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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抗、觉醒走向共生

时间:2024-05-07

何帅

摘要:《幽灵公主》是一部史诗级的动画电影,是宫崎骏生态思想的集大成之作,这部电影围绕麒麟森林这一想象世界,塑造人类、动物、神灵这些丰富多彩又个性不一的角色,描述人与人、人与自然环境、人与有灵魂的他物、他物与他物、他物与自然环境之间不同的矛盾关系,给予人类关于生态保护的警示和启发。生态女性主义反对人类像父权社会压迫女性那样压迫自然,《幽灵公主》的环境、角色、情节设置及其背后的生态指向,呼应生态女性主义的核心思想。“对立” “对抗”与“共生”的矛盾关系贯穿在影片的叙事结构和剧情走向中,从最开始人类与有灵魂他物的对立到有灵魂他物与人类的对抗,再到人类与有灵魂他物之间战争的爆发,战争之后二者的觉醒与共生,人与自然逐渐从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走向和谐共生的关系。

关键词:宫崎骏;《幽灵公主》;共生关系

20世纪70年代,伴随女性主义运动的第三次浪潮,生态女性主义走上历史前台,它是妇女解放运动和生态运动相结合的产物,它把女性问题与生态问题相结合,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发展女性主义理论,同时关注世界范围的环境问题。20世纪八九十年代,生态女性主义得到重要发展,这一时期,出生于战争年代的宫崎骏开始关注森林生态,从此,森林成为宫崎骏抚平战争创伤、与家国握手言和的关键角色。1984年上映的《风之谷》中的植物净化大地的设定,代表他对人与自然和解的希望;1988年上映的《龙猫》,对梦幻的原始森林的描绘,寄托宫崎骏对良好生态环境的展望。[1]为了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宫崎骏从传统神话、宗教故事甚至洞穴壁画中取材,将道家哲学、自然崇拜思想、照叶林文化等融入叙事和影像中,创作六部与生态相关的动画电影。宫崎骏电影中的环境多是美妙奇幻的,有一个复杂的生态体系,其中的角色多是超现实的,兼具神性和人性的特质。

在生态女性主义者看来,“性别压迫与自然压迫交织在一起,女性与自然在父权制社会中已经变成被奴役与压迫的对象,在这种境遇下已经丧失自身的存在价值和意义,从属于‘他者的地位使女性与自然丧失‘自我,更不用提 ‘生态学的自我。”[2]因此,生态女性主义反对人类像父权制社会压迫女性那样统治自然,倡导“实现女性的自由”“实现自然的自由”[3]。20世纪90年代末,宫崎骏的生态思想趋于成熟,生态女性主义描绘的“人类压迫自然”的景象和生态女性主义倡导的“实现自然的自由”的主题在1997年上映的《幽灵公主》中得到充分体现。宫崎骏采用“对抗”“觉醒”与“共生”的三层叙事结构描绘人与自然的矛盾关系,运用细腻的环境刻画和角色塑造,表现“让绿色的杂草重新接管世界”即“去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观。

一、生态女性主义视角下的人与自然

生态女性主义认为:“人类对自然的压迫与男性对女性的压迫源于同一套统治逻辑,这种统治逻辑既被用来为人类的性别、人种、种群或阶级统治辩护,又被用来为统治自然辩护。”[4]生态女性主义者号召结束一切形式的压迫,认为如果没有解放自然的斗争,任何解放女性或其他受压迫群体的努力都是无济于事的。室町时代①,伴随工农业的扩张,人类失去对自然的敬畏,“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开始萌生,社会不断发展,人类对自然的压迫不断加剧。《幽灵公主》的故事发生在室町时代的达达拉城,达达拉城的村民以钢铁工业为生,开采矿石、冶炼钢铁的需要,激化他们与麒麟森林之间的矛盾,他们征服森林、高山、湖泊,用武器逼迫动物屈服,后又剥削森林资源,侵犯动物权利,动物们无力反抗,森林生态彻底遭到破坏。

这种压迫开始于人类对自然的征服,达达拉城的女当家幻姬掌握统治大權,她力图统治麒麟森林,剥夺森林生物的权利,使得它们成为被动的客体。幻姬在征服树木、河流、大地、动物之后,甚至展开对神灵的征服。她带领达达拉城的武士占领森林,使森林统领野猪神、白狼神屈服于炮火之下。人类与野猪的战争将影片推向高潮,幻姬与疙瘩和尚带领火枪队设下陷阱,野猪中计全军覆没,野猪神乙事主被炮火击中濒临死亡,消灭野猪神这一敌人为人类征服山兽神清除障碍。人类的欲望、野心不断膨胀,对自然的征服也越来越不受控制,最终走上“弑神”的道路,取下主宰生命的山兽神的头颅。

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人类开始利用自然。在合理范围内的利用已经无法满足人类的需要,于是人类展开对自然的压榨和侵夺。在《幽灵公主》中,人类对大自然的利用包括满足日常所需的利用,如利用土地种植作物,利用木头烧火做饭,利用牛运送货物等;也包括以经济效益为目的的利用,如利用矿石炼造钢铁,利用稻米换取金钱等。当人类对自然的利用超过自然可以承受的限度时,利用就转变成剥削。阿席达卡对亚克路的利用就在亚克路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种合理的利用是人与自然的一种合作,阿席达卡用亚克路作为交通工具,亚克路依靠阿席达卡得以生存,他们是互惠互利的朋友关系。而疙瘩和尚和黑帽大人对自然的利用则是一种剥削,疙瘩和尚砍下山兽神的头颅,想要利用它满足自己长生不老的私欲,最终导致漫山遍野被泥浆覆盖;黑帽大人为冶炼钢铁、发展经济,在自然可承受的限度之外砍伐树木、开采矿石,使得森林不再茂盛,高山一片荒芜。

二、有灵魂的他物与人类的对抗

环境伦理学家罗尔斯顿认为:动物与人类一样,天生就被赋予生存、繁衍与充分体现个体自身的权利,我们应该将动物的权利还给动物自身,让人类与动物共享大自然的丰厚馈赠。[5]自主意识和权利意识的觉醒,激励有灵魂的他物反破坏、反剥削、反压迫,不断与人类抗争,以维护自身权利,找回自己在自然中生存的空间和位置。在《幽灵公主》中,达达拉城的发展建立在对自然的破坏、剥削和压迫之上,女当家幻姬带领达达拉城的村民砍伐树木、开垦山地、炼造钢铁、排放废气,而栖息在森林中的生物、神灵为阻止他们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和剥削,对动植物权利的侵犯,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对抗,努力维护自己的家园。

首先,有灵魂的他物以诅咒的方式来与人类对抗。宫崎骏从日本传统神话中取材,以《护法童子》中的“五色鹿”为原型塑造山兽神的角色,借鉴《护法童子》里让猎人背上“咒符”的情节,创造被“猎人”射中就会背上“吸血虫”诅咒的设定。[6]诅咒以一种潜在的形式依附在人类的武器上,成为有灵魂的他物反抗人类的强大力量。被人类的炮火打中后的猎物心中充满仇恨,诅咒又以吸血虫的形式吞噬猎物的身体,于是,猎物失去理智,不受控制地攻击人类。所以,这种诅咒虽然最先被人类的猎物“感染”,但通过猎物这一中介“反馈”给人类。山兽神拥有最强大的诅咒力量,被人类砍下头颅后,它让灾祸降临人间,使达达拉城瞬间毁灭;野猪神借助诅咒的威力抵挡住炮火,赶走入侵森林的村民;白狼神含恨而死,它聚集诅咒的力量咬下莫娜的胳膊,完成复仇的使命。直到山兽神死去,大自然回归原始状态,阿席达卡和达达拉城的男人才从诅咒中脱身,人类见识到诅咒的力量之后才认识到保护自然的重要性。

其次,有灵魂的他物以袭击的形式来对抗人类。以幻姬为代表的村民秉持“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将动物、植物看作被物化、拆解、消费和暴力攻击的对象[7],而生态女性主义反对人类把所有利益和价值聚集在自己身上,鼓励大自然中的其他物种奋起反抗,捍卫自己的价值和权利。从野猪神攻击人类起,动物开始对人类的反抗。影片开篇,被邪神附身的野猪神,在袭击村庄后将邪神附身在阿席达卡身上并放话:“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我要你们抵偿我的痛苦和怨恨。”同样,为了阻止幻姬继续在森林中扩张自己的经济版图,白狼神坚持与人类为敌,用身体和头脑与人类作战,躲避炮火,发起进攻。居住在森林中的猩猩对人类恨之入骨,也在蓄势待发,等待反击。影片结尾,山兽神被砍下头颅后以不可抵挡的力量向人类发起攻击,它不停地喷洒黑色黏液、吞噬生命,以惩罚触犯神灵的人类。动物们的袭击迅猛、血腥,但它们的“军事力量”在人类的武器面前不堪一击,“野猪军队”的全军覆没,正是它们为对抗人类付出的生命的代价。

除暴力形式的攻击之外,与人类的破坏相对应的保护和坚守,则是动物对抗的另一种形式。宫崎骏曾说:“在人类的文明产业中已经有很明显的龟裂。从自然与人类的关系来看,人其实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却与自己的母亲——自然之间发生了决定性的龟裂。”[8]这种龟裂关系在《幽灵公主》中有多种表现,进化到工业社会的达达拉城的人类砍伐树木、污染河流,生活在秃山、丘岭中,而生活在原始森林的动物、神灵却与麒麟森林共生共亡。森林供养动物、神灵生长栖息,它们用和平共处回馈森林,用生命守护森林。山兽神是森林的守护神,它主宰生命,维护森林生态,为了让阿席达卡履行挽救岌岌可危的森林环境的使命,它复活阿席达卡的生命;为了让猪神乙事主的仇恨平息,它让乙事主安静睡去。影片最后,失去头颅的山兽神用泥浆淹没月亮,吞噬生命;头颅被归还后,山兽神死亡,万物得以重生,大地恢复绿色,山兽神用生命换来家园的新生。神灵和动物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拼命抵抗人类的侵袭;白狼和野猪不惧炮火,勇敢进攻;树精与森林共同死去,用毁灭记录人类的罪恶,这毁灭也孕育着新的可能。

三、觉醒与共生

生态女性主义鼓励一切处于客体地位的生物找寻自身的自主意识并获得主体地位,主体意识和生态意识的觉醒,是“实现女性的自由”“实现自然的自由”的思想根基和行动之源。《幽灵公主》中的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使得女人能够主宰个人和国家的命运;动物主体意识的觉醒,激励它们对抗人类、保护家园。环境伦理学反对“生物中心论”“人类中心论”,认为“生态系统并不是毫无差别地把所有生命都置于中心位置,使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完全等同;生态系统也没有(在功能的意义上)把人放在中心的地位上,在生态的意义上,人在生态系统中的作用不大”[9]。战争、伤亡、失去家园的惨痛代价,使人类的生态意识觉醒,人类认识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人类之外的其他生物在生态系统中有着巨大价值,人类与其他生物是唇齿相连的生命共同体。

女性主义思潮的代表人物波伏娃将人的性别划分为生物性别(自然的)和社会性别(文化的)两种,认为社会性别是文化建构的结果,是非自然的。生态女性主义在此基础上提出“雌雄同体”“两性对话”两种模式以替代压迫性的父权话语体系,推崇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交融。宫崎骏通过《幽灵公主》解构传统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建构具有男性气质特征的、“雌雄同体”的女性形象。达达拉城的女人们摆脱传统男权社会中被统治、被压迫的客体地位,以强烈的主体意识去把握个人的生活、欲望和理想,她们当家做主、自由开放、张扬个性、展现力量。在达达拉城,女人们穿着开放,身材丰满,既能踩风箱炼铁,又能扛枪作战。达达拉城由女人们当家做主,幻姬把握领导权,她编制军队,领导工业发展;阿时勇猛强悍,她可以训斥丈夫,向阿席达卡表达喜爱之情。宫崎骏擅长在影片中为动物赋予人的意识和性格,除人类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狼神莫娜作为女性角色也有着自己的主体意识,它既有人类一般的情感与智慧,又有人类欠缺的生态保护意识。

幻姬将人类的利益置于生态系统的利益之上,她为了制造钢铁而破坏森林、开采矿石,排放污水、污气,将动物视作敌人和下贱的牲口,幻姬的欲望不断膨胀,她对自然破坏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取下山兽神的头后,幻姬被狼神咬掉胳膊,被山獸神喷出的黑色泥浆震慑,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随后被野狼所救,她的生态意识逐渐觉醒。而达达拉城的病人与疙瘩和尚在看到漫天遍野被泥浆覆盖,达达拉城被摧毁后,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在自己的病症消失,看到万物复苏后幡然醒悟,认识到人类的渺小和自然的伟大。野猪、山犬、猩猩等动物为阻止人类占领森林以不同的方式与人类作战,但它们都在战争中葬送自己的生命,只有与阿席达卡并肩作战的小狼和亚克路活了下来。动物具有强烈的生态保护意识,但是,直到与人类对抗并两败俱伤后,它们才认识到要与人类和谐相处。

土地伦理学家利奥波德主张将伦理学中的共同体概念扩展到“土壤、水、植物、动物”所构成的整体,把人在伦理学中的角色由征服者复原为大地共同体的普通成员,呼吁人尊重大地共同体中的所有生命。[10]东方传统自然观认为:自然(包括人)是天地的产物,都有它们本身的存在意义,反对人与自然的对立。宫崎骏受到东方自然观和西方生态哲学的影响,力图在电影中呈现多元的平等共生关系,展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图景。影片中的室町时代,人与自然之间、动物之间、大和族与虾夷族之间、大和民族内部各军阀之间矛盾丛生,但导演宫崎骏摒弃“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通过《幽灵公主》复杂的情节安排和角色设置展现各物种、部落、派别之间的矛盾关系,又表现他们在解决矛盾之后多元、平等的共生关系。

首先,影片表现人类与自然的共生,两位少年身体力行地维护着与自然的共生关系。幽灵公主珊由白狼抚养长大,与狼共同生活、相依为命,把森林、湖泊当作自己的家园,并带领森林的动物与破坏自然的人类作战。而来自东方的阿席达卡把水当作救命稻草,把羚角马亚克路当作并肩作战的朋友,把树精、山犬当作路途中的伙伴,他热爱森林,尊敬山兽神,与一切有灵魂的他物平等、友好地相处。阿席达卡的家乡阿伊努村的村民生活在农耕时代,村子原始、落后,但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加和谐,村民们敬畏大地,爱护森林,珍惜水源,信仰山兽神,他们依山建造房屋,用泥巴涂抹伤口,甚至为死去的动物超度。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尊敬自然的人类在主动寻求着与自然的共生,有灵魂的他物也在尝试着与人类的共生。阿席达卡主动与神灵和动物寻求合作,神灵和动物也友善地为阿席达卡提供帮助,如树精、山犬为阿席达卡指路,亚克路为阿席达卡保驾护航,山兽神为阿席达卡疗伤。在阿席达卡的努力下,破坏自然的人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灵魂的他物也改变了对人类的敌对态度。影片最后,达达拉城被毁灭,麒麟森林恢复原始状态,人类与自然重新走向共生。

其次,影片表现人类之间的共生。生态女性主义反对一切形式的压迫,反对对生命作等级划分,认为人类与有灵魂的他物、男性与女性、白人与黑人、富人与穷人等生来平等,不应存在任何形式的不平等关系。《幽灵公主》中的不同部落人类之间平等共生的关系经历一个曲折的过程,阿席达卡、珊与幻姬代表不同部落的人类,他们在经历战争、伤亡和自然的反噬之后,从相互对立逐渐走向共处与和解。除部落之间关系的变化,宫崎骏也通过模糊传统的性别差异和阶级差异来表现部落内部不同属性的人类之间的共生。达达拉城中的不同属性的人友好互助,共克时艰,共求真理,这寄托宫崎骏对人类和平事业的美好愿景。达达拉城是一个人与人之间无差别的城镇,女人与男人分工合作,领导与下属并肩作战,患麻风病的弱者被女当家亲自照顾,平民百姓对朝廷使者不屑一顾,宫崎骏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人与人互相尊重、和平共处的达达拉城。

最后,影片表现有灵魂的他物之间的共生。有灵魂的他物是《幽灵公主》中的重要角色,宫崎骏运用童真和想象力,对现实生活进行再创造,为我们展现生物的丰富性和多样性,营造一个丰富多彩的奇幻世界。《幽灵公主》中有灵魂的他物之间的共生关系也是多元的,既有动物之间的共生,如白狼一族与野猪一族,又有神灵之间的共生,如野猪神与山兽神、树精与猩猩;既有动物与环境的共生,如白狼、野猪、鹿与森林、高山、湖泊,又有神灵与环境的共生,如树精与大树,猩猩与森林。影片中出现的每一种动物都与森林有着紧密联系,森林为动物们提供栖息的家园,动物们力所能及地守护着自己的家园,狼神时刻保卫着森林守护神——山兽神;猩猩不断种树来使森林恢复原貌;树精伴大树生,随大树死;鹿、浣熊、老鼠、燕子等动物虽出场不多,却在森林生态系统的食物链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山兽神与自然的关系更为紧密,它白天作为鹿穿梭在森林,晚上变幻成透明发光的巨人形态回到湖泊;它走路时,脚下开满鲜花,走过后,鲜花枯萎;它将尸骨化为泥土,滋养着草木,它用生命换取万物复苏,将身体埋葬于大地。

结 语

总之,对立、对抗、觉醒与共生的叙事框架,将生态女性主义提出的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呈现出来,同时也勾勒出生态女性主义所期待的“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和谐形态。除此之外,影片中的许多设定都体现着宫崎骏的生态观与生命观。在日本传统文化里,森林是自然和生态的象征,宫崎骏把《幽灵公主》的故事背景设置在森林,把故事中的人物分为两类,一类人以人类自身为中心,为发展经济不惜破坏森林,如幻姬等;一类人用生命守护森林,与森林和谐相处,如珊等。破坏森林的幻姬被和尚利用,取下山兽神的头颅却失去一只胳膊,而守护森林的珊虽然在作战中受伤,但被阿席达卡营救,最后回归森林。导演通过对两类人物的塑造告诫观众,只有与自然共生的人类才能有光明的前景。

地球上的生命是一张相互联系的网,并无上下高低的等级之分,地球以最大的慷慨养育人类,但它不能也不应该只养育人类。“一个最理想的世界,不是一个完全供人消费的世界,而是一个在其中,城市、乡村和荒野都各有一席之地的世界。”[11]宫崎骏在访谈中多次表达自己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见解,他认为:“无论是人类、野兽、树木、水,自然万物所拥有的生存价值一律平等。因此人类不应该只想到自己的生存,而应该给与野兽、树木、水相同的生存空间。”[12]为了唤醒人类的生态意识并表达自己的生态观,宫崎骏创作许多以生态保护为主题的动画电影,《幽灵公主》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幽灵公主》为观众上演一幅打破压迫、寻求共生的生态图景,寄托宫崎骏对“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希望。在之后的创作中,宫崎骏延续这种生态观与自然观,从《千与千寻》中千寻与白龙的相互救赎到《哈尔的移动城堡》中苏菲對稻草人的帮助,再到《悬崖上的金鱼姬》中宗介与金鱼波妞之间的友谊,宫崎骏通过二维动画启发一代又一代观众的生态意识,激励社会各界保护环境、关注生态,共同铸造“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

注释:

①室町时代(1336—1573),是日本历史中世时代的一个划分,名称源于幕府设在京都的室町。

参考文献:

[1][12] [日]山川贤一. 宫崎骏和他的世界[M].曹逸冰,译. 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13-19,168-169.

[2] 赵媛媛. 生态女性主义研究[M].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2:144.

[3][4][7][10]韦清琦,李家銮.生态女性主义[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9:4, 83,14-15,152.

[5][9][11]霍尔姆斯·罗尔斯顿. 环境伦理学[M].杨通进,译.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0:62,98-100, 36.

[6][8][日]青井汎. 宫崎骏的暗号[M]. 宋跃莉,译.昆明:云南美术出版社, 2006:85-87, 113-114.

作者单位:河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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