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7
吴镜菡
闻着超市里扑鼻而来的阵阵香味,驻足于热气四溢的打着“嘉兴五芳斋”旗号的粽子专柜,我才猛然意识到,又到端午了。
日子像哗哗逝去的流水,随便地掬起一捧,就从指间悄悄溜走,就连回忆也在岁月的游走中渐渐风干,吝啬得只剩下一些影影绰绰的人群和听不真切的话语。但在我记忆的里层,总珍藏着从端午飘来的粽子的香,萦绕每个思念的季节。
妈妈的老家在五芳斋的故乡——嘉兴,粽子我自然是不少吃了,但时常怀念的,却是姥姥亲手做的粽子,飘香在我阳光灿烂、云淡风轻的童年。
每逢端午节随妈妈回老家探亲,姥姥总是提前准备好了包粽子的各种原料。硕大清香的粽叶浸在热水中,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特有的芬芳。满满的一盆白花花的糯米,已在酱油一夜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浸润下,被同化成“黑米”。用来包粽子的肉是肥瘦搭配的,浸在美味的调料中,散发着诱人的香。
每每这时,少不更事的我总是搬个小凳坐在姥姥脚边,托着下巴,扬起脸,认真地端详姥姥那双皱纹纵横的手穿梭于绿油油的粽叶间。糯米、肉、酱油,很快在偌大的粽叶中组合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听话地偎依在粽叶温柔的包围下。然后,姥姥扯一条细线,一圈又一圈,均匀地缠绕,或交叉,或平行,在粽子上缀出美丽的花纹。姥姥包的粽子,四角尖尖,滴水不漏,坚实有形,嘴馋的我早已垂涎三尺。姥爷端来高压锅,把姥姥已经完工的“作品”一个个放在热水里。于是,在高压锅“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中,我看著姥姥手里的生粽子,等着锅里的熟粽子。
征得姥姥的同意,我笨拙地端起粽叶,依样画葫芦地裹起来。糯米从叶子里漏出来,肉从糯米里挣脱出来,扎线的时候粽子又散架了……我手忙脚乱,却包得不亦乐乎。姥姥慈爱而宽容地望着我,偶尔妙手回春地解救一下,仿佛在我手中的是一件工艺品。或者在姥姥眼中,我就是一件工艺品。
终于到吃粽子的时候了。我不顾还烫手的热,一层层地剥开油腻腻的粽叶,那勾人的香气便随着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膨胀的熟糯米黏黏地在我的唇齿间流连,肥而不腻的粽肉先醉了嘴巴,又轻快地钻进我的肚子。端午的深远底蕴融为平常人家的简单细碎的幸福,那美味的香和全家的笑一起绕梁三日。
一个又一个端午飘香的日子,姥姥的粽子贮存了我童年的记忆。
而今,端午依旧,而人事已非。姥姥已经离开我两年了,只有那童年的端午粽,依然在时光洪流的对岸,淡淡地飘着香……
又到端午飘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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