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大作用

李世明

1944年9月8日下午，延安枣园西山脚下的小操场上，毛泽东参加了一位普通战士张思德同志的追悼会。在这里，他即兴演讲，发表了传世名篇《为人民服务》。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共产党的宗旨 “为人民服务”，就是71年前在纪念这位战士时升华概括出来的。

毛泽东参加张思德同志追悼会，不仅是因为他曾经是毛泽东的警卫战士，更因为在他短暂的29年人生中，工作特别好，领导喜欢，战友认可，老百姓夸奖。这样一位好人的突然离去，人们自然都很惋惜，并成为当时的爆炸性新闻。毛泽东听了张思德牺牲过程汇报后，十分重视，亲自安排了后事，并提议开个追悼会，还题写了“向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张思德同志致敬”的挽联。

一

为什么毛泽东把“为人民服务”这样一篇重要的文章，发表在纪念张思德这样一位普通士兵的追悼会上？主要是针对当时我们党面临四件大事：

一是抗战即将胜利，国共两党正在联合抗日。但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是继续合作、联合执政还是分道扬镳、刀枪相见？如果二度开战，如何让老百姓跟着共产党走，就成了最紧迫且必须回答的问题。

二是第二年党要即将召开“七大”。这时中国共产党已经走过了20多年曲折坎坷的路，究竟如何总结，什么是最核心最本质的东西？显然，“为人民服务”作为党和军队“唯一宗旨”是最根本的，必须向全党和全军讲清楚。

三是延安整风正在进行，也需要认真总结。

四是党的六届七中全会正在召开，会议决议还没有出台。

这四件大事中的后三件事，归结为一点，就是党的理论总结和创新。但这一工作离不开为老百姓服务，否则就没有意义。因为老百姓并不懂什么“左”倾、右倾、主观主义、教条主义这些词儿，但你对他好不好，他懂。你给他分了田、减了租子、减了利息，他懂。你诚心诚意地对他好，他就会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二

毛泽东一生中亲自树立的典型不多，张思德和雷锋是其中的两个。他们俩的事，尽管发生的时间的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都是把短暂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都是干一行、爱一行和专一行的好榜样。

张思德精神的实质就是完全地彻底地为人民服务。形象点说，就是“三个不忽悠”：不忽悠工作，不忽悠他人，不忽悠自己。尤其是不忽悠自己的人格和人品。说得少，做得多，甚至只做不说。毛泽东夸他的最大优点是，只做事不吭声，嘴巴都长到别人身上去了。张思德从军11年、入党7年，三次过草地、四次翻雪山，三次负伤。当过通讯班、特务连和警备团的战士。因为在战场上打仗勇猛，得到了 “小老虎”的绰号。受伤回到后方养伤、工作，除了当好警卫外，开荒种地、喂猪养鸡、纺线烧炭，每个岗位都干得非常出色。

张思德、雷锋的事迹，都是为百姓日常需要服务的。这种服务不分国籍、不分年代，人人需要，人人都能做。共产党人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这也是人类坚持真善美、反对假恶丑的最基本的情感，甚至可以超越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宗教信仰。这种服务在西方叫慈善事业，我们叫扶贫济困;西方叫善人善事，我们叫好人好事;西方叫乐善好施，我们叫助人为乐;西方叫裸捐半裸捐，我们叫无私奉献。在今天全球化激烈竞争的大背景下，“为人民服务”仍然是共产党人占领人类文明的制高点。只是共产党人的“为人民服务”，是为世界上占多数人的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服务。这也是共产党的性质和宗旨决定的，所以我们共产党人应该把这件事做得比其他任何政党都更好。培养共产党人对老百姓做这种平常事的意识和感情，就会使我们的党员干部减少那种官气、傲气、衙门气。因为知道了老百姓与自己是主仆关系，也就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了。

老一辈革命家习仲勋，1944年秋天在陕北绥德司法会议上对司法工作人员和办案人员要求说：第一，要把屁股端坐在老百姓一边;第二，不要像“老爷”、不要像“官”，如果群众一看你像个“老爷”、像个“官”，这是很糟糕的事;第三，主意和创造都在百姓中间。这个例子也充分说明了共产党与国民党的根本区别。

所以毛泽东在追悼会上开宗明义：共产党是啥？“是革命的队伍”;共产党的性质是啥？党的宗旨是“完全”、“彻底”为老百姓服务的，“张思德同志就是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一个同志”;共产党的作风是啥？性质再先进，宗旨再鼓舞人，都要通过党的作风体现出来、落实下去。否则，就是像老百姓批评的：有的党员干部“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就是不干实事”，你再对老百姓说啥都没有用。现在我们常说的“我是谁”就是讲党的性质，“为了谁”就是讲党的宗旨。当年毛泽东亲自树立张思德同志为榜样，就是明确告诉干部战士：无论你是在什么岗位、做什么工作，“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只要有了张思德同志的这种精神头和作风，你干啥都没有问题。

平凡人做平凡事。张思德、雷锋，以及后来的“七品小官”焦裕禄，和今天的活雷锋郭明义的事迹，单独拿出来看，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些不显眼的所谓小事、琐碎事，谁想做都可以做好。但“一滴水可以见太阳”，人们透过这些“小人物”的所作所为，看到的却是党的宗旨的化身，做人为人的楷模，做事成事的标兵。老百姓通过张思德认识了共产党、八路军。干部战士通过雷锋懂得了该咋做人、咋做事！

三

为什么毛泽东专门给张思德这样一位战士开追悼会？就是为了看小想大、用小说大、以小见大。毛泽东正是看到了张思德的这个“小人物”的大作为、大意义、大价值。他用小人物的平凡事说大事、论大理，用死人说活人，用个人说组织，用人人知道认可的人和事，来说共产党及其政府、军队包括干部战士自身建设必由之路的大事和大的发展趋势：一方面，揭示了共产党及军队干事创业全部的目的、唯一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另一方面，揭示了每个共产党人当好人民“勤务员”的最高标准和最高境界。

“标准”有了、“境界”有了，关键是在今天的现实中如何体现张思德精神如何真正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里有两条是应该强调的：

首先，走出误区，澄清糊涂认识。一是别把“先、优、模”们，人为地“塑造”成“高、大、全”，使为人民服务成了少数人的“专利”。二是不要把为人民服务搞成形式，变成群众批评的“雷锋没户口，三月来四月走”，要把“使之常态化”真正落到实处。三是别把“先、优、模”们教条地照搬，而要转化为自己的实际行动。毛泽东曾说过，向雷锋同志学习不是学他几方面的优点和几个具体的事迹，学雷锋关键是学他的好思想、好作风和好品德，学习他时刻想着人民的利益。四是各行各业各级都要学，不要把为人民服务误认为是“低级、低端”才做的小事，而与抓大事管大局的“高层”无关，认为仅仅是老百姓的事、基层的事和青少年该做的事。毛泽东曾经讲，尤其是领导干部要带头学雷锋，领导干部带头学了，才会推动社会风气向好的方向转化。我毛泽东都要向雷锋同志学习。***总书记去兰考时说“我也是来向焦裕禄同志学习的。”年代尽管不同，但领袖们“身先士卒”做表率的道理却是一脉相承、一模一样的。一位曾在延安干部学院学习的学员听课后有感而发作诗一首：“默默无闻话语少，忘我工作和助人。服务人民原生态，‘傻子精神’最为真。众人服气不靠嘴，心中有你重泰山。领袖悼文传千古，不朽悲歌靠做人”！

其次，与时俱进，明确目标、方向，把“中国梦”“特色路”落到人人都懂、人人都能做的实在处。***总书记今年春节前回延安时深情地说，他的根在陕西、魂在延安。他还指出，那些陷入腐败泥潭中的干部，那些大搞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的人，那些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人，最根本的原因是宗旨问题没有解决好。今天，全面从严治党要继续从延安精神中汲取力量。

四

延安是中国革命的圣地，也是中国革命的福地，更是中国共产党发家干成事、逐步走向成熟和成功的地方。邓小平说“从延安到新中国”，周恩来说“没有延安就没有新中国”，讲的就是中国共产党所取得的一切胜利，靠的就是伟大的延安精神、延安作风。当年“中国的希望在延安”，今天中国的希望仍然离不开伟大的延安精神、延安作风。中国共产党在延安之所以成功，就是那时的党员干部都实实在在地做人，实实在在地做事，实实在在地讲话，实实在在地写文章，按今天的话说就是坚持“三严三实”的作风。延安精神的当代化、延安作风的弘扬和再现，当前就集中体现在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的一系列重大举措中，体现在***总书记的系列讲话中，体现在党和国家及军队的伟大实践中。

邓小平当年在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陷入最低潮时仍非常“坚信世界上相信马克思主义的人会多起来”，但是，这要成为铁的事实，还任重道远！对此，***总书记尖锐指出：今天，面对日新月异的国内外形势，面对我们肩负的繁重任务，一切形式主义、教条主义、经验主义都是行不通的。要坚决杜绝哗众取宠、装点门面的“假、大、空”做法！

共产党人在对科学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的不懈追求中，全部问题的关键其实很简单，就是解决“我是谁为了谁依靠谁”，“为多数还是为少数”的问题。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永不过时的唯一理论品质及其旺盛的生命力，就在于留给后人一个“做好人、会干事”的科学法宝：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有了这个克敌制胜的思想路线，中国梦必圆，社会主义必胜！

面对全球化时代的激烈竞争，一切空话、大话都毫无意义。我们只有卧薪尝胆、埋头苦干，以第一流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从不乱扔塑料瓶这类小事认真抓起做起）呈现给世人，奉献给人类社会。只有这样，马克思主义学说、社会主义实践和优势才能显现出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说服力、竞争力、吸引力和生命力才能真正得以彰显！

（作者：中国延安干部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李艳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