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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

时间:2024-04-23

姜晓明

经过近10个小时的长途驾驶,在黄昏时分我抵达了河南南阳。在酒店简单吃了晚饭,便一觉睡过去。睡梦中我看见狼烟四起,二月河顶盔掼甲骑着一匹白色战马奔驰而来,身后追兵逼近,慌乱中他打开一本书念念有词,追兵人仰马翻……

第二天一早,我沿着白河驶往拍摄地点——市委家属院。沿河两岸的栾树结满粉色蒴果,仿佛一串串精巧的灯笼荷包。

我把车停在家属院停车场,背上器材,步行至一条僻静窄巷。巷子不深,紫藤遮荫,只有两户人家。朱漆大门装饰着门钉,我叩响门环,里面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二月河夫人,脸颊清瘦,头发在晨光中泛着酒红色,“你到得够早的,拍照用不了多长时间吧?”69岁的二月河健康欠佳,她可能希望我尽快结束。鹅卵石铺就的甬道通向红砖小二层楼。院子里的鱼池布满青苔和落叶,菜园里种着几撮稀稀拉拉的蒜苗。

门廊里光线昏沉,我险些踩到散放在门口的鞋。客厅里没开灯,窗玻璃乌突突的,刚吃过早饭的二月河坐在餐桌前扣着双手、闭目养神。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大个儿玻璃烟灰缸,旁边有半板儿胶囊药和一盒软包中华烟。“啪”,二月河夫人打开日光灯,光亮惊醒了二月河,他抬起眼皮用河南话对我说了句什么,声音有些含混,我没听清。“简单拍几张就行了吧?”二月河夫人再次提醒。

我迅速将灯光和背景布架在院子里。二月河站在门廊里吃力地蹬皮鞋,脚面浮肿。他迟缓地走到背景前的椅子上坐下。夹克衫肥大;格子衬衫下摆露在羊毛衫外面;裤腿上洇着饭渍。他正襟危坐,目光稳固,我让他擦了擦眼角和嘴唇。他岔开两腿,双手放在大腿上,像古时的帝王画像。

在外面的拍攝结束后,我们回到房间,二月河坐回老地方,双眼微阖。老房子里弥散着迟暮之气,唯有餐桌铺的那块白桌布上,大朵大朵的金鸡菊斑斓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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