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邱苑婷
鸟瞰布尔诺
“布尔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你可以生活在其中的笑话。(Brno is the only joke in the world that you can live in.)”简单欢迎过我们的到来后,帕维尔娴熟地说了这句开场白。
帕维尔是地道的布尔诺人,实际上,之所以来到这座知名度并不高的捷克城市,大半也是因为他的邀请——通常来说,浪漫的布拉格才是捷克旅行者的首选目的地。布尔诺位于捷克共和国的东南部,和布拉格、邻国奥地利的维也纳在地理上形成三角关系。尽管是捷克的第二大城市,但夹在两座音乐之都中间,布尔诺成了那个总是被剩下的选择,哪怕入住旅店,前台服务员问的也是:“你们要去哪里玩,维也纳吗?”
作为一个有地方自豪感的布尔诺人,帕维尔对这样的说法显然不大认同。在捷克,布拉格与布尔诺两个城市之间的较劲由来已久。如果把布拉格比作英国伦敦,那布尔诺就是曼彻斯特。实际上,布尔诺被称为“摩拉维亚的曼彻斯特”,它和曼彻斯特的确有许多共通之处:它们都是因工业革命发展起来的工业城市,电车、煤气灯这些标志现代化城市样貌的设施早在19世纪便率先出现并投入使用,都在本国经济版图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却也都被传统工业基础制约了当下的发展。甚至,它们连看上去都有些相似,是灰蒙蒙的工业城市气息,建筑墙面沾着焦油与灰尘,电车依旧在运行,灰色的天线与轨道切分了这座城市的天空与地面。
两座城市的较劲,多流转在当地人互不示弱的调侃里。倘若布拉格人说自己的城市最好,布尔诺人多半要撇嘴:“布拉格多无聊!(Prague is boring!)”
是的,布尔诺也许没有布拉格的美景,没有布拉格广场的浪漫,没有布拉格蜿蜒的河流,它没有许多东西,但唯有一样东西绝对不缺——幽默。
这座城市的幽默明明白白地写在大街上。市中心广场前,帕维尔指着一根停车标示杆,说这是布尔诺的“吸烟地标识”:“其他城市都是禁止吸烟,只有我们布尔诺有吸烟标识,酷不酷?”
说是吸烟标识,其实不过是因为那根中空的直立圆柱管道连通着地下其他管道,当有蒸汽从中飘逸而出时,看起来就像一根巨大的、被点燃的香烟。这样的细节,布尔诺人是不会放过的。它们是当地人用于自嘲的绝佳素材,一如这个城市里各种各样奇怪的雕塑与艺术作品。
布尔诺的“时间机器”雕塑
布尔诺法院前的“公正”雕塑
布尔诺老市政厅城门上方的装饰条
说奇怪倒也不奇怪,如果你只是一个不懂其中门道的普通游客,大概看不出它们的特别之处。好比说,广场上那匹战马,除了马腿的比例有些过长之外,一匹正经战马的雕塑有什么可笑的呢?再比如说,那个为了与布拉格的“时间机器”匹敌而建的布尔诺版时间机器——除了长得黑不溜秋丝毫看不出它与时间机器的关系,又有什么不对呢?
帕维尔神秘一笑,带我们来到战马马肚正下方,示意我们仰头向前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这个极其特殊的角度下,马头、马嘴连着马的前胸,组合成了生殖器的形状。而布尔诺的地标性雕塑时间机器,给了他们同样的联想。酷爱自黑的布尔诺人形容自己的城市是一座充满了生殖崇拜之城,原因不明,但很好笑,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布尔诺奇怪的地方简直说不完。它最震撼的景点多在地下城,好比几百年前人们偶然发现教堂地下有无数因黑死病去世的白骨,便就地建了一所全由尸骨组成的藏骨堂;老市政厅的过道顶上,悬挂着一只活似鳄鱼的“龙”,四只粗爪就那样吊在行人头顶,似乎分分钟要把过路人抓走;过道墙上还有一只巨大的木车轮,据说是几百年前与另一个城市进行造车轮比赛,那位有着绝顶好活儿的木匠在比赛规定的一天时间内造出了一个巨大的车轮,并成功在城门关闭前把它滚进了布尔诺,从此车轮便固定在墙上成了胜利的纪念;从过道走出、仰头回看,城门上方的石膏装饰条,一共五根,两侧的四根都是笔直朝天的,中央那条下方也是笔直,但到顶端竟然开始歪歪扭扭,像被太阳晒化了的冰激凌,或者一个没骨气的叛徒——据帕维尔听说,当年快竣工时发不出工资,工匠一气之下决定把那根装饰条拧歪……
布尔诺地下城一景
布尔诺的藏骨堂
布爾诺的藏骨堂
这些让爱开玩笑的布尔诺人有了骄傲的谈资,或者反过来说,正是这些城市怪谈,潜移默化地把幽默写进了布尔诺人的基因里。是的,除了这里,你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活生生的、能活在其中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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