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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学生记住的那些事儿

时间:2024-05-07

关勇

语文王老师向我推荐班上学生的一篇小练笔,是陈哲鹏的。陈哲鹏可是我的得意门生,是班上的数学王子,我好奇他的文笔如何。

新学期刚刚开始,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为端正我们的作业态度,属马的关老师在马年的第一课,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制订了一套新的规章制度。以往关老师总是带着一丝幽默,平易近人,只有在我们非常“无法无天”时,才想要刹住我们的气焰,即便是这样,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今年可不一样,作业没有认真完成的,不仅仅是要订正,还要连同错因分析一并交上。这下大家都有点像受了惊吓的小鸡,再也不敢“猖狂大作”,变得“谨小慎微” 了。在大家心目中一向民主的关老师也成了一道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奇怪!文字如此熟悉。王老师一语道破:“太像您的讲话风格了。”我,一位数学教师居然影响了学生的文风!我向来以我数学课堂设计的独特、推理的周密而骄傲,难道说我影响学生的,居然不在我的专业领域而在其它方面?我坚信,这很可能只是个案,我对学生的影响更多的应当是在数学方面。

大胆假设还得小心求证,我打开往届学生的班级群,简单寒暄之后,我们开始了视频,我发问了:“还记得小学里的事儿吗?”我故意把问题提得大一点,免得有暗示的嫌疑。范贤第一个说:“记得,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次春游您带我们登山,没有走山路,而是从后山爬上去,真刺激,带劲儿。”陈玲玲补充道:“那一次,我都摔了鼻子出血,不过想起来很有意思。还有一次秋游,来到长江边,有好多快艇,同学们都想去乘,关老师同意了。我们在长江里疾驰拐弯、乘风破浪、大声惊叫,羡慕得别的班同学直骂他们的老师是胆小鬼。”提起这事,我挺自豪的,能为我的学生留下一点童年的美好回忆,自己虽担惊受怕点,还真值。俱往矣,如今学生可没有这份福气了,“学生安全”这把尚方宝剑高悬,一线教师也只能“因噎废食”了,爬山只能走“正道”了。

蒋理说:“关老师,有件事还真有趣。我儿子学游泳,就是不肯下水,我一把将他推下水,他居然扑通扑通爬起来了。”“哦,下手够狠的!”我惊讶。 “这都是跟您学的,是您讲的故事启发了我,父亲教儿子偷窃本领的故事。” 蒋理说。

哦,想起来了,是一则佛教故事:

父亲是个惯偷。一天儿子问:“爸,你老了,我还要生活下去,你传授我一点秘诀吧!”“好吧,今晚我教你!”父亲说。

夜深人静,父子两人翻墙进了一栋宅院。一进入室内,就打开柜子,父亲叫儿子躲进去。父亲忽然大叫:“抓贼了,快来人!”老贼早就跑了,小贼还被关在柜子里。儿子心想:爸爸太不像话了,这不叫我送死吗。他反正不能靠爸爸了,就急中生智,学老鼠吱吱地叫。主人听到了,说:“贼跑了,这是老鼠叫。”小贼趁主人不注意冲出去,但又被主人发现。小贼被追到井边,怎么办?!他随手搬了块石头扔到井里。主人追到井边说:“不好,出人命了。”儿子终于逃到了家里,父亲高兴地说:“孩子,我有传人了,你悟出了道理:一切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才能绝处逢生。”

夏佃插话说:“要是没有这个故事,我现在一定还是一个穷光蛋呢。大家知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出了意外,我就辍学了,后来去了沈阳。在外地,举目无亲,没有任何依靠,全凭我一个人打拼,挺过来了。”夏佃的情况我了解,他是做床上用品生意的。我们南通是纺织之乡,将纺织品做成床上用品卖到沈阳,做得很成功。但我没有想到我无意讲的故事对他有如此影响。

又谈了好久,还真没有谈及我的数学课的,我有点按捺不住了,直接问:“有没有谁记得我上的数学课?”

沉默了一会儿,褚明开腔了:“有,一次上数学课,我随便与同学说话,您没有直接批评我,却要我算出嘴巴与耳朵数量的比。最后指出,老天为什么安排嘴巴与耳朵数量的比是1:2,就是要让我们少说多听。多听少说,这句话还真管用。”

这不得不让我思考:为什么我苦心经营的课堂教学很少有人提及,而偏偏对那些课外活动、哲理故事甚至是我上课时并未深思熟虑、只是偶然中闪现的一点小念想,却记忆深刻,让他们终身难忘呢?

我把思绪带回到自己的小学时代,我努力地去回忆数学老师给我上课的内容:10以内的加减法,除数是两位数的除法,长方形的面积计算,当时是怎样学的,老师又是怎样教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甚至认为这些计算内容是我与生俱来、天生就会的,根本就不是数学老师教的。唯一能想起的是数学姜老师曾经问过我们的一个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当时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城里的老师(那个年代,我们乡村小学只有他一个是城里来的,其他都是民办教师或是代课教师。)就是有学问,能问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问题,能问出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折腾了好多年,以至直到现在,我的脑子里还经常蹦出一些类似“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的问题来。

真是感同身受:让学生记住的那些事儿,还真不是什么书本知识,不是我们所谓智育的内容,下面这则故事更是有力的佐证。

诺贝尔奖获得者欢聚一堂时,曾有人问他们其中的一位,最重要的东西是在哪所大学、哪所实验室里学到的呢?他的回答说,不是大学教授,也不是中学教师,也不是小学教师,是他的幼儿园老师。听完回答,答案有点出乎意料,便问他为什么是幼儿园老师,这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微笑着回答:“在幼儿园里,我学会了很多很多。比如,把自己的东西分一半给小伙伴们;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东西要放整齐;饭前要洗手;午饭后要休息;做了错事要表示歉意;学习要多思考,要仔细观察大自然。我认为,我学到的全部东西就是这些。”所有在场的人对这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回答报以热烈的掌声。

学生记住的事儿,无疑是对学生影响深的事儿,那我们对学生施加的影响定位在哪里呢?是知识,还是人格?

1961 年,皮尔·保罗被聘为诺必塔小学的董事兼校长。当时正是美国嬉皮士流行的时代,他走进诺必塔小学的时候,发现这儿的穷孩子无所事事,不与老师合作,旷课、斗殴,甚至砸烂教室的黑板。皮尔·保罗想了很多办法来引导他们,可是没有奏效。后来他发现这些孩子都很迷信,于是在他上课的时候就多了一项内容:给学生看手相。他用这个办法来鼓励学生。

有一天,当罗杰·罗尔斯从窗台上跳下,伸着小手走向讲台时,校长皮尔·保罗将他逮个正着。出乎意料的是,校长不但没有批评他,反而微笑着说:“我一看你修长的小拇指就知道,将来你是纽约州的州长。”当时,罗尔斯大吃一惊,因为长这么大,只有他奶奶让他振奋过一次,说他可以成为五吨重的小船的船长。这一次,皮尔·保罗先生竟说他可以成为纽约州的州长,着实出乎他的预料。他记下了这句话,并且相信了它。

从那天起,“纽约州州长”就像一面旗帜,罗尔斯的衣服不再沾满泥土,说话时也不再夹杂污言秽语。他开始挺直腰杆走路,在以后的四十多年间,他没有一天不按州长的标准要求自己。51岁那年,他终于成了州长。

在就职演说中,罗尔斯说:“信念值多少钱?信念是不值钱的,它有时甚至是一个善意的欺骗,然而你一旦坚持下去,它就会迅速增值。”

确实,信念是不值钱的,但信念创造的奇迹却是无价之宝。这个奇迹告诉我们,塑造学生的人格远比传授知识重要。

从学生记住的那些事儿,再来审视现在的教育,我一言概括之:“现行教育的最大弊端在于过分强调了成功、成仁,忽视了成全、成人。” 追求学生智育上的“成功”,往往会过度训练,就不可能“成全”学生的童心、天性;追求学生德育上的“成仁”,往往盲目拔高,脱离人性,使学生难以“成人”。成全、成人的教育,这是脚踏实地的工作,成功、成仁的教育,那是仰望星空的梦想,基础教育阶段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作者单位:南通师范学校第二附属小学)

责任编辑 李 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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