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教育阶段写字等级考试的上海实践与思考

◎ 陈 芳

汉字作为世界上唯一仍在使用的表意文字，其书写的美学价值更是得到世界的认可。然而，由于种种因素，我们发现周围能写出一手好字的人已然不多。相反，书写不规范、字迹潦草乃至无法辨认的现象比比皆是。为纾解汉字书写的“危机”，切实提高汉字书写水平，教育部、上海市教育委员会（以下简称“市教委”）陆续发文，强调义务教育阶段是汉字书写的基础阶段，需大力加强写字的教学与评价工作。在此背景下，上海市义务教育阶段写字等级考试（一、二级）（以下简称“写字等级考试”）应运而生。

一、写字等级考试的目的和意义

（一）传承中华传统文化

汉字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载体之一，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其历史的悠久绵长、内涵的博大精深，形成了中华民族独特的文化标识。

汉字的学习及书写是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项基础工程，是学校素质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学生从认识汉字结构到了解汉字起源、发展历史和文化内涵，提升书写汉字的兴趣，增强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认同。

热爱祖国的文字，养成良好的写字习惯，具备熟练的写字技能，并有初步的书法欣赏能力是现代中国人应有的基本素养。同时，规范、端正、整洁地书写汉字是有效进行书面交流的基本保证，也是学生学习语文和其他课程并形成终身学习能力的基础。

（二）提升学生审美能力

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提出要坚持“五育”并举，全面发展素质教育。实施学校美育提升行动，严格落实音乐、美术、书法等课程，以丰富多样的形式来增强对学生的美育熏陶。

写字教学通过引导学生欣赏历代名家的碑帖，观察汉字结构的疏密、点画的轻重、墨色的浓淡，揣摩章法布局、间架结构、笔顺笔画，帮助学生感受颜体雍容、柳体劲健、欧体险峻、赵体圆熟，体会其独特的审美价值，得到美育熏陶，从而提高文化品位，形成高雅的审美能力。

（三）培养良好学习习惯

汉字书写作为一种动作技能，具有习得性。技能的形成需要习得支配肌肉动作的规则，通过有效、刻意的练习，获得反馈得以改进。面对大量、反复、持久的练习需要，学生容易觉得机械枯燥，以致心生倦意，进而放弃。

写出一手好字，唯有端正学习态度，日积跬步，持之以恒，方能有所成就。正所谓“笔成冢，墨成池，不及羲之即献之。笔秃千管，墨磨万铤，不作张芝作索靖” （苏轼《说书》）。习字的过程即育德、修性的过程，磨炼学生意志，培养严谨、沉稳的治学习惯。

（四）促进写字教学改进

写字等级考试是上海市义务教育阶段综合评价体系的组成部分，也是贯彻落实写字教学评价的重要举措。评价对于教师的教、学生的学有着重要的导向作用。基于课程标准，科学设计的评价具有为课堂教学准确提供反馈信息的功能，能够成为高品质教学的一个关键元素和学习的加速器。写字等级考试围绕着基于课程标准的命题研究，关注“目标—教学—评价”的一致性及三者的有机融合，共同提升，有效地促进写字教学。

在多年实践中，我们欣喜地发现学生在考试中呈现出的毛笔、硬笔作品质量越来越高，常常令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学生获得“优秀”等第的评价稳中有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显现了写字等级考试对写字教学的促进作用。

二、写字等级考试的实践和探索

写字等级考试由上海市教育委员会教学研究室（以下简称“市教研室”）命题、组织。考试内容为硬笔书写和毛笔书写，其中五年级学生参加一级考试、九年级学生参加二级考试。考试成绩以等第的形式呈现，记入《上海市学生成长记录册》。项目组从评价工具、评价结果及结果应用等方面，对写字等级考试进行了系列研究和实践。

（一）提升评价工具的科学性

1.以标准规范命题

对于评价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标准的确立。根据《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 版）》《上海市中小学语文课程标准（2004 版）》《上海市九年义务教育写字教学指导纲要》制订出《上海市义务教育阶段写字等级考试（一、二级）标准》（以下简称《标准》）。命题人员基于《标准》和课程视角，力求试卷难度适中，布局合理。

试卷毛笔字的考核形式为“字”的书写。其选取，应注意与教材同步，兼顾汉字的笔画、偏旁、部首和结构，体现写字的学科特色。

试卷硬笔字的考核形式为“语篇”的书写。其素材的选择，除了行款要求，还应有积极良好的导向作用，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和文化观。

2.以字库辅助命题

汉字由一定的部件组合构成。所谓部件，是指笔画、偏旁和一部分独体字。从一定意义上说，会写字、写好字，其实就是掌握部件、部件内部笔画间的位置和部件间呼应避让的关系。

结合毛笔字部件、字频（在文本中的覆盖率），项目组对历年来写字等级考试的试卷、评分标准、学生作品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制定了一类字、二类字、三类字的选字标准。

（1）一类字：典型形态的规范独体字和合体字。

（2）二类字：笔画具有变化，结构规范的独体字和合体字（变化是指根据欧体楷书的形式需要，改变了基本笔画表现样式）。

（3）三类字：异体字、繁体字、笔画繁多或结构复杂的字。

根据选字标准建立的写字等级考试毛笔字库，为命题提供了依据，也为广大师生提供了毛笔字练习的参照。

（二）保障评价结果的公平性

1. 以抽样阅卷建立评价标尺

写字等级考试结束后，各区负责组织统一阅卷并将成绩上报，称为“一评”。由于各区阅卷人员对评价标准掌握不一致，导致阅卷结果存在差异。为解决这一问题，市教研室以参加写字等级考试总人数的5%进行随机抽样，再进行统一网络阅卷，称为“二评”。

为保证二评质量，阅卷人员由市、区两级教研员和一线教师组成。二评伊始，阅卷人员对巡考中所拍摄的样例开展研究，结合评价标准，进行阅卷培训。如果阅卷人员的现场评分与各区上报的原始成绩分差过大，系统会自动报警，试卷自动转入仲裁环节，称为“三评”。

经过对全部抽样试卷的二评、部分抽样试卷的三评，得到了市级抽样阅卷的结果，建立了评价标尺。

2. 以等值处理促成公平可比

针对各区阅卷结果不一致，如何利用评价标尺，让最终的成绩客观真实地反映学生的书写水平呢？

在实践中，为了保证测验的公平性和可比性，一般使用测量学中的专用技术，即测验等值。测验等值就是将测量同一个特质的不同测验形式的分数转换到同一个评价标尺上，从而使得这些测验上的分数能够相互比较。等值方法有多种，项目组根据实践经验，采用线性等值的处理方法，其线性函数为Y（X）=kX+b。其原理为：两个平行且信度相等的测验X和测验Y，只要估计出k、b参数，如果它们各自导出的标准分数相等，就可以认为这两个分数是等值的。

如果将各区的原始成绩作为X测验，市阅卷成绩作为Y测验，以5%左右的学生试卷作为样本，得出等值公式中的k、b参数。表1为2019 年写字等级考试（一级）毛笔成绩的k、b参数。

一级毛笔成绩经等值处理后的结果如图1所示。

表1 2019 年写字等级考试（一级）毛笔成绩的k、b 参数

（续表）

从图1 可见，通过等值处理，对各区的阅卷结果差异进行了有效调整。等值处理保障了考试的公平性，使历年的考试结果具有可比性和研究价值，为评估各区写字教学、学生书写、教师阅卷等提供了理论的依据和方法的参照。

图1 2019 年写字等级考试(一级)毛笔等值处理结果

（三）加强结果应用的指导性

评价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促进教学。在对写字教学现状调研中，我们发现一线教师对写字教学标准不清楚、对低年级学生写字生理和心理认知不足、对写字教学的有效性理解不充分等现象；同时也发现部分学生写字发展水平不平衡，个别学生的内驱力不足，对书写汉字有畏难情绪等现象。如何利用写字等级考试积累的经验解决以上问题，项目组进行了以下探索。

1. 汇编优秀作品，提供教学借鉴

为了让教师更好地把握写字教学要求、评价要求，让学生提高审美情趣和能力，项目组从历年写字等级考试的抽样试卷中，遴选部分优秀作品，对各种字体的特点作了简介，对每件作品从笔画、结构、间距、卷面等多个角度进行了仔细的点评，形成样例，为广大师生提供借鉴。

2. 开展课题研究，提炼教学经验

为积极主动地推进“以评价促教学”，市、区教研室和部分写字教学特色学校开展了“结合写字等级考试，基于统编教材编写理念的写字教学策略研究”的项目研究。

项目组对国家教育部和市教委所颁布的指导意见和《写字》教材，进行了系统的研读、提炼。通过广泛深入地调研，项目组全面了解各年级《写字》教材的使用情况。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项目组撰写了教学建议、课堂教学实录和教学案例，帮助教师获取科学的指导方法，使用学生感兴趣的方式将汉字的魅力予以充分的呈现。

三、写字等级考试的发展和思考

（一）完善写字日常考核

写字等级考试作为终结性评价，无法体现日常的进步。在学习过程中，学生所表现出的兴趣、态度、书写习惯、速度及姿势等是落实写字评价的重点和难点，建议纳入日常考核。

日常考核不仅体现评价的过程性，还应体现评价的真实性，以学生的实际表现为依据；体现评价的多元性，通过让学生开展自评和互评，提高学习兴趣，其结果应记录在《上海市学生成长记录册》上。

通过完善日常考核，促进学校开足开齐写字课，保证写字时间，营造写字环境，激发学生兴趣，重视日常练习，培养“提笔即练字”的意识，改变考前突击练习和“一蹴而就”的错误观念。

（二）加强教师队伍建设

在调研过程中，项目组发现专职写字教师在写字教学方面发挥出了巨大优势。教师运用自编口诀、自创手腕操、自制多媒体课件等多种教学手段，开展生动、活泼的课堂教学，激发学生的好奇心和好学心，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

写字特色学校也应发挥其专长，与其他学校开展联合教研活动，增进校际交流、共同发展；校内实施写字教学的各学科教师（如语文、美术、艺术、写字等教师），结合课程标准，协同研究写字教学策略，循序渐进地科学引导学生写好字，为学生的终身发展奠定基础。

“教育无非是将一切已学过的东西都遗忘后所剩下来的东西。”学生可能在若干年后忘记了所学的一些知识，但一手好字以及在习字中的美好体会终将成为义务教育阶段留给学生的素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