接着他张大嘴吐出一条咒语，咒语带着火红的光晕向年轻人飞来，顷刻穿过了他的心脏，极度的灼痛感让他摇摇欲坠，有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这时墙壁上的门纷纷打开了，不计其数的黑衣人奔出来，张着嘴吐咒语，火光飞溅，片刻就将他的身体焚化了。

年轻人轻飘飘地站起来，现在他也和他们一样，只剩下一副魂魄了。

有个黑衣人拿来一套黑衣服递给他，说，现在你正式成为我们幽冥国的成员，以后你也可以做我们的那个游戏，让更多的人来到这里。

他穿上了幽冥国的黑色衣服。

许多年以后，一个黑衣人站在河边，点亮了手里船上的蜡烛，放进水里。

一个绝望得正要投水的人发现了从上游漂下来的小灯船，他犹豫地捞起了它，后来发现了蜡烛里的盒子，兴奋地打开。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