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7
40年前,中国人民选择了改革开放这条正确的道路,使社会主义中国的面貌焕然一新。改革开放无疑是心灵深处的一场革命,它颠覆了几千年来旧的传统和人为禁锢所形成的陈旧意识,给人们思想观念带来了深刻的变化。
“五讲四美”重铸浩劫之后新青年
美联社1981年1月1日报道《中国报章发起礼貌运动》讲述了一件事:因为苹果上面有斑点,一个女顾客就愤怒地辱骂了女售货员。结果,女售货员安丽容跑到后室哭泣,服杀虫水而死。女顾客张玉钟被判刑一年,缓期执行。报道称:“中国曾自诩为有着数千年文明的礼仪之邦,如今报章却要教人说最基本的礼仪之语,例如‘请‘多谢‘对不起。”“有个中国人说,过去的店员对顾客都会有礼貌地问:‘您要买点什么呢?现在则改说:‘你要什么?不许挑,不要就算了。”
1981年2月25日,全國总工会、共青团中央、全国妇联等九个单位联合发出倡议,开展以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和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为内容的“五讲四美”活动。
有关部门最开始想提“五美”——多了一个“仪表美”。“五讲五美”在团省市委书记扩大会上讨论,“五讲”没有人反对,反对集中在“五美”上面,最为激烈的是仪表美。有人说,现在的青年已经够臭美的了,袒胸露背,奇装异服,还提倡仪表美?这到底是要把青年引向何方?还有人提出,邓小平刚刚提出艰苦奋斗,强调仪表美是不是强调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这和中央的讲话精神是不是不一致?
最终,“仪表美”被放弃。
“心灵美”也遭到了质疑——心灵这种提法有宗教色彩,不能用。
共青团中央书记处书记高占祥反驳说,心灵这种说法,革命导师用过——列宁曾经说过,“马克思的学说能够掌握最革命阶级的千百万人的心灵”。
反对者反问高占祥,列宁提到心灵可能是翻译不准确,毛主席有没有提到过心灵这个词?
高占祥当时一下子没想出来毛主席在哪里用过“心灵”,但他想到毛主席用过“灵魂”——“政治是统帅,是灵魂。”“灵魂比心灵还要有宗教色彩。”高占祥对反对者说。
“心灵美”到底保住了。
当年,《人民日报》报道《五讲四美的丰硕成果:沈阳青年清洁工找对象不难了》称,“五讲四美”之后,看不起清洁工的不良风气有了改变,沈阳市环卫系统从机关、厂矿、部队迎进356个新媳妇、新女婿。
读书无禁区
1979年,李洪林接到了三联书店董秀玉的电话,邀请他为即将创刊的《读书》杂志写一篇文章。
李洪林为《读书》写的文章提出了一个原则问题:“人民有没有读书的自由?”他认为,“我们没有制定过限制人民读书自由的法律。相反,我们的宪法规定人民有言论出版自由,有从事文化活动的自由。读书总算是文化活动吧。”他为文章取名“打破读书的禁区”。
1979年4月,《读书》创刊号面市,第一篇就是李洪林的文章,正文一字未改,但标题由《读书》创始人范用改成了《读书无禁区》。
《读书无禁区》激起无数回响。反对声大致分为两种:一是担忧没人把关,未成年人会被垃圾文学污染;二是担忧放开书禁后,“封资修”将占领文化舞台。有人说,小学生能看《金瓶梅》吗?
《读书》第2期发表了《图书馆应该四门大开》。这篇文章是《读书无禁区》的延续。作者署名范玉名,实际是时任人民出版社社长曾彦修。
1980年,沈昌文任《读书》主编,《读书无禁区》激起的波澜仍未平息,1981年,他两次代表《读书》就《读书无禁区》作检查。“主持批判检讨会的杜导正先生,是新闻出版署首任署长,很可爱的广东人。每次我去参加会议,看见他在会上言辞激烈,但是轮到《读书》检讨的时候,他都说时间不够了。最后一次都排到《读书》上台检查了,他突然又说,《新华文摘》犯了个错误,让它先作检查。等《新华文摘》检查完,他就说时间到了,会议结束。”沈昌文回忆说,“现在想起来,他是明罚暗保,算放了我一马。”
1981年4月,《读书》的《两周年告读者》说:“我们重申我们赞成‘读书无禁区的主张。在我们的当代史中,人人尽知,确实发生过史无前例的禁书狂飙。‘四人帮垮台后,风沙虽然已过,不敢重开书禁的还大有人在。当时我们针对时弊,喊出‘读书无禁区,深受读者欢迎,我们非常感激。”
人民需要接吻
1979年5月,复刊不久的《大众电影》在第5期封底刊登了英国影片《水晶鞋与玫瑰花》中男女主角的接吻剧照,引发了一场风波。一个读者愤怒地给编辑部写了封信提出抗议:“难道我们的社会主义中国,当前最重要的是拥抱和接吻吗?”信上还说,“万没想到在毛主席缔造的社会主义国家,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堕落到和资产阶级杂志没有什么区别的程度!”不过,参与到此事大讨论中的11200余封读者来信,赞同这位读者观点的还不到百分之三。
这一年,首次出现接吻镜头的国产电影《生活的颤音》上映时,万人空巷,许多地方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临时增派消防官兵到爆满的影院驻守。据说男女主角接吻时嘴上还贴了层膜,这更是撩拨起人们的好奇心。有人回忆说:“终于,男女主人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吃力地注视着他们的嘴唇,想证实一下他们的嘴唇上是否贴着一层薄膜。场内静得可怕,甚至可以听到暖气管内回水的声音。但是很遗憾,剧中男女主人公蜻蜓点水般的接吻刚刚开始,便被破门而入的女方父母打断!电影院里一片失望的哗然。”
人民需要接吻。
到处都是参加“摇摆队”的人
1979年的除夕夜,消失多年的交谊舞第一次出现在人民大会堂的联欢会上。
舞会上,一对青年男女跳着优美的华尔兹,女子与男伴的距离保持在20厘米开外。
舞会上的人很多,由国务院管理局组织,一些领导干部和一些文艺团体的青年参加。在此前的“文革”期间,跳交谊舞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是资产阶级情调。
人们都跳得挺好,像是练过一样。但大家还是不太习惯,舞伴里,同性组合要比异性组合多。
那年的国庆联欢晚会同样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舞会再开。青年军人王朔,回家探亲搞到了一张票,也去参加了。
王朔在后来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无数穿戴时髦的青年男女在跳华尔兹,大厅里响彻《蓝色多瑙河》《维也纳森林》这样的圆舞曲和中国民乐改编的《喜洋洋》《步步高》等舞曲。
但这一切让王朔挺不习惯。他不会跳舞,并且穿着军装,觉得压抑。“我感到世道变了,我和我身上这身曾经风靡一时令我骄傲的军装眼下都成了过时货。正在跳舞的人们已经穿上了高跟鞋、喇叭裤、尼龙衫,烫了头发,手腕上带着电子表,大概还有人在说英语。”
到了1980年6月,时风陡转:公安部和文化部联合下发了《关于取缔营业性舞会和公共场所自发舞会的通知》。由于社会治安不太好,人们对于社会风气普遍担心,穿着时髦就有流氓嫌疑,跳交谊舞被指第三者插足。当时有一句编派交谊舞的顺口溜:“×××的老婆十八岁,参加了美国的摇摆队……”
1983年“严打”期间,西安中年妇女马燕秦办家庭舞会,被收审,判死缓。案件牵涉300余人,多次参加马燕秦家庭舞会的都被判了无期徒刑,甚至连为舞会伴奏的乐队成员,也被判无期徒刑。
1984年10月,舞会改禁为限。当年,北京市批准了四家舞厅的开放,但只允许四类人进入:外国人、留学生、华侨和华侨带进来的中国人。
1986年,交谊舞解禁,到处都是参加“摇摆队”的人。
(摘自《直言:1978-2012中国话语》 刘青松/编著 当代中国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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