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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本之道:自化化人

时间:2024-05-07

姚文忠

关于教师为本,有许多问题要问,也值得一问:应该为本吗?为本所指为何?固本强本的举措安在?是否为本了?其存在感和获得感该如何确定?关键是教师欲成为教育之本,素养、才能应达到一定的程度。这些问题有的解决了,有些本身存疑,有些正在解决……

实景

引起关注的是事实而非理论,是在随访和调研中遇到的事实。间或遇上负面情况,有些代表性,觉得该吐。待到耳边闻某老教师返校所见,记下来就是:镜头一:在校本培训时间,人坐在一起,没有议题,没有议论。两个小时一到,自动散会。镜头二:办公室八张桌子,三人上课,一人批作业,余者聊八卦,没有人看书、备课。镜头三:午间休息,学生三个,靠墙壁站成一排,没人搭理。一旁的教师没精打采,斜倚办公桌……

这些教师,学历不低,至少达标了;职称不低,高级、一级都有;年度监测、检测结果,该校与全县80%同在一条线上;督导、领导来查,没有发现安全隐患;学生家长,未见投诉;等等。从管理方面看,该校一个办学周期结束了,再招生,再开学……关于“钱学森之问”“质量之忧”,说一说而已?或问“此间的教师教育有问题吗?问题安在?”

昔日的思考

对于学校教师中呈现的类似情况,现在有,以前也有,不独当下。耳畔响起陶行知先生90年前的分析,其中之一是:“有些人做了几年教师便有倦意,原因固然很多,但主要的还是不好学,天天开留声机,唱老片子,所以难免觉得疲倦起来。”[1]陶先生既分析职前,也分析职后,这里主要谈职后。疲倦,即所谓职业倦怠,表现有:教无心情(缺热情)、导无心思(缺责任)、学无心绪(不识书香)、创无激情(没有新方式方法,不愿花工夫解决疑难)。在陶先生看来,这种现象非常有害,用了“败……”来批评。他于教育寄托着太多太大的希望,不能容忍教育里存在须臾懈怠。

身体好好的,无病无痛而显倦意疲态,是精神有问题。陶先生自述:“有钱而无精神和无钱而有精神的学校,我都见识过。精神是不靠钱买的。”[2]精神之于学校和教师,意义绝顶重大。业界同仁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精神横跨众多学问,是哲学、人学的核心,“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同时,精神与信念、道德、情操联系在一起,提说精神一定包含道德意涵。关于“四有”好老师的理想信念、道德情操、过硬本领和仁爱之心,都系于精神,论及精神,意指精神,道德分量极重。

当下的思考

在提出“四有”好老师前后,对教师的困境,同情者甚众。但是,由于对这项事业的理解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个人经验不同,价值观不同,所处境遇不同……各有各的说法。统一解释有,却不合众意,未反映出规律本质。比如,教师待遇低,的确。可是,多方观察发现,在某市域,待遇低的县,教师教书兴趣高,生活素朴而充实;另一富裕县,教师教书积极性不能说低,索要礼金者有,课余忙碌但不上正道。绩效工资新政既来,教学能力超强的教师与南郭们相差不足30%,区别实在不恰而寒碜,这使待遇问题有了负面论证。此外,对某些国培、省培,诟病屡屡,被挫折而生厌者有,陡生拒斥教师职业幸福感的根据,亦有人从中脱颖而出,使关于队伍品质的认知紊乱。最美乡村教师,在社会上获得发自心底的赞誉;于队伍中,议论气氛欠浓,反响各异。现象极其复杂,但有路可循。

问题的本质何在?忽视,或者轻视,或者无视教师工作特性最重要和最要害。离开本质去厘定的管理教师的谋数、策略,不能提振精神、思想、情感,就需要置疑。管理但事不能管,人不会理,以德拉克管理论,差劲。

问题溯源

2014年教师节前,问及“教师教育问题在哪里”,虽然这个问题已有年月,但经久未决,表明亟该深究。在“双创”成为国家大计时,教师劳动性质的要义就显得异常清晰。“教师从事的是创造性工作。”为了投入创造,倦怠状态有害。

陶先生指出,“教师的服务精神,系教育的命脉”[3]。服务精神是责任心、敬业和创造能力、体谅对象的情感的总和,如命脉一般的重要。因为这样,陶先生代表学生等向教师“总请愿”:“不要你的金,不要你的银,只要你的心。”[4]期望教师一心一意为学生服务,不能分心,任何可能使教师偏离服务精神的行为,其作用是损害。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曾经要求,一把手要懂教育。按照这个要求,应该抓紧联系实际,认识和研究教师。至于“懂”,懂教师,懂精神事业。

关于教师的物质待遇,长期以来,风平浪静,之所以引人关注,成为社会议题的起点是工资拖欠。虽然拖欠已经成为历史,却不能忽视引发的余波和潜意识残留。刚刚获得从教良好感觉的教师遇上工资拖欠问题,分心了,伤及稳定感,“有这种事?”陶先生体认教师的感觉,尤其强调稳定:“乡村学校最怕的是教职员任职无恒,时常变更。”教师心神不安,不仅工作受损,更直接影响学生的为学状态。这种状态一旦持续,后果十分严重,甚至难以挽回。

教师工作的创造性,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肯定,言之再三。妨碍教师发挥创造性的管理肯定要深度推敲。创造是关于未来的多向度和多元的特色行为,越是不拘一格者,最能释放思想。听说某局要求教师述职必须采用一种模板和一样的写法;评价办学成绩,只看各种考试、考察及考核的数据,全然不解读数据背后的林林总总、方方面面,不欲发现其中的生机;一个培训讲稿打遍天下,城市农村一锅煮,还振振有词曰:“向先进靠拢”;备课评课,只有一种声音;非白板多媒体的教学一律不肯定,试图把教育艺术一股脑儿交给技术……当然,管理需要制度和规范甚至标准,但不能束缚思想,而要活跃精神。ISO 2000不适合教师劳动是一例。

批评管理主义的言论已经见诸多家报刊。用个别部门的理解去指挥和管控所辖区域的全部教师行为,以标准化模式取代因地制宜的指导,以平均数衡量各地教育的发展,强使乡村教育依附城市,考虑教育的投资效益而不顾分散于村社里的孩子的需要,这些举措结合起来,从不同方向和方面抑制着教师群体和个体创造性的激活。学校和教师的生活学习,沉闷且无选择,对碰到的新鲜、具体的现象不能探而究之,创造力怎么激活和体现?习总书记治军,力在培养有血性的将士,对教育则要求教师积极创造。质疑管理的条条框框,无缝施策,禁锢思想,束缚手脚,致使需要照顾不同个性学生的、贴心服务精神不能发荣,教师也跟随乏味、无趣、慵懒至于倦怠了。

教师的服务精神和创造性是教育管理中最需要重视和抓住的课题。不能体现教师精神需求的管理,断无发荣教育的功效。

解题思路

精神呆滞,无所事事,好事不彰,要患偏头痛(车尔尼雪夫斯基语),要生事。

再看实景。某中心校,发绩效了,学生提前放学,教师立时围坐,赌局大开。舍精神而求待遇,必然如此。这个问题的解,照陶先生的意见是:“教员的天职是变化,自化化人……必须有个理想的社会悬在心中。”教师心底有了天职的认识、感受和体验,无须强迫和卡压,其对人、对己、对家国都会思谋变化,越来越好。所以,解决教师教育问题的良药,就要使之动心,自化化人。

关于自化,陶先生指为“学而不厌”“自得”。他建议,“每一位现代的老师,必须把基本的政治问题、经济问题、世界大事、社会的历史发展和正确思想方法弄清楚,最好是参加教师进修的组织……”[5],以造就个人和集体“自助”的功效。以当前经验,建立能够团聚教师的,以悦读、实训和访学为基础的研修机构就能促成教师自助,即自助研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万个知友。

就教师的体验论,有三种层次。甲,教师应当甘愿入教职,无需功利诱惑。乙,觉察到所付出的对社会有利。所谓有利,绝不仅仅在考场和分数方面,而是善于以广阔视野自得。丙,教师能够感受到劳动的精彩。通过自助研修,第次上到不同层次,有乐趣、情趣。假如教师只能囿于一个小天地,侍候教材,肯定无法深知自己的劳动。

马克思主义是条件论者。按陶先生的经验,除个别天才教师外,都是“教师教育”培养的,上岗以后还有培训(有人叫研修)。不过,培养和培训只是教师之能为教师的条件之一。把培训比成一个圈,这个圈外还有更大的圈,就是稳定,即职业的安全感,包括工资待遇和社会环境风气。习总书记于2014年在北京师范大学的讲话,在谈过教师的生活后,才提出“教师教育的问题”,把条件言说在先。社会为教师创造系列条件,他们就会“静下心来教书,潜下心来育人”,进入“自化”状态。所谓“自化”条件,从天人关系的角度诠释天职,少用卡控手段,让“静心”“潜心”得以实现,培育社会、教育、文化的眼光,一步步理解教育中的快乐和神圣。精神既立,倦怠一扫而空,这不是大话空话,最美乡村教师只是一证。

我国有数不胜数的教师,“一颗丹心,一生秉烛铸民魂”,未曾有倦怠感。在风清气正了的中国,教师的精神境界一定能够唤回。

陶先生在合川草街子办育才学校,一段时候,师生一天两餐粥,一月不知肉味。在办学条件种种不济时,他典当自己的什物,化缘于国内外友人,指挥学校同事做木材生意,为的就是给师生营造一个读书求学、“自化化人”的环境。陶先生筹款,一改善伙食,二给教职工发津贴,三不懈地提升教育活动并与破坏干扰斗争。其实质都是在为热心教育事业者创造“自化”“自助”条件,被抗战时的美国朋友赞为“世界教育奇迹”。同类事情在陶先生的一生中,一桩接一桩,未稍间断。他的实际行动最准确地诠释了“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心草论》正是师魂的峰巅。克服万难,力助学校和教师,陶先生的办学实践是“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强力写照,是“教育大计,教师为本”的绝佳样本,“自化化人”是师本之道和办学信条。

陶先生说:“教育者应当知道教育是无名无利且没有尊荣的事。教育者所得的机会,纯系服务的机会,贡献的机会,而无丝毫名利尊荣之可言”[6]。好老师需要在这里安根。

由于教师从事的是一种精神活动,需要社会的理解和呵护。教师与稚气生命相伴,他们带着特殊的稚气。稚气与好奇心、求知欲等和创造心理密切相关,是系国运的坚实基础。社会应当尽心尽力创造条件,以保证教育的纯粹,保证教师从教的本性。

参考文献:

[1] [5][6] 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4卷)[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654,633,359.

[2] 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2卷) [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309.

[3][4] 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1卷)[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395,384.

(作者系中国陶行知研究会副会长、成都师范学院研究员)

责任编辑:孙建辉

sunjh@zgjsz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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