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信心地进行教育改革

郭思乐

生本教育创始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理事，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协会学校文化建设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基础教育专家组成员，华南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教授，广东省人民政府教育专家咨询组成员，广东省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成员，广东省中等职业教育、生本教育改革项目研究和实验领导小组副组长，出版《教育走向生本》《教育激扬生命》《谛听教育的春天》《天纵之教》《思维与数学教学》《数学真理论》等数十本教育专著，在莫斯科出版俄文专著《数学思维素养》，主持编写了小学1～6年级语文、数学、英语生本教育实验教材，初中7～9年级语文、数学生本实验教材，并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

不久前读到某大学一位教授的文章。文章认为现在教育的问题都不是教育的问题，而是教育外部的问题。我感到诧异：这等于说，进行教育内部改革是无用的，只有等社会经济不均衡、社会就业紧张等问题都解决了，才能进行教育改革。这几乎是说，当下的教育问题无解。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能说清楚一个问题无解也是重要的，例如你说得清哥德巴赫猜想无解，这与解出它具有同等的学术地位。问题是，这位教授说的不符合事实。

这样的悲观情绪并不是孤立的。我多次到某学院给局长班做报告，报告的题目是《生本教育，向大自然寻找力量》。报告前，我同几位局长共进早餐，借以了解他们想知道什么，以便报告有的放矢。那次早餐，我遇到云南的一位局长。他跟我讲，这几天听了很多报告，每个报告都说教育有很多错误，“一百个错误，我们怎么改呢？”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所以我报告时就着重讲了这个问题。一百个错误怎么改，能不能改呢？我们说“能”，那就是抓住关键的关键，而当关键的关键是每个老师都可以做的时候，教育就从内部得到了改革的契机，教育就能够改革。

这引发我们注意一个问题：教育的问题是什么？有哪些类别？为什么提的问题众多，但很多未曾解决？对于这些问题，教育内部的人和教育外部的人都分别提出过自己的看法。外部专家如资中筠，她说教育如不改革，人种都会退化。再如易中天，他说教育把根本丢掉了，把人的脑子搞坏了。还有一个语文专家说，中学作文教学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些判断者作为外部专家，都提出了教育的问题，但都没有指出解决的办法。不过还好，他们没有说教育的问题无解。内部的专家不少，他们都提出了这样那样的解决办法，但施行一段时间之后，人们发现应试教育愈演愈烈，满堂灌依然如故。有一位管理者调侃地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们只学到了“棒！棒！你真棒！”我们说，外部的专家不能苛求于他，因为他们毕竟不了解中小学的课堂，而教育内部的专家，我们就要厘清他们所说的是何物、是不是教育的真相、能不能解决教育的问题。

教育的问题有解，我们对此满怀信心。

首先，我们认为尽管教育的问题可能是最多的，但是教育却是一个正能量最大的领域，这决定了教育的问题有解。这就是说，无论有多少人因为省察不明、对教育认识不清，甚至有功利需求，不喜欢教育改革或者认为教育改革毫无希望，但他们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良知，那就是教育关系到下一代的未来，比什么都重要。你看，大自然把动植物的繁衍器官放置在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为了保护它们的未来。正是由于这一点共识，我们永远可以召唤出人们关注教育、解决教育问题的意识，当然，也就可以召唤出对于教育改革的希望，召唤出改革的无限顽强。无论何时，即使是提出“无解论”的悲观论者，也会向真正的教育美好致敬，因为没有人能够长期地拒绝教育的美好。这也是生本教育工作者百折不回的原因，尤其是当我们看到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坚冰已经打破，道路已经开通，桅杆已在海平面上出现时，我们前进的动力就更强大。

其次，教育是大自然和谐的一部分，大自然准备了极其美好的解决教育问题的办法。上面我们提到教育内部的专家常常也不能解决问题，原因是他们没有从人和教育的根部去思考问题。曾经听过一个狼孩的故事：一个小孩被狼叼走了。过了几年，他回归人群，却只会说狼语（作狼嚎），多数情况下像狼那样行走。于是有的教育研究者大为兴奋，认为这说明了教育对人的发展的决定性。于是，“教与学不可分论”“所有的学都是教的结果”等通过这些学者的文字广为传播。然而，这不符合事实，因为人生来就有语言和直立行走的本能，需要的不是加于本能之上的刻意教育，而是有意无意地开启示范，所以，狼孩的故事帮不了“教与学不可分论”多少忙。

我们所说的教育区别于那种“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的沉重的“人盯人”的教育。教育的基本过程是生本的，是学生这棵树自己成长。现在的问题是，不少人承认这样一个过程，却不知道在教学中如何实现。许多对生本教育热心的人也只是学习了生本教育的一些形式上的东西，比如先学后教、学生上台交流等。事实上，生本教育最重要的是我们怎样改造教学，使之成为孩子们快乐地学习、创造的通道。这能吗，存在吗，可行吗？生本教育用多年的实践告诉人们，这一切都存在，都做得到、行得通。做到这一点，需要我们对人和教育有所了解。人的起点非零，人一出生就具有语言、行动、思维的本能，教育需要做的是正视这些本能，并唤醒人的内生动力，让他们自觉地运用、强化这些本能，而这些都决定了课程和教学的走向。用这样的思想来审视当前的教育，我们会发现师本、本本、考本都是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们本身并没有错，只是在具体实施中，有些人过分地看重，或者说强化、突出了某些方面，而丢失了最重要的因素——生本。这就是教学改革不能摆脱困境的原因。即：教育外部的专家往往只知道教育的外部，而不知道教育的內部，所以只能处于有问题、无解决的层级;而教育内部的专家，他们不知道教育的前面部分——教育的本质和本源，所以无法解决教育的问题。知道教育的内部又知道教育的前部，就像考察长江的时候，把握了长江之源，就掌握了教育的核心，就能彻底改革。

最后，从实践来看，我们已经在非常宽广的地域取得了教育问题解决的实绩。现在教育的改革不是方法问题、理念问题，而是生本教育的理念和实践方法的传播问题。传播是有阻力的，但只要持之以恒地推动，它一定会绽放光芒。最近，我们就要到某农村县去，那里的校长、老师们满心欢喜地在开展教育改革。他们说，他们不担心地域偏僻，他们坚信孩子们的热情可以被激发。

责任编辑  姜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