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中的朱莉

〔美〕珍·克雷赫德·乔治著+吴飞译

地上没有长出一棵树来打破这片黄绿色平原的单调，因为苔原的土壤被永久冰冻了。只有苔藓、青草、地衣以及少数几种耐寒的开花植物在薄薄的浅土层扎下了根，浅土层在夏季会短暂地解冻。生活在这块严酷大地上的动物种类也不多，但是栖息在这里的动物数量却十分丰富。阿玛罗克注视着一大群拉普兰铁爪鸟，它们在天空盘旋，然后落在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大蚊飞舞着，使苔藓的顶端变成黑色，这是能在严寒中生存的少数几种昆虫之一。鸟儿们盘旋，转弯，鸣叫。成千上万只鸟儿从地上一跃而起，像风中的树叶一样。

那只狼的耳朵向前伸，收听着苔原上某个遥远的信息。米娅克丝也紧张地倾听着。难道他听到了一场酝酿之中的暴风雨，或是某个正在靠近的敌人？显然不是。他的耳朵松弛下来，他侧身躺下了。她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天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困境。

她在这里，注视着狼群——她，米娅克丝，卡普金的女儿，玛莎的养女，美国公民，阿拉斯加巴罗地区印第安事务局学校的小学生，男孩丹尼尔的十三岁妻子。一想起丹尼尔，她就颤抖起来，正是由于他的逼迫，她才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命运。在整整七天前，她逃离了他，因为这样，按照古萨克人的标准，她还有另一个头衔——儿童离婚者。

那只黑狼翻身趴下了。

“阿玛罗克，”她轻声说，“我迷路了，可太阳一个月都不会落山。没有北极星给我指引方向。”

阿玛罗克没有动。

“而且，这儿没有被极地风吹弯、指向南方的灌木浆果丛，也没有我可以追随的鸟儿。”她抬起头来，“现在的鸟儿是白颊鸟和铁爪鸟。它们不像我父亲追随过的海雀和矶鹞那样，每天飞向海边两次。”

那只狼用舌头梳理胸膛。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迷路，阿玛罗克，”她继续大声地说话，以減轻自己的恐惧，“在我的家乡努尼瓦克岛上，植物和鸟儿给迷路者指示方向。我原以为它们在每个地方都是这样……所以，大黑狼阿玛罗克，我没有带指南针。”

两天前，当她意识到这片苔原是草的海洋时，她已经在其中绕了一圈又一圈，那是一个让人惊恐的时刻。现在，那种恐惧感再一次地降临，她闭上了眼睛。不过等她睁开眼睛时，她激动得心跳加速了。阿玛罗克正看着她！

（待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