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钟墨
我不打算和毛俪一起走了;我准备找胡书凝或者刘琪玩,不再连上厕所也要叫上毛俪了;我准备屏蔽毛俪,不看她的朋友圈,也不让她看我的;我不想再去她家吃她妈、也就是我舅妈做的糖醋排骨了……除了亲戚和同班同学这两个我没法改变的关系,我是不想和她有更多關联了。
我假装听不见身后毛俪喘着粗气的叫唤:“……死丫头,到底怎么了?我哪儿得罪你了?”
我越走越快,上楼梯时,抓着扶手使劲往上窜,就是不让她追上我。
第一节课间,毛俪几乎是扑到我的课桌旁的。她用指尖使劲点着我的文具盒,发出脆脆的声响:“你到底怎么了?”
她用从未有过的尖细嗓音招来了一圈人围观,可她反应足够快,甜兮兮的微笑立刻爬上脸:“不就是没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嘛!”声音里加了一点点娇憨,“围观群众”的同情心立刻偏向了她。
哼!她就是会玩这种小把戏。
我低头不语。可是,我也不想让大家看笑话,暗暗咬牙,一扬脸,笑着说:“我真没生气!”
同学们几乎同时“哦”的一声,立即散去。
可谁知道,毛俪把头凑过来,嘴巴贴近我的耳朵,热烘烘的气息吹进我的耳朵:“我会告诉你的,你就等一等嘛!”
她以为是那件事。我俩在讲谁家有宠物猫宠物狗宠物鹦鹉的事,她说她私自养了一只宠物,一再强调是“私自”,而且现在不能告诉我。当时我瞪大了眼睛,说:“仓鼠!”可她犹豫了片刻,却不说了。
肯定是仓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最怕老鼠,也包括仓鼠!
我一天没理毛俪,放学当然也不和她一起走,她在我身边急得抓耳挠腮。
第二天我还不理毛俪,同学们又诧异起来。我视而不见,毛俪安静地远远地偷瞄我,不再靠近。
第三天我仍然没理毛俪,不光毛俪毛了,连我自己也有点毛了。
心里真是不舒服。
其实我就是看不上她妈和我妈聊起她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不就是她女儿比我漂亮点、学习比我好点、画画拿过区一等奖、看见大人总能主动问好吗!就算是这样,也应该低调点,不应该总在我妈面前让毛俪当“别人家的孩子”!其实我也不差呀!关键是每次毛俪妈说完,我妈准保教训我:“你跟毛俪学学……”反正自从毛俪家搬到我们这个小区,我们成为同学之后,我就没有好日子过!
她们都不知道毛俪的另一面,比如她在家长面前装乖背地比我都活蹦乱跳,但我不能说,我可不做那种人!永远不!并不是因为“别人家的孩子”是毛俪——我的小表姐加闺蜜,现在应该说是曾经的闺蜜,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胡思乱想了好多:明年上初中,我们一定还会上同一所学校,就算不分在一个班,也是一个年级,见面是必须的,真不要说话了?我的外婆、毛俪的奶奶,下个月过七十大寿,全家人都要聚在一起,我俩不说话,大人们怎么想?
我早上赖床时想啊想的,我妈叫了我好几次都没听见。
可是毛俪来了,自以为是地悄悄进了我的屋,手里拎着个纸盒子,把纸盒子往我床头柜上一扔,吼我:“自己打开看吧!”
我立刻尖叫:“我的妈呀!快把你的破仓鼠拿走!”我用被子紧紧地裹着头,身体瑟缩成一团。
我妈应声入门,几乎是嚎叫着:“天哪,俪俪,你怎么带这东西来了!”
毛俪把纸盒子打开,跳上床,拽开我的被子,扒开我的眼皮:“不是仓鼠!”
我一听,霍地起身,我和我妈都惊呆了,纸盒子里面是一只大黑蜘蛛!黑蜘蛛身上毛绒绒的,腿上有黑灰条纹,和我们平时见过的不太一样。
“这是我以前的同学送我的宠物蜘蛛!我不说,是怕走漏了风声,被我妈知道。这盒子一直放在我的床底下,我怕我妈拖地时发现,在盒子前面还用鞋盒子遮挡了呢!我始终都在想怎么和你一起玩它又不被妈妈发现!”
我妈吃惊地看着毛俪,眼睛里写着几个问号:“毛俪,你怎么敢背着你妈养这么奇怪的东西?毛俪,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毛俪,你是这样的孩子吗?我没看错人吧?”
嗯哼!这就是毛俪的另一面,这只是一点,还有许多,可我就是不告诉我妈!
然后,我和毛俪和好了。
我妈说我舅妈不再当她的面夸毛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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