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姜晓明
比赛第一天,确定基础造型的“ 砍大荒” 阶段最消耗体力
雪雕制作需要多维度考虑。一名选手爬上雪立方,确定去留位置
每年冬天,哈尔滨这座城市都会迎来属于自己的节日——冰雪节。中央大街、松花江畔、公园广场……随处可见用冰雪打造的奇异景观。
欣赏雪雕的最佳时间是在作品完成的一周内。之后,如刀的北风会令其面目模糊。
曾经有两三年,我整个冬天跟着一支雪雕队伍给景区制作雪雕。这支队伍里有教师、工人、画家、科员……我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摄影师。
根据不同主题和设计方案,工人们事先用活动板箱当模具,把成车的人造雪注入其内,再踩踏夯实,制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雪立方。它们像房屋和堤坝分布在景区各处,等待雕刻。
再轻盈柔弱的物质,聚少成多就超乎想象——雪立方坚如城墙。
我经常盯着雪立方,来回踱步。它屏蔽声音,它吸纳人的体温,它令人眼盲。当一个人面对它时,时常感到寒气逼人与束手无策。一旦锋利的雪铲接触到雪立方,身体的马达便会启动。寒冷随即消失,只有心中的形象存在。崩解、溅落、显形……一切必须了然于心,每一步都要谨慎,尽其所能让未竟之作臻于至佳。
日暮时分才感到寒冷袭身。铲刃开始变钝,动作愈发迟缓。一天结束,双腿常常不听使唤,像是木头做的;鞋子硬邦邦地冻在脚上脱不下来;鼻子黑紫,脸上像挂着个霜打的茄子。以致于现在我看见雪雕或冰雕时,都不由得鼻子酸痛,肩周发麻。不过,好在我那时年轻,一往无前,无暇自怜。更何况,当我看到一件雪雕作品从无到有、以生命之姿矗立在我面前时,那份快乐足以抵消艰辛与疲惫。
抡斧头的俄罗斯雕刻家,战斗民族使用的工具简单而粗暴
两个商讨的雕刻家。比赛队伍通常由两至三名成员搭档
兩名选手在按照泥塑小样进行雪雕制作
冰霜满面的雕刻家
那年冬天,哈尔滨首届国际雪雕比赛在太阳岛举办。来自俄罗斯、加拿大、新西兰等十多个国家的雪雕艺术家们将耗时三天,在一块30立方的雪坯上施展技艺,完成作品。我当时也在园区内制作雪雕,忙里偷闲跑去看他们比赛——他们的装备以及对待艺术的态度吸引了我。
最终荷兰队作品《醒》摘得头奖—— 一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空心球体悬立于方形基座上,纯净、孤傲。球体顶端,眼睑般的造型在虚空中半开半合,如混沌初开,萌芽初醒。阳光在球体上游走,光影随之变幻,球体内部仿佛有神秘的能量在扰动。一个看似简单的作品,实则难度和立意颇高,它似乎暗合了中国古人对天地的认知。
有人说,雪雕是遗憾的艺术,因为它生命短暂。可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又有什么是不朽的呢?生命本身就难塑而易损。也许应该珍视命运的馈赠,专注当下,不问结果。
冻实的雪坯硬如冰壁,雪铲一旦变钝就会在上面打滑
收工后,参赛选手喝北京二锅头驱寒
第三天,比赛临近尾声。日暮时分,两个雕刻家望着自己的作品略显惆怅
比赛最后阶段,雕刻家通力合作,与时间赛跑
雪雕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摄影爱好者纷纷抢占先机拍摄雪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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