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疫情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教育支持与对策探析

石雪怡 樊秀娣

摘   要：在世界各国为减缓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态势而选择暂时关闭学校的情形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积极地与受影响国家（地区）的教育部门合作，通过引入或扩大远程教育模式以保证所有学生学习的可持续性。为了解决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一系列全球性教育挑战，诸如教育公平、教育计划的推迟和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采取了为各国提供在线学习的技术援助与资源支持、促进全球性合作伙伴关系的建立并为各国提供政策指导、建设全球教育受疫情影响情况的监测系统等对策措施，这对推进我国开展疫情背景下的教育教学工作极具借鉴意义。

关键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疫情 挑战 对策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发布的数据，截至2020年3月30日，全球超过15亿的学习者受到新冠肺炎疫情不同程度的影响，共有181个国家采取了全国性的学校停课措施，预计影响全球超过87%的在校学生[1]。为了应对此次重大疫情带来的全球性教育挑战，UNESCO作出了积极应对并向各国提供各类教育援助，帮助各国尽量减少因学校停课带来的消极影响。

一、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全球性教育挑战

（一）在线学习使教育公平问题突显

对世界上的所有国家和地区来说，尽可能避免疫情对学习造成干扰是目前的第一优先事项，因此，采用基于不同技术组合的远程教育模式，即使用互联网为各种类型的教育提供在线学习平台，成为了疫情下教育方式的主流。但在这种以信息通信技术为基础的学习方式中，教育公平问题也逐渐显现。正如UNESCO教育助理总干事斯特凡尼娅·贾尼尼（Stefania Giannini）所说，学校对维持教育和社会公平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旦学校被关闭，这种不平等性会立马浮现出来[2]。许多贫困家庭的学生没有远程学习所必需的电子设备及网络连接，一些国家的贫困地区甚至连最基本的电力供应也无法保证，根据UNESCO统计数据，2018年低收入、中低收入、中等收入国家的小学电力供应覆盖率分别只有31.6%、56.7%和68.3%。[3]

（二）学校停课与考试日程的推迟

学校的暂时关闭打乱了多国原本的教育和考试计划，包括高等教育入学考试、职业资格证考试等。在中国，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高校特殊类型招生考试、高职分类招生考试、雅思考试等均被推迟或取消，涉及上千万考生。美国部分州（如佛罗里达州和华盛顿州）取消了2019-2020学年的所有的州内测试。一些国家计划以在线考试作为线下考试的替代方案，但此举的公平性和可操作性受到各方质疑。

（三）学生心理问题频发，家长负担骤增

学校是社会活动和人类互动的中心。在学校暂时关闭后，许多儿童和青少年失去了对个体成长和发展至关重要的与外界社会的联系，处在极度焦虑和缺乏与同龄人交流的环境下，一些学生的心理问题频发。此外，学生进行远程学习也意味着作为监护人的父母需要承担与以往相比更大的责任和义务来保证学生在家上课的效率和安全，这给父母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尤其是在一些双职工家庭中，父母往往在繁重的工作和对子女学习的监督和生活照料之间分身乏术。

二、UNESCO采取的教育支持与对策

（一）提供在线学习的技术援助与资源支持

第一，作为联合国的专门机构，UNESCO拥有构建开放式远程学习模式所需的丰富知识、技能和经验，致力于向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提供在线学习所必须的技术援助与资源支持，包括在线教师培训平台的构建、网络学校模型的设计、在线社区运行机制的建立等。第二，UNESCO发起了一个全球性的新冠肺炎疫情下的教育联盟（Global COVID-19 Education Coalition）。该联盟囊括各类国际组织（世界卫生组织、世界银行、世界粮食计划署和国际电信联盟等）、慈善和非营利组织、媒体机构（BBC等）和私营部门（微软、谷哥、脸谱网等），为各国部署远程学习系统提供技术和资源上的支持，同时也注重保护各国在远程教学中的数据安全和师生隐私。第三，UNESCO在其官网整理汇总目前全球范围内可开放获得的在线学习平台和相关资源[4]。UNESCO列出的教育应用程序、学习平台和资源清单旨在帮助家长、教师、学校和学校管理人员在学校关闭期间向学生提供有效的学习机会，促进师生间积极的互动。这些平台和资源大部分是免费的并涵盖多种语言。UNESCO按照个体进行远程学习的不同需要对这些平台和资源进行了分类，并提供相应链接（见表1）。此外，UNESCO号召各国的教育部门和相关企业承担起建设远程学习平台的责任。在UNESCO的建议下，我国教育部通过政府、企业和学校之间的合作为K-12学生、高校学生和社会公众提供免费的在线课程资源，并为教师提供远程教学的培训，帮助其适应新的教学环境和掌握在线教学技能。我国教育部一项最新的调查显示，80%的教师愿意在今后的工作中更多地使用信息通信技术。[5]

（二）促进全球性合作伙伴关系的建立并为各国提供政策指导

UNESCO致力于促进全球性合作伙伴关系的建立，以保障各个国家和地区在全球疫情下各级各类教育的顺利进行，并为各国有效应对远程教育中的各种挑战提供有效的政策指导。UNESCO总干事奥黛丽·阿祖莱（Audrey Azoulay）认为，世界由于疫情的影响正在进入未知领域，与他国合作寻找高科技、低技术甚至无技术的解決方案来保障特殊时期学习的连续性是当务之急，尤其是在各国积极调整教育系统来应对疫情的情况下，进行积极的国际合作无疑是分享最有效的应对策略的关键。UNESCO主要通过两种途径来促进各国建立广泛的合作关系。其一，成立UNESCO新冠病毒疫情应急工作组（UNESCO-COVID19 Emergency Task Force），旨在为某些国家的政府提供政策咨询和技术援助。这些国家往往比较贫弱，但致力于向因疫情而失学的学生提供正常的教育机会和资源。该工作组将花费更多精力，在疫情背景下加强全球范围内的知识共享、同伴学习的效率以及远程和开放学习系统的建设。其二，定期召开部长级的网络研讨会（webinar）。网络研讨会广泛邀请各国的教育部长或副部长参与，其目的是在世界范围内分享一些国家成功且有效的抗疫教育经验，督促各国明确国际合作的价值，但各国同时也需意识到要根据自身国情选择合适的经验对策并加以本土化。

UNESCO通过新冠肺炎疫情应急工作组和定期召开的网络研讨会，为世界各国解决全球性教育挑战提供相应的政策指导。各国在UNESCO的帮助下，通过相互合作与借鉴在以下几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1.有效解决远程学习中面临的教育公平问题

UNESCO敦促各国在制定疫情下的教育方案时要以包容和公平为指导原则，尤其需要认识到学校停课对来自弱势群体的学生的影响最为巨大。在这一原则的指引下，中国向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提供网课所需要的电子设备，并为贫困学生提供每月免费流量包;法国计划向全国5%的经济困难家庭学生提供电子设备出租和纸质学习材料的印刷服务;阿联酋设立了一条专线，供教师和学生在远程学习中遇到困难时寻求技术支持;意大利教育部宣布投入8500万欧元为贫困学生提供电子学习设备;卢旺达为所有学生提供免费的带宽服务，有效利用多元化平台（从网络在线平台到传统的电视广播）保障学生学习的可持续性。[7]

2.在学校停课期间为家长和教师提供在线教育与培训

UNESCO在网络研讨会中要求各国扩大远程教育的对象，除了学生外，家长与教师也需要被纳入教育对象之中，强调在线教育的包容性。其一，为家长提供学校停课期间照料子女的有效在线指导课程：中国为学生监护人提供辅助学生进行远程学习的在线指导服务;意大利提供指导父母在疫情期间与子女保持恰当关系的在线课程;西班牙设计了多种在线学习平台和应用程序，教师和家长可共同监控学生的学习进展以及提供有效监督;危地马拉为学生监护人提供额外的教学指导和学习材料，帮助学生在课后能得到有效的辅导。其二，为教师提供在线教学培训课程：中国各级各类学校普遍为教师运用在线教学软件提供使用前的培训和指导课程;日本根据个人情况，为在疫情期间不能及时参与教师资格证更新考核的教师提供在线培训课程并颁发临时教师执照;智利广泛组织有关在线教学和管理的网络研讨会，邀请各类教学人员分享成功的在线教学经验。

3.切实为学生提供心理辅导与社会互动

在UNESCO强调对学生进行心理健康教育的背景下，泰国利用在线交流应用程序（如WhatsApp）保障师生和生生在疫情期间的有效交流;中国、日本、西班牙和美国使用24小时热线电话为有需要的人提供心理援助;中国许多高校还为海外留学生提供抗疫心理援助，一些高校的专职心理咨询师还利用微信公众号、以文字交流的方式疏解学生因疫情造成的心理困扰。

（三）建设对各国学校和学生受疫情影响情况的监测系统

UNESCO利用其掌握的全球各级各类教育的统计数据，建立了全球学校关闭情况的监测系统。该系统自2020年2月16日起，每日更新世界范围内受疫情影响而关闭的学校数量和涉及学生数。运用可视化的方式展现世界各国每日的学校运行状态数据、受影响的学生数（按学前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分类统计），并通过世界地图上各国颜色的深浅说明该国学校受疫情影响的严重程度。该监测系统有利于UNESCO和世界各国教育部门及时掌握教育系统受疫情影响的严重程度，预测未来在教育方面可能出现的困境和挑战，并及时做出相应安排和回应，在此基础上进行新一轮的全球合作。根据监测系统获得的数据和相关信息，UNESCO汇编了现阶段或未来可能出现的全球性教育困境清单，包括学习中断、学校停课期间学生的营养、安全和心理问题、教育公平问题、家庭高昂的经济成本以及辍学率上升等困境，以帮助各国结合实际国情来准确预测和及时解决相关问题。

三、思考与启示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使全球教育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而UNESCO作为联合国在教育方面的牵头机构，立足于联合国《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Transforming our World：The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致力于建立和发展对全球各类冲突、社会动荡和自然灾害更具适应能力的教育系统，确保在紧急状况下教育的连续性和发展性[8]，为保障疫情背景下全球教育的稳定与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受疫情影响，远程在线教育成为如今特殊时期教育的主流形式。但无论是从教育行业的本质，还是从教师、学生、家长和技术层面来说，远程在线教育在目前看来绝无可能完全代替传统的线下教育，面临着一系列困境与挑战。UNESCO针对这些严峻的全球性教育问题，结合世界各国的力量为解决这些难题作出积极而迅速的反应，虽然实际效果尚不知晓，但对于我国在疫情下建设合理的远程教育模式以及正确规划未来教育的发展方向有重大的借鉴和启示意义。

（一）根据教育对象和教学内容的类型灵活选择合适的教育方式和平台

2020年2月12日，我国教育部办公厅、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联合印发《关于中小学延期开学期间“停课不停学”有关工作安排的通知》，对“停课不停学”工作提出明确意见，强调要利用远程教育做好开学后教学与居家学习的衔接[9]。但由于我国各级各类教育的教育对象和教学内容的差异性，在具体实施在线教育的过程中应按照UNESCO对远程学习平台、应用和资源的分类，灵活选用合适的平台资源，根据实际采用多种在线教學方式（包括线上视频直播、线上语音直播、线上慕课、线上录播、指导学生学习线上课程资源、虚拟仿真实验课、在线研讨、混合式教学等）。其一，根据教育对象的年龄制定灵活的在线教学方案。不同年级的教学方案需要充分考虑不同年龄段学生的身心发展和学习规律，每节课的长短、每天总课时的多少以及教学容量上都有所差别。其二，根据教育内容选择合适的教育方式和平台。尤其是在高等教育中，不同专业、课程的教学内容类型相差很大，但目前在线教育平台多是讲授模式，很难保证与线下课程相似的交流和研讨。而且，在线组织师生高效研讨的难度也比线下大。这就要求教师在做课程准备的时候，根据教育内容选用不同的技术工具组合。有的平台更适合录播，有的平台更适合直播，专门的讨论环节可通过会议平台进行组织。对平台不熟悉的教师，可以参照UNESCO按教学需要对目前全球在线教育平台的八大分类，进行合适的技术工具选择。

（二）多部门协调合作为学生接受远程教育提供技术支持和资金补贴

由于远程在线学习对网络带宽和电子设备的配置有一定要求，对于我国一些偏远地区的学生来说，在疫情期间的网课学习无疑是很大的障碍。我国各省、市、县需通过多部门协作来为远程教育的顺利进行保驾护航。比如上海市文化旅游局、市通信管理局、市经济信息化委员会等部门均对在线教育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同时也协调相关单位提供基础服务保障。除此之外，政府也应和学校、相关企业大力合作，为弱势学生提供资金补贴。目前，我国几大移动通信运营商均为有关地区学生提供免费的“疫情关怀流量包”，一些高校也为相关学生提供网课流量费的补助。在接下来的抗“疫”教育中，我国应在保持国内多部门协调合作的基础上，进一步与世界各国建立更牢固的合作伙伴关系，来共同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全球性教育挑战。

（三）为教师提供实施远程教育的详细指南和科学的针对性培训

UNESCO强调在学校停课期间为教师提供在线教学的培训课程。我国大部分教师缺乏高质量在线教学的经验和积累，从我国各中小学、高校近期已组织的在线教学培训情况来看，培训重点仍然是比较宏观的动员和要求以及比较微观的工具和平台使用方法。高质量、科学的在线教学的教学设计、教学方法、教学能力等相关的培训内容还比较少。因此我国应根据教师对在线教学的熟悉程度和经验的多少进行科学的分类培训。原先已有在线课程经验积累的教师，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对其教学方案和教学方法的合理设计进行培训;原先缺少在線课程经验和准备的教师，可以借助各种已有课件资源和在线资源，辅助各种课程讨论群，因人、因课制宜地组织好培训工作。

（四）重视疫情中对学生的人文关怀与心理健康教育

按照布鲁姆的教育目标分类理论，教育就是要培养个体的知识、情感和动作技能，知识、情感和动作技能的三维目标是一个内在统一、不可分割的整体。但疫情期间的在线教育均侧重于知识经验的学习，而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培养由于依赖于人与人面对面的情感交流，隔着屏幕的在线教育是有心无力的。在学校停课期间，学生处于无法和同龄人交流的环境中，也因此极易产生心理问题。目前我国各高校在心理健康教育方面做得较好，例如北京师范大学针对全球受疫情影响的中国同胞提供心理支持热线和网络辅导服务，同济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面向全校师生开通心理健康在线树洞援助服务等。我国中小学可借鉴高校的做法，切实加强对未成年学生的人文关怀与心理健康教育。中小学教师应通过校园网、微信、微博、教育云、班级群等网络平台开设心理课堂，为中小学生提供定期心理咨询，为他们全方位专业解读新冠防治知识，充分利用疫情防控实践将“课程思政”融入网络教学活动，将关注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学习生活情况作为重点工作，从而做到让学生树立生活自信、学习自觉和防疫自强的信念。

参考文献：

[1]UNESCO.COVID-19 impact on education[EB/OL].（2020-03-25）[2020-03-29].https：//en.unesco.org/themes/education-emergencies/coronavirus-school-closures.

[2]UNESCO.COVID-19： with half of worlds student population out of school， UNESCO launches coalition to accelerate remote learning solutions[EB/OL].（2020-03-18）[2020-03-25].https：//en.unesco.org/news/covid-19-half-worlds-student-population-out-school-unesco-launches-coalition-accelerate-remote.

[3]UNESCO. Proportion of schools with access to basic facilities， all schools[EB/OL]. （2020-03-25）[2020-03-29]. http：//data.uis.unesco.org/index.aspx？queryid=3483.

[4]UNESCO. With one in five learners kept out of school， UNESCO mobilizes education ministers to face the COVID-19 crisis[EB/OL].（2020-03-10）[2020-03-25].https：//en.unesco.org/news/one-five-learners-kept-out-school-unesco-mobilizes-education-ministers-face-covid-19-crisis.

[5]UNESCO.COVID-19： UNESCO convenes Education Webinar on equity in schooling[EB/OL].（2020-03-29）[2020-03-30].https：//en.unesco.org/news/covid-19-unesco-convenes-education-webinar-equity-schooling.

[6]UNESCO. Distance learning solutions[EB/OL].（2020-03-25）[2020-03-29].https：//en.unesco.org/themes/education-emergencies/coronavirus-school-closures/solutions.

[7]UNESCO. How are countries addressing the Covid-19 challenges in education？A snapshot of policy measures[EB/OL].（2020-03-24）[2020-03-29].https：//gemreportunesco.wordpress.com/2020/03/24/how-are-countries-addressing-the-covid-19-challenges-in-education-a-snapshot-of-policy-measures/.

[8]UNESCO. Education in emergencies[EB/OL].（2020-03-25）[2020-03-29].https：//en.unesco.org/themes/education-emergencies.

[9]教育部. 教育部 工信部印发通知部署中小学延期开学期间“停课不停学”有关工作.[EB/OL].（2020-02-12）[2020-03-29].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s5987/202002/t20200212_ 420385.html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徐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