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节选自《一个人的绿龟岛》
刘先平/著
阿山在一次出海打鱼的过程中遭遇了海上风暴,迷失了方向。在海龟的指引下,他偶然来到绿龟岛,并通过绿龟岛找到了回家的路。
阿山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上都经历了什么?且听他娓娓道来——
“就在身旁两三米外,一只彩霞水母已用触手缠住、捆起了一条石斑鱼。圆盖子四周一根根的飘带就是它的触手,只要有一根触手碰到了鱼,其余触手就会蜂拥而上,将鱼牢牢捆住。
“虽然伞状的圆盘只是装满水的皮膜,但触手上有刺包,刺包里面装了麻醉剂和消化液,一旦碰到猎物随即注射。不多一会儿,石斑鱼就成了一包水,任凭水母吸食。老渔民说,连鲸鱼、鲨鱼见到它都不敢惹。”
“是谁引来了这样庞大的水母群?”
“来西沙年数也不算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彩霞水母群。水母群平时并不多见,更不会有这样的大群。听来岛考察的老师说,水母爆发,常是因为生态变化,污染严重。可这儿是远离海岛、远离人群的海域,赤石斑、大龙虾、珊瑚的繁荣都排除了这种可能。是这里熙熙攘攘的鱼?可不是,它们都在忙着捕鱼。刚被触手缠住的鱼,拼命游动、蹦跳,将水母拖向深水,但不多一会儿它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个头大的鱼才有逃脱的机会。可怕的是这样庞大的水母群,能将礁盘上的鱼扫荡得一干二净!
“我吃过水母的苦头,我对你们说过那次碰到它的惊险,手臂上那个疤痕就是它留下的。彩霞水母毒性更强,更别说它还这样大。
“不懂的人见它只是一收一合,优雅地飘荡,無比飘逸、潇洒——可知道它厉害的人见到它,会觉得它美得让你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我被吓傻了!谁叫我得意忘形只顾潜水捉龙虾呢?别说回家了,在这布满水母的潟湖,连礁岸也到不了,更别说回到船那边了。谁知有没有更大的水母?
“第一眼见到它们时,我就潜到了稍浅处,也幸亏我穿了轻便潜水服,总可以抵挡一阵,但我没有手套,总不能举着双手在高低不平的礁盘上走吧?一个趔趄跌到海里怎么办?更别说水深处还得潜水,万一碰到了哪条触手,它们一拥而上呢?
“看着像是铺了红地毯的海面,我真的不敢挪步。脑子却在飞快转动,设想着种种逃生的办法……
“正在我惶恐不安、不知所措时,突然一只大海龟出现了,它至少有一米多长。不知是阳光照的,还是水母彩霞映的,它闪耀着琥珀色釉光,背上色彩不一的盾甲形成的图案充满了玄机。
“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神采奕奕的海龟!它悠闲地划动着强健的四肢,浮出水面了。彩霞水母紧张地收缩、喷水,正在加快速度。
“海龟却不慌不忙,以它惯有的沉着游着,额鳞特别有神,两颊闪着金黄的光芒,伸头咬住了水母,缩头。水母拼命地挥舞着触手。妙!你的刺包再锐利,还能刺穿龟甲?你的触手再多,还能缠住它庞大的身躯?
“眼看着彩霞水母慢慢地小了,好像不是海龟又吸又吞,倒像是水母无可奈何地游进去了。
最后,连水母的触手也无影无踪了!
“海龟猎食水母的憨拙模样,让我很受用。海龟吃水母!我第一次亲眼看到!清清楚楚地看到它下颌细密的锯齿般的牙齿。是的,我看到最少有两三只海龟在吃水母。但水母们只是在捕鱼,享受着美味大餐,只有当海龟游到了身边,才忙着逃跑。
“是的,从数量上看来,彩色的水母占着绝对的优势。在千万年的生存竞争中,有些动物就是以数量取胜的,为了种群的利益,它可以放手让敌人任意捕杀,但总能有些幸存者,种群就保存了根。
“可我就孤家寡人啊!怎么才能突破水母的包围圈?当下只能躲闪着靠近的美艳又可怕的水母……
“身后被碰了一下,我像是触电似的转身——松了口气,不是水母,是正在吞吃水母的海龟。它的眼真大,正望着我,额头上的一对鳞块,洋溢着另一种灵气……是因为我呆立太久?不,它在行猎!
“看着它游到哪里,哪里的水母就慌张躲避,留下了水道。看着看着,海龟的灵气、气场,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火花……
“是呀,我何不跟着它走?海龟在前游动,推开拥挤的水母。水母们也慌里慌张地躲开,闪出一条水道。
“这一想法像一阵狂风吹走了我心头的紧张、惊恐,直到这时,魂才附体。环顾四周,我乐得差点儿跳起来!
“我推着海龟在前开路,目标很明确,潟湖的礁岸。当它只顾追逐水母,大快朵颐,偏离了我的目标时,我就去推它一下,先是小心翼翼,它毫不在意,倒是百依百顺,偏过头来还像是看我一眼……后来,看着太阳偏西了,嫌它太慢,我干脆加快速度推着它,选个捷径……哈哈,我终于到达了潟湖的礁岸!
“我把它转过身子,挥了挥手,可着嗓子大喊一声:‘衷心感谢你,海龟!
“回到船边,鲣鸟拍着翅膀迎接。我拍了拍它,累得瘫倒坐下。刚回过来神儿,我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再去发动马达,刚摇起手柄,就发现有些异样——熟悉的感觉。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加快了摇动的速度,终于听到了扑通一声,喜悦的浪潮翻涌……它又不响了。再摇,它终于扑通、扑通响起,接着就轰隆了起来……
“是的,它终于呼喊了起来,虽然像老牛拖车上坡,吃力地喘着气……
“管它哩,只要在喘气,就说明它活过来了!慢悠悠的轰隆轰隆声虽不嘹亮、豪放,但也不啻为胜利的号角!我能踏上回家的路了!
“你看,连红脚鲣鸟都拍着翅膀,嘎嘎地叫起来。
“我将船上所有多余的东西都抛掉,减轻船的载重。其实雷暴已把能甩掉的大概都甩掉了。
“船开动起来,虽然它慢吞吞的,但毕竟在行驶。老人们不是常说行路时,‘不怕慢,只怕站吗?
“小心翼翼地开出了潟湖,我就按照红脚鲣鸟启发的,想象中可能是家的方向跑船了。
“太阳只有一竿高了,原以为只要船跑起来,它会慢慢加快速度,可它仍然只是老牛拖破车。我也仍然没找到任何的标志物,更没见到一艘船,天空连海鸥也没有……更可怕的是所剩的机油也不多了。如果再这样乱闯,只能漂在海上,比困在荒滩上好不了多少,很可能危险更大!
“我得好好想想,冷静是脱离危险的良药……我不敢关掉马达,怕它又发动不起来,只是让船信马由缰。我梳理雷暴雨后的情景——潟湖、暗礁、珊瑚、水母……有个火星一闪……对,怎么忘了珊瑚礁多是环礁!
“西沙、中沙、南沙群岛都是珊瑚环礁——珊瑚遗留的骨骸、浪卷来的沙,经过千万年地质的杰作而形成的。
“就说西沙群岛吧,它是由两个环礁组成的,永兴岛、七连屿、东岛、石岛等是呈环形分布的,又叫宣德群岛。永乐群岛是由分布在环形上的琛航岛、晋卿岛、金银岛、珊瑚岛等组成的。这里的潟湖、暗礁,也应该是处在一个环形上,何不就沿着这个环形跑跑看,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个露出海面的岛哩!有了岛,就到了安全区了。岛再小,总比礁石大吧!总比在海上漂、干等着救援好吧……
“赌一把!
“撞大运!
“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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