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应有的精神

□ 张吉宙

一九四五年，叶笃正踏上了留学美国的征途。他几经周折，转到芝加哥大学，跟随世界著名气象学家、海洋学家罗斯贝学习研究。令他欣喜的是，师兄郭晓岚和同学谢义炳，还有学弟杨振宁都考入了这里，而且郭晓岚和谢义炳也师从罗斯贝，攻读气象学。

罗斯贝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和精神对待科研和学术问题，他经常说：“事实是最重要的。”

有一次，叶笃正交给罗斯贝一个观察报告。罗斯贝看了看，问道：“这个数据可靠吗？”

叶笃正被问住了，支支吾吾不敢确定。罗斯贝笑了笑，就亲自带他去观察，认真比对相关数据。罗斯贝严谨的治学态度深深地影响了叶笃正。这也让叶笃正明白了研究自然科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后来，他在带领学生搞科学研究的过程中，不断要求学生们一定要做到严密谨慎、严格细致。他决不能接受“似乎、好像、大概、可能”等含糊的字眼，如果哪个学生在论文中出现类似字眼，就会被他立刻指出来，拿回去重新研究。

芝加哥大学有句名言：“明辨是非之路是争论，而非顺从。”罗斯贝深谙其中含义，他鼓励叶笃正，学术存在争议，才有进步的空间，不能迷信权威，而要敢于质疑。

有一次，罗斯贝给叶笃正讲课，两人就一个问题展开讨论。叶笃正觉得老师的一个观点似乎有问题，于是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理由也很充分。

当时，罗斯贝认为叶笃正说得有些道理。过了几天，他告诉叶笃正，经过反复论证，叶笃正上次的提法是错误的，并给他指出到底错在哪里。叶笃正一边听，一边拿出纸笔，将老师提出的意见记录下来。

罗斯贝说：“你做得很好，虽然错了，但你敢于质疑的精神值得表扬，这是一个科学家应有的精神。”

一九四七年，叶笃正的妻子冯慧也通过了留学考试，来到美国。叶笃正与妻子在异国他乡团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两人相互鼓励，盼望着尽快学成归国。

叶笃正心中少了顾虑，集中精力做研究，研究能力提升得很快。一九四八年，叶笃正三十二岁，他的博士论文《大气中的能量频散》在美国《气象杂志》上一经发表，立刻引起气象学界的高度重视。

叶笃正博士论文中的频散理论研究广泛地应用于天气预报，从理论上证明了西风环流中的能量可以按远大于风速的群速度向下游（或上游）传播。比方说冬春季节，欧洲大西洋沿岸的气流结构发生明显变化，这会影响到东亚上空的气流和天气，据此可以预报大范围内的天气变化。

这篇论文被誉为动力气象学的三部经典著作之一，叶笃正的“长波能量频散理论”发展了老师罗斯贝的“大气动力理论”，使他蜚声国际气象界，叶笃正因此成为芝加哥学派的重要力量。

攻读博士期间，叶笃正在权威期刊上发表了十余篇重要的学术论文，受到了罗斯贝的器重。罗斯贝力排众议，将一个夏威夷气候研究的课题交给叶笃正去主持，为了减轻他的压力，还分配了几名助手来协助他。

这是一项重要的任务，叶笃正对罗斯贝满怀感激，但压力也随之而来。叶笃正废寝忘食地工作，为项目投入了全部精力。在既有的理论基础上，他提出了很多大胆而独特的想法，以创新思维形成新的有效的理论成果，促使项目顺利进行。

最终，叶笃正出色地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对夏威夷的降水特征进行了详尽的研究。一九五一年，叶笃正团队的研究成果在美国《气象学论丛》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