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天使逐浪而飞

林亦非

郝仝鑫，18岁，陕西人。2005年冬天，他跟两个同学跑上小山坡，顽皮的他爬上高压线塔，谁知那是通电杆，就这样他的双手给电断了。那年他12岁，在医院的8个月，他天天都哭，无法接受失去双手的自己，他曾经自暴自弃，天天躲在家里，直至来到“云之南”残疾青少年游泳俱乐部。郝说：“在家里，吃饭洗澡全都是父母帮我的，在这里我学习了自己生活，将来离开父母，我也可照顾自己。”

“刚刚来到这里时，我仍然会在晚上独个儿哭。慢慢跟其他同学混熟了，我就变回出事之前开朗的我。”在教练指示下，郝仝鑫从跳台上纵身一跃，像无翼的鸟般飞起来，跳进了池中。虽然他失去双手，但他学会用口和脚为自己带上泳镜，甚至用口写字、用脚打计算机游戏。进入国家队是他们的共同目标，做到的人并不多；但受伤过后，他们在这里找回了自己、学会了坚持、重拾了信心。这些都是健全人没有的经历。

钱红艳，15岁，父母和两个弟弟居于云南曲靖市。2000年她4岁时遇上车祸，昏迷好几个月后，醒来时惊见腹部以下全遭截肢了。当时年纪小，钱红艳已经记不起复康过程的痛楚，只记得为方便走路，腹下的篮球为她引来街上途人的好奇目光，以及“篮球女孩”的称号。11岁时给“云之南”老师看中了，她选择离乡背井赴昆明集训。“残疾运动员”钱惠玉是她的人生目标，“我欣赏她的拼搏精神，残疾人也可以很了不起的”，就是这个信念，她每天受训10多小时，年中无休，于2009年在省运会夺3面金牌，“残奥还是有一段距离吧，我努力做好自己，到时才算吧！”眼神坚定的她谦虚地说。

“重复故事”是李克强教练的博客名，他说这里的小孩都是重复他当年的故事。李克强，37岁，云南人，2004年雅典残奥，他为中国踏上颁奖台；“没有特别兴奋的心情吧，一步一步就踏上了，只觉得没有辜负教练的期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在多番追问下将故事娓娓道来：7岁时像郝仝鑫一样，玩耍时被高压电夺去左手，15岁正式当上残疾运动员。当年的训练比现在严格，年轻时的他，也会在训练时偷懒，现在学生一有动静，他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现在的学生比当年的没有信心，可能科技好了，在电视上、互联网上，经常听到自己的对手有多利害，把自己都压得低低的，但当运动员不能这样，要有信心才行。”李克强说，曾有对手的朋友走来跟他说，对手游快了一秒；他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是在打心理战，便回过话说自己游快了两秒，其实这也不是真的，是要用气势压过对手。谈起这当年的恶作剧，他仍笑不拢嘴。已为人父的他从没有教14岁的独子游泳，时间都放在学生上。“当是回报当年的教练之恩吧，他们都为了我们，没好好照顾孩子；我也常想自己的儿子比他们已经幸运多了，把时间放在更有需要的人身上吧！”说到此处，他还是觉得愧对儿子。

“云之南”于2005年成立，是首家专门针对残疾人的游泳学校，坐落于昆明的石油游泳馆，现在约有40名学生，身体上不同程度地伤残。5名教练都曾经是游泳运动员，他们除了希望培养出残疾人运动员，更希望能令他们在信心上康复，助他们自强、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