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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叔:制作人眼中的游戏世界

时间:2024-05-04

鸟叔,真名胡天磊,网易盘古游戏工作室总监 ,大型3D MMORPG游戏《天谕》制作人,浙江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博士后,副教授。

鸟叔的办公室是网易大楼中再普通不过的一间屋子,简洁、干净,和工作室其他成员的办公桌仅一墙之隔。“《天谕》很多次重要讨论都是在这间办公室完成的,因为没有窗户看着特别黑,所以我们习惯叫它小黑屋。”

坐在“小黑屋”里的鸟叔,完全没有想象中游戏“大佬”的姿态,反而更像一个大学学长——白衬衫、黑西装、黑框眼镜、发型清爽,对话时喜欢倾听,也乐于分享。聊《天谕》、聊游戏人、聊AI……他畅所欲言,让我们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游戏世界。

记=本刊记者 朱诗琪 钱梦佳

鸟=鸟叔

从红白机开始的游戏历程

记: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游戏的?

鸟:最早在小学的时候,我就开始接触红白机了。1993年,我拥有第一台电脑后,就开始玩电脑游戏。我记得玩的第一款电脑游戏是一个横版的格斗类游戏《双截龙》 。到了中学,我玩的游戏更多了,比如《大航海时代》《仙剑奇侠传》。当时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大家玩的都是单机类游戏,游戏基本没法通过网络下载,同学间传递游戏都是互相用软盘拷贝的。记得有一次我半夜偷偷玩电脑游戏,结果被我爸发现后暴打了一顿,之后我就不敢背着他们玩了,每次都得向父母申请。

记:令您印象最深的游戏是哪个?

鸟:我印象最深的是13岁开始玩的一个游戏《大航海时代》,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游戏其实承载了很多东西,带给我许多机遇。因为这个游戏,欧洲的那些港口、城市,我到现在都能倒背如流。我还通过它了解了西班牙无敌战舰的历史、当年英国王室的爵位制度、阿拉伯人经商的方法……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让自己的船队从地中海出发,绕过好望角,从非洲开到中国。这个游戏带给我强烈的震撼,对我这一生影响都很大。那时我想,要是自己今后也能做出像《大航海时代》一样走向世界的游戏就好了,让西方的玩家在游戏中感知到东方文化的魅力。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游戏,还有一个就是希望自己做的游戏能够走向世界,现在这两个梦想都实现了。

记:听说您是少年大学生,您那时就想过长大后要做游戏产业吗?

鸟:我小学5年级时考入了一个特殊培养的少年班,所以我中学只读了4年,15岁就上了大学。在4年的中学阶段,我报了一个关于编程的兴趣班,所以我接触编程比同龄人早。因为要接触电脑,又喜欢玩游戏,觉得能用代码写出游戏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之后在志愿填报的时候和父母进行了沟通,他们也觉得信息与电子工程专业就业前景好,又是我喜欢的,同时我又有一定基础。所以,我在填报志愿时没有任何顾虑和纠结。

担当控制全局的掌舵人

记:作为游戏制作人,能向读者介绍一下您的工作日常吗?

鸟:我的日常工作主要是规划整个游戏的方向,关注玩家意见和产品细节,分析并及时反馈给我们的团队。玩家的主观意见很重要,我们通过大数据平台,可以针对玩家的一些行為数据,思考我们的游戏可能存在一些什么样的问题,探索改进的方法。

记: 作为一个掌控全局的制作人,您觉得他应该在团队中承担怎么样的角色?

鸟:理想中的游戏制作人应该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他应该非常喜欢某一种特定类型的游戏,然后能把它想得非常透彻,并把这个想法按逻辑整理出来,告诉团队成员要做什么。制作人要做的不是自己去产生游戏创意,而是提出一个明确的方向,想清楚准则并执行,带领大家往这个方向走,这是制作人的工作重心。

记:您有没有在游戏业内的偶像,或者说想要学习的标杆人物?

鸟:麦克·莫汉,美国暴雪娱乐公司的创始人。我相信很多游戏人都会这样回答。我在制作《天谕》前,曾经到“暴雪”参观交流过一个月,和麦克·莫汉本人有过接触。在了解了他们做游戏的方式和理念后,我更加坚定了要做游戏的念头。“暴雪”的园区有个很出名的雕像,上面刻着公司的价值观,也是游戏界流传最广泛的一句话“Game play first”,翻译过来是玩法第一,我很认可这个理念。“暴雪”建立了《魔兽世界》体系,并把这种模式传播到了全世界。同时,它还开创了很多新的游戏类型,比如当时的副本,《天谕》的一些副本就是致敬或借鉴了《魔兽世界》的部分内容。

记:除去游戏制作人的身份,您还有一个身份是浙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的副教授,您怎样看待这两种身份?

鸟:我没有更喜欢哪种身份,这两者都是我要做并且在做的事情。这两个身份有一个共通点——接触年轻人,我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无论是我在科研领域还是在互联网产品上的经验,都能够比较正向地帮助和影响年轻人。游戏是和年轻人最接近的东西,我在上课或者和学生沟通时,游戏话题会有比较好的帮助。另外,游戏和科研也能相互催化,起促进作用——游戏行业是科研成果一个很好的转化渠道,而游戏行业也要接触最新的技术。

游戏人也要肩负使命

记:现在人工智能的发展已经远超人们的想象,您认为它会对游戏行业带来哪些改变?

鸟:人本身的创意和思想,还是很难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像《狼人杀》之类的游戏,如果要被AI取代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因为它涉及人的语言、表情,AI还没有发展到这个程度。不过,在一些重复性的工作上,人工智能的确能替代一些岗位。比如我们原本会安排美术人员专门去画人物在经历风沙、雨水时的衣服材质、纹理的变化,但在人工智能介入后,只要利用一个软件的喷枪功能,往人物身上喷沙子、雨水,它就会模拟现实情况,呈现不同时间段沙子和雨水的不同纹理,大大降低了人力和时间成本。

记:有设想过未来的游戏行业会变成什么样吗?

鸟:我个人认为,在未来三十年,脑电波类游戏肯定会出现,而且现在国际上已经有一些研究表明可以做到用脑电波的方式控制老鼠走迷宫。不过30年的时间太漫长了,现在很多技术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很多东西很难预测。如果近一些推测到十几年或二十年后,我觉得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两类技术的应用会让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更加模糊,游戏也会跟其他行业结合得更紧密。比如电影和游戏结合形成一种互动电影,在游戏中你的选择、操作会影响整个电影情节的发展。endprint

记:您对未来的中国游戏行业有没有什么期待?在当下中国快速发展、文化不断输出的环境中,游戏人是否肩负一些历史使命?

鸟:《天谕》现在已经在欧美、俄罗斯上线了,未来还可能在更多国家上线。我想说的是,从整个世界文化传播的角度看,中国文化已经开始慢慢走上了输出的道路。在未来五到十年内,中国文化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会大幅提升,游戏行业作为文化输出的一部分也可能助力其中。在這个背景下,游戏人肯定需要有文化凝聚、文化传播的使命感。

沉迷于虚拟世界是危险的

记:有经济学家说:“世界人口向虚拟空间的大规模迁移,已经是不可逆转的。”您怎样看待这个说法?游戏玩家应该如何正确把握现实和虚拟的维度,让自己过得更有意义?

鸟:关于虚拟世界这个概念,我认为这的确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但我还是觉得,对于中学生来说,要多了解真实的世界,还是不要过分地沉浸在虚拟世界中。中学是一个建立世界观和培养世界感知能力的重要阶段。如果过早地接触虚拟世界,可能会产生虚拟世界先入为主的情况,从而对真实的世界发生误解,甚至颠覆一个人的认知。

当然,在虚拟世界里,也可以做更多现实里无法实现或暂时无法接触的事。比如在游戏里运营一个团队,打了胜仗以后,领头的就要去思考利益分配之类的问题,出现矛盾后他也要学会解决,这些都是人在现实生活中肯定会碰到的问题。一个人如果在虚拟状态的情况下学习锻炼这样的处理能力,也是很好的。但这并不是说虚拟世界可以完全代替现实世界,所以我建议同学们还是通过真实的方式去了解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

记:一些中学生说他们现在打游戏是为未来踏入游戏行业做准备,对此您怎么看?

鸟:如果未来想走上电竞这条道路,那么至少要先了解一下电竞选手需要什么样的条件,自己是否合适。但如果不想往专业玩家这条路走,想成为一个游戏制作者,我还是建议好好学习,因为真的要做一个好游戏,需要积累很多方面的知识,比如文学、数学,甚至美术上的功底。另外,大家都知道现在游戏是一个比较火的行业,进入这个行业的门槛也越来越高。也许15年前是大学毕业没有好出路才选择做游戏,但现在游戏行业已经是大学毕业生排名前几位的就业选择。

记:您觉得玩游戏和做游戏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鸟:玩游戏可能只是单纯地享受乐趣,而做游戏时要玩大量的游戏,同时也要研究不同游戏,思考游戏里的数值等问题,比如研究花100块钱买了个装备和花150块钱买另一个装备,哪个更加划算。更进一步讲,就是要研究为什么这个装备比另一个更划算,策划为什么要这么设计,这样设计为什么能带来乐趣。当你开始研究这些问题时,就说明你已经逐渐在往游戏设计的方向思考。所以,在玩游戏过程中是否会去思考“为什么要这样”,是游戏玩家和游戏人最大的区别吧。

记:那您对玩游戏的中学生有什么建议?

鸟:最好的状态是你能够控制住自己。比如规定一个小时的玩游戏时间,时间到就马上停止。如果在这样强的吸引力下,你都能做到自律,那么在未来各种情况下,你都可以保持良好的自控力,并且这样玩游戏会玩得很开心,因为你不会因此耽误其他事情,这是一种比较好的状态。当然,如果能在游戏中学习到一些新知识,那就更好了。

(整理:本刊特约记者 金 蒂 张田园)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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