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分析与启示

刘婷 华诗涵 王兴华 刘馨

【摘要】国内外常用的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主要有基于标准化测验、基于真实情境观察和基于游戏等三种评估方式，其中以标准化测验为主。通过对这三种评估方式的分析发现，目前国内外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在评估对象年龄、评估维度、评估方法、评测人员专业性等方面仍然存在不足，需要在日后开展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18）04-0042-07

语言是人们约定俗成的一套用于信息交换的符号系统。语言是社会文化的载体，是人际交往的工具，也是思维的工具。〔1〕0～3岁是语言发生和发展的关键时期。然而，部分婴幼儿可能因为生理、心理或社会等原因，出现语言发展延迟或语言障碍问题。因此，对0～3岁婴幼儿的语言发展进行评估，有助于了解婴幼儿的语言发展水平，进而采取相应的教育策略。本文拟对近年来国内外常用的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进行综述，分析基于标准化测验的评估工具、基于真实情境观察的评估工具、基于游戏的评估工具各自的特点，旨在为国内儿童语言发展评估工具研究提供参考。

一、基于标准化测验的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

基于标准化测验的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是指基于标准化量表，按照规定的标准化步骤，对婴幼儿语言发展进行的评估。标准化测验是国际上常用的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主要包括语言领域专项评估工具和综合性发展评估工具中的语言领域评估两大类。

（一）语言领域专项评估工具

1. 《皮博迪图片词汇测验》（PPVT）

《皮博迪图片词汇测验》（Peabody Picture Vocabulary Test，PPVT）是一套被特殊教育界广泛使用的单独施测的常模参照测验，是评价儿童感受性词汇理解能力的有效工具，在语言障碍评估和干预领域有重要用途。1959年，邓恩（Dunn）夫妇编制了PPVT-Ⅰ，之后在1981年、1997年、2007年进行了三次修订，分别为PPVT-R、PPVT-Ⅲ、PPVT-Ⅳ。PPVT包含4个练习项目和204个测试项目。每个测试项目都包含4幅简单的黑白插图。测试大约需要10～15分钟。〔2〕施测时，主试口头说出要测的词汇，并出示含有4幅插圖的图板，让被试指出与词汇相一致的那幅图画。回答相符得1分，回答不符得0分。〔3〕

PPVT的适用对象为2.5岁以上的儿童和成人。因为这是一种理解型的词汇测试工具，测试时不需要被试说话，所以非常适合丧失说话能力或者表达能力薄弱的被试。PPVT的优点在于其相对容易施测，被试只需要在其现有水平的临界范围内回答问题即可。这也意味着，每名被试只需要回答35～45个难度适宜的项目，无需回答太易或太难的项目。

在国内外的相关研究中，PPVT都表现出良好的信度和效度。例如，坎贝尔（Campbell ）等人（2001）使用PPVT-Ⅲ和《考夫曼儿童评估测验》（KABC）对416名低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的儿童进行平衡设计，进而对PPVT-Ⅲ的效度进行了检测。研究结果显示，两者相关性较高，PPVT-Ⅲ效度良好。〔4〕齐（Qi）等人（2006）基于PPVT-Ⅲ开展了对36～52个月非洲裔低收入家庭儿童的语言能力研究。研究结果表明，PPVT-Ⅲ重测信度较高（r=0.78，p<0.001）。〔5〕

整体而言， PPVT具有较高的信效度，且施测容易，用时较短。PPTV是英语词汇习得的成就测试，而丰富的词汇量被认为是学业表现良好的预测指标之一。因此，虽然PPVT不是一般智力测试，但它可以被当作衡量智力的一种重要测试工具。不过，PPVT只能用于测量被试的词汇理解能力，无法对其语言表达能力进行判断。此外需要注意，在不同文化和语言背景中，应该谨慎使用PPVT。

2.《表达词汇测验》（EVT）

《表达词汇测验》（Expressive Vocabulary Test，EVT）是一套单独施测的有常模参照的语言发展评估工具，被广泛用于评估儿童及成人的表达性词汇能力。EVT由威廉姆斯（Williams）于1997年首次编制，2007年被修订为EVT-Ⅱ。该测验适用对象为2岁6个月的婴幼儿到90岁的成人，施测时间为10～20分钟。该测验包含A和B两份表格，每份表格包含190个测试项目。测验采取单独施测的方式进行。主试在提出问题时出示相应图片，被试回答问题或说出与图片词汇相对应的同义词。

EVT-Ⅱ技术手册指出，测验信效度良好，28个年龄段的分半信度系数为0.88～0.97，基于348个样本的稳定性系数为0.94～0.97。EVT与其他语言发展评估工具的相关性比较高。例如，里斯（Reese）和里德（Read）使用EVT评估《麦克阿瑟-贝茨沟通发展量表（新西兰版）》（CDI） 时发现，EVT具有较高的信度（r=0.79，p<0.01）。〔6〕

EVT在学前教育及特殊教育领域应用广泛。例如，唐纳森（Donaldson）等人（2004）使用EVT对6名接受耳蜗移植的自闭谱系障碍儿童的词汇能力进行评估，发现与其他标准化测验相比，EVT更适用于自闭谱系障碍儿童。〔7〕托马斯塔特（Thomas-Tate）等人（2006）对165名学前儿童进行了表达性词汇的评估，发现EVT适合作为非裔美国学前儿童的语言筛查工具。〔8〕

3.《学前儿童语言发展量表》（PLS）

《学前儿童语言发展量表》（Preschool Language Scale， PLS）是一套用于评估儿童语言理解和表达能力的量表。该量表由齐默尔曼（Zimmerman）等人于1979年首次发布，之后进行了多次修订。研究界最常用的是1992年修订的PLS-Ⅲ、2002年修订的PLS-Ⅳ以及2011年发布的PLS-Ⅴ。PLS-Ⅴ包括婴幼儿接受性语言能力和表达性语言能力两份子量表，主要包括注意、游戏、手势、词汇、语言结构、概念、社会沟通、语言综合技能、语音意识和早期读写能力等多个方面的评估。PLS-Ⅴ适用年龄为0～7岁11个月，施测时间为45～60分钟。

PLS技术手册显示，量表信效度良好。PLS-Ⅳ子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82～0.95，总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90～0.97，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66～0.96，内部一致性效度为0.80，大部分年龄段的相关系数在0.81以上。

PLS应用范围广泛，不仅被用于正常儿童、主流文化群体儿童的语言评估，也被用于特殊儿童、少数群体儿童的语言评估。例如，沃尔登（Volden）等人（2011）运用PLS-Ⅳ，测查自闭谱系障碍儿童的语法和语义技能发展水平，以确定该量表是否适用于自闭谱系障碍人群。研究结果显示，PLS-Ⅳ可用于测查自闭谱系障碍儿童早期语法和语义技能发展的一般指标。〔9〕不过，也有研究者对这一量表提出质疑。雷恩（Ren）等人（2016）认为，PLS主要被用于测查英语国家的儿童，可能不适用于非英语国家的儿童。研究者对71名来自悉尼西北部地区15个托儿中心的36～69个月的华人家庭儿童进行测查发现，由于汉语和英语之间的语言差异，被试常常无法回答量表中的问题。换言之，PLS在中国的直接运用会受到限制。〔10〕

4.《麦克阿瑟-贝茨沟通发展量表》（CDI）

《麦克阿瑟-贝茨沟通发展量表》（MacArthur-Bates Communicative Development Inventory， CDI）的应用比较广泛，是一种由父母报告、常模参照的语言发展评估工具。该量表由芬森（Fenson）等人于1993年首次编制，在2007年被修订为CDI-Ⅱ。CDI包含两份量表，分别为词汇和手势量表（适用于8～18个月的婴幼儿）、词汇和句子量表（适用于16～30个月的婴幼儿）。前者用于评估婴幼儿的词汇理解和表达能力，还用于评估婴幼儿对手势的使用能力，后者用于评估婴幼儿的词汇表达能力和早期语法发展水平。

CDI的施测时间为20～40分钟。CDI不需要专业人士施测，没有经过培训的婴幼儿家长也可以使用CDI评估婴幼儿的语言理解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CDI技术手册指出，量表信效度良好。塔尔（Thal）等人（2007）使用CDI对24名耳蜗移植儿童进行测查，发现该量表效度良好，适用于评估儿童的语言能力。〔11〕

CDI被翻译成多种语言版本，在多个国家得到广泛的应用。例如，英国学者对CDI进行了本土化研究，发展出适用于英国婴幼儿的《牛津沟通发展量表》（Oxford Communicative Development Inventory，OCDI）。

（二）综合性发展评估工具中的语言领域评估

1.《贝利婴幼儿发展量表》（BSID）

《贝利婴幼儿发展量表》（Bayley Scales of Infant Development，BSID）是目前国外广泛应用于婴幼儿发育评估的诊断性量表之一，由美国加州伯克利婴幼儿发育研究所的儿童心理学家贝利（Bayley）于1930年编制而成，随后于1993年和2006年进行了两次修订。《贝利婴幼儿发展量表（第三版）》（BSID-Ⅲ）用以评估1～42个月婴幼儿的发展水平，主要目的是筛查发展滞后的婴幼儿，并为其干预计划提供支持信息。其中，语言子量表由语言理解和语言表达两份子量表组成。语言理解子量表包含测定前言语行为、词汇发展、词性、理解词形标记以及儿童的社会参照和口语理解等项目。语言表达子量表包含测定前言语交流、词汇发展和词形-语法的发展等项目。

BSID-Ⅲ要求在规定的测试条件下，按照标准化的施测和评分程序进行测验。BSID-Ⅲ技术手册显示，语言子量表信效度良好。例如，有研究者使用BSID-Ⅲ和PLS-Ⅳ对69名5～42个月的婴幼儿进行测查。研究结果显示，BSID-Ⅲ语言子量表与PLS-Ⅳ表达性语言能力子量表的相关性较高（r=0.71）。

许多国家对BSID-Ⅲ进行了引用、修订，促使BSID-Ⅲ成为国际上应用广泛的婴幼儿发展量表之一。近年来，中国学者相继对BSID-Ⅲ进行翻译、修订，研究BSID-Ⅲ在中国应用的可行性和必要性。例如，徐姗姗（2011）对BSID-Ⅲ进行翻译、修订，并以上海1408名正常儿童为样本进行本土化研究。研究结果表明，BSID-Ⅲ具有较高的信效度。〔12〕

2.《穆林早期学习量表》（MSEL）

1981年穆林（Mullen）编制了《学前儿童早期学习量表》（Preschool Mullen Scale of Early Learning，Preschool MSEL），1985年又编制了《婴儿早期学习量表》（Infant MSEL），之后在1995年将这两份量表整合而成一份量表，也就是当前常用的《穆林早期学习量表》（MSEL）。MSEL包含四份子量表，分别是视觉感知量表、接受性语言量表、表达性语言量表和大肌肉及小肌肉动作量表。接受性语言和表达性语言两份子量表属于语言量表。接受性语言量表用于评估儿童听力理解和听觉记忆能力发展水平。表达性语言量表用于评估儿童语言表达和生成能力发展水平。语言量表适用于0～68个月的婴幼儿，1岁婴幼儿的施测时间约为15分钟，3岁幼儿的施测时间为25～35分钟，5岁幼儿的施测时间为40～60分钟。施测方式是单独施测。

MSEL的信效度良好，与BSID的相关系数为0.70。MSEL作为婴幼儿发展的筛查工具，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3.《早期儿童保健和发展量表》（ECCD）

《早期儿童保健和发展量表》（The Early Childhood Care and Development Checklist， ECCD）由莱德斯马（Ledesma）于2002年以10915名儿童为样本编制而成，包括7个范畴：大动作、精细动作、自理能力、语言理解、语言表达、认知、社会情感。ECCD用于测量0～5岁11个月儿童的发展水平。按照儿童年齡，ECCD分为儿童量表一（0～3岁）和儿童量表二（3～5岁11个月）。在儿童量表一中，语言理解、语言表达两个范畴涉及到对儿童语言发展水平的评估。语言理解范畴共计15个测查项目，语言表达范畴共计22个测查项目。施测包括诱发并评估儿童的行为和由父母报告两种形式。施测时间限定在45分钟之内。当儿童连续5个测查项目都没有表现出相应的行为时，就结束测查。

ECCD具有较高的信效度。儿童量表一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01～0.96，儿童量表二为0.74～0.93。儿童量表一的语言理解、语言表达范畴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1、0.95，儿童量表二的语言理解、语言表达范畴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8、0.74。ECCD在国际上有所应用，但中国尚缺少相关实证研究。

4.《伍德科克-约翰逊测验》（WJ）

《伍德科克-约翰逊测验》（The Woodcock-Johnson， WJ）在1977年由伍德科克（Woodcock）编制而成，在1989、2001、2014年进行了三次修订。《伍德科克-约翰逊测验（第三版）》（WJ-Ⅲ）包括认知能力测验、成就能力测验两项内容。两项测验均分为标準测验和扩展测验两个部分，且均包括语言能力测验项目。认知能力测验涉及到的语言能力测验项目有词汇理解、一般性知识等。成就能力测验则包括阅读、口头语言、书面语言等语言能力测验项目。2014年施兰克（Schrank）、麦格鲁（McGrew）和马瑟（Mather）对WJ-Ⅲ进行修订，形成了WJ-Ⅳ。在WJ-Ⅳ中，认知能力测验新增了口语词汇、口头注意、字母模式匹配、语音加工、故事回忆等语言能力测验项目。成就能力测验则涉及阅读、数学、书面语言、文学知识四个范畴，包括11个标准测验项目和9个扩展测验项目。此外，在成就能力测验中，研究者将口头语言测验部分编制成独立的口语能力测验。测验时间一般为5～10分钟。

研究发现，WJ-Ⅲ的信度高于0.80，效度高于0.70，〔13〕WJ-Ⅳ同样具有较高的信效度。〔14〕

WJ全面考查儿童认知能力的发展水平，是欧美国家认知领域评估的主要工具之一。〔15〕WJ不断得到修订，测验各部分均可以单独使用，因此比较适宜用于儿童发展的纵向研究。然而，中国的相关研究较少。

5.《中国儿童发育量表》

《中国儿童发育量表》是由中国首都儿科研究所于20世纪80年代初自主研发的本土化量表。这份量表能够综合评估0～6岁儿童的发育水平，进行早期发育偏离、延迟以及发展不均衡的筛查。首都儿科研究所在2009～2013年对《中国儿童发育量表》进行了修订。修订后的量表包含粗大动作、手的精细动作、适应能力、语言、社会行为5份子量表。其中，语言子量表主要包括发音、理解、表达3个方面，并将视、听、姿势及手势等表达理解语言和非语言的活动都归到语言范畴。

金春华等人（2014）用修订后的《中国儿童发育量表》对北京地区抽样人群进行测查，发现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与《格塞尔发育量表》相比，《中国儿童发育量表》具有本土化优势，评分简便，易于操作，可以当作制定全国儿童发育常模的基础量表和临床诊断评估工具。〔16〕可以说，《中国儿童发育量表》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够测量3岁以下儿童语言发展能力的量表，且信效度良好。〔17〕

6.《儿童发展评估表（修订版）》

20世纪80年代初，香港协康会经过六年时间编制了《儿童训练指南》，包括一册《儿童发展评估表》和五册《活动指引》，随后在2001年进行了修订，在2005年完成修订，并出版了《儿童学习纲领》及《儿童发展评估表（修订版）》。《儿童发展评估表（修订版）》共包括六个范畴的评估内容，分别是大肌肉、小肌肉、自理、认知、语言、社交与情绪。其中，语言范畴包括语言表达、语言理解两个子范畴。语言表达主要评估儿童对词汇与句子的运用能力，共包括3个维度30个评估项目。3个维度分别为模仿发声、词汇运用、简单句子运用。语言理解重点评估儿童对词汇与句子的理解能力，共包括5个维度52个评估项目。5个维度分别为听觉反应、环境性理解、词汇理解、简单句子理解、问句理解。

《儿童发展评估表（修订版）》适用于0～6岁儿童，包括轻度至中度智障儿童。学前教育工作人员、特殊教育教师和儿童家长都可以使用这份量表。2002年，协康会对《儿童发展评估表（修订版）》进行信效度检验。研究结果显示，量表的评估结果可靠。

总之，基于标准化测验的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在国际上比较普遍且常用，因为标准化测验能保证测查结果较少受到主试的影响，且固定的程序易于操作，方便快捷。从评估形式看，上述评估工具基本通过图片命名、同义词选择、父母报告等形式收集数据，通过量化分析得出较为精确的结论，但存在无法完全反映儿童语言表达水平的问题。此外，部分测验是在陌生情境中进行的，儿童可能会因为紧张或焦虑影响其语言理解与表达的正常水平，导致结果缺乏真实性。

二、基于真实情境观察的评估工具

《儿童观察记录》（Child Observation Record，COR）是美国高宽课程（High Scope Preschool Curriculum）评价儿童发展水平的重要工具之一，由教师来完成观察记录和评估。COR按照儿童年龄分为两部分，分别是婴幼儿-学步儿观察记录（Infant-Toddler Child Observation Record，6周～3岁）、学前儿童观察记录（Preschool Child Observation Record，2.5～6岁）。婴幼儿-学步儿观察记录包括自我意识、社会关系、动作、沟通与语言、探索和早期逻辑5个范畴，共计28个观察维度，每个观察维度有4～5个具体观察项目，儿童行为由低到高分为1～5级发展水平。其中，沟通与语言范畴的6个观察维度中有4个维度涉及对儿童语言的观察，即倾听和回应、非语言形式表达兴趣、参与对话交流、说话。学前儿童观察记录包括主动性、社会关系、创造性表达、音乐和运动、语言与读写、数学和科学6个范畴，共计32个观察维度。其中，语言与读写范畴有8个观察维度，分别为倾听和理解语言、运用词汇、运用复杂的句型和词语、对拟声词的理解、讲述书中的知识、运用字母的名称和发音、阅读、书写。

研究证实，COR具有较高的信效度。例如，申（Shin，2013）运用《韩国版儿童观察记录》（the Korean Version of Child Observation Record-Ⅱ，K-COR-

Ⅱ），对255名3～6岁韩国儿童进行观察，发现K-COR-Ⅱ具有较高信度和效度。〔18〕

COR在国际上得到广泛应用，同样得到中国学者的认可。霍力岩等人（2015）指出，COR的评价指标与儿童发展、幼儿园课程内容密切相关，是一种基于教育情境的真实性评价体系，同时可以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19〕

基于真实情境观察的评估工具的优势在于，在自然情境下儿童的语言表达更接近真实水平，是一种连续的、过程性的评价，评价结果更具真实性。当然，这种自然情境下的过程性评估对评估者的要求更高，需要评估者谨慎避免主观因素的影响。

三、基于游戏的评估工具

《以游戏为基础的跨学科评价法》（Transdisciplinary Play-Based Assessment，TPBA）是一种基于游戏情境、全方面、综合评价儿童的评估工具。TPBA由美国丹佛大学林德（Linder）团队研发而成，在2008年修订为TPBA-Ⅱ，共包含118个项目，适用于0～6岁儿童。评估内容包括认知、社会情感、人际交往与语言、感觉运动发展四个范畴。其中，人际交往与语言的发展评估旨在分析儿童的整个交往体系，共包括交流的方式、语言的组成（包括语用学、音位学、句法和语义学）、对语言的理解、口腔运动技能四个部分。关于交流的方式，主试会从语言含义、语言功能、幼儿主动发起和保持交流的能力、模仿言语等多方面进行评估。在儿童父母或其他儿童的参与下，主试将儿童置身于真实的游戏场景中，采用观察的方法对儿童进行评估。观察过程包括六个步骤，分析过程包括七个步骤。在观察儿童的语言发展时，主试会采用录音、录像等方式保存观察内容，以便后期进行更加系统的分析。

研究表明，TPBA具有较高的信效度。例如，林纳斯（Linas，2009）以40名10～73个月的儿童为被试进行研究，发现TPBA-Ⅱ与BSID-Ⅲ在认知领域的相关系数为0.91，在运动领域相关系数为0.825。〔20〕TPBA将儿童置身于真实的游戏情境中，并允许成人、同伴参与，有助于提高观察评估的真实性、全面性。TPBA将评估过程和结果与教育干预直接联系，使得评估体系更为完整。中国学者李鹏举（2015）基于中国国情，提出了在中国运用TPBA进行儿童发展评估的建议，〔21〕不过没有进行相关的实证研究。

四、小结与展望

通过以上对国内外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的分析发现，虽然基于标准化测验的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在国内外的应用较为普遍，并且具有较高的信效度，但是因为婴幼儿语言表达具有特殊性，所以基于真实情境观察的评估工具和基于游戏的评估工具日益引起国内外学者的关注。

通过上述总结分析发现，目前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研究存在以下提升空间。一是现有评估工具的评估对象多为3岁以上儿童及成人，适合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的工具有限。二是现有评估工具的评估维度有局限。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不仅应该包含对语言接受能力的评估，还应该包括对语言表达能力的评估，而部分评估工具只涉及其中一个方面，如PPVT，不能全面評估婴幼儿的语言发展能力。三是目前的评估工具多采用标准化测验的施测方法，实施起来确实方便快捷，评估结果相对客观，但在高度结构化的情境中，儿童的语言水平会受到测验心理等的影响，在真实性上会打折扣。因此，为了全面、真实地评估儿童的语言能力，标准化测验与自然情境下的观察都是必要的。四是目前的评估工具多由接受过专业培训的专业人员施测，像CDI这种可以由未经培训过的儿童家长评估的工具比较少。

综上所述，中国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工具的深入研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第一，国外量表本土化。目前国内外研究者已经提供了多种儿童语言发展评估工具，尤其是国外的相关研究比较成熟。然而，对儿童语言发展的评估会受诸多因素的影响，不仅应该考虑语言学的因素，还应该考虑文化、社会等因素。国外的量表很难直接用于对中国婴幼儿语言发展能力的评估。因此，我们需要开展本土化研究，修订中国版量表。第二，评估对象低龄化。与3～6岁比，0～3岁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研究尚不成熟，需要更为深入的研究。第三，评估情境自然化。除了继续开发结构化情境的标准化评估工具外，对基于自然情境观察的评估工具的研究也应当是未来的研究方向之一。第四，施测人员多元化。研究者、婴幼儿父母、教师都可以作为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的主体。婴幼儿父母、教师作为婴幼儿生活中的重要他人，对婴幼儿的语言发展水平更为了解。他们成为施测人员，有助于获得更为全面真实的婴幼儿语言发展评估信息，也有助于后续教育干预策略的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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