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7
周玉兰 项雯雯 戴安娜 吕张蕾
【摘 要】知识经济的盛行使播客迎来了新一轮发展,作为国内首档声音恋爱综艺节目,《我们会见面吗》成为中文播客内容创新切口。本文就该节目如何形成完整的互动仪式链进行分析解读,并从商业模式、节目内容和传播方式等方面入手,探讨播客的未来发展。
【关键词】我们会见面吗;播客;声音;互动仪式链
播客(Podcasting)诞生于2004年,成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李立等从构词法的角度出发,认为“播客”的“播”展示的是其视听媒体属性,“播客”的“客”彰显的是其内容生产传播者的主体性,因此可将“播客”视为能适应不同技术条件和社会环境、使用语境的数字视听自媒体。[1]目前,中文播客市场以对谈类为主,内容缺少突破创新,《我们会见面吗》从形式上破局,以声音恋爱综艺开发具有更丰富、更多样的内容形态的音频节目。
一、《我们会见面吗》节目概述
近年来,我国综艺节目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但节目的同质化现象较为严重,内容上缺少突破。《我们会见面吗》是国内首档声音恋爱综艺节目,一反传统恋爱综艺的视觉引导,回归最原始方式,仅以声音进行叙事。3位男生和3位女生,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通过线上声音交流,经历节目组设置的几轮约会后,选择是否要见面。
节目以“正片+花絮+节目组reaction+声音小纸条”的形式呈现,“节目组reaction”是一种创新模式,拥有上帝视角的主持人通过向观众提供更丰富的信息,带领观众挖掘节目中的细节,一起体验“磕糖”的快乐。“声音小纸条”是观众主动参与节目互动的形式,以语音表达对嘉宾的祝福和对节目的建议。这样的形式和内容颠覆了以往恋爱综艺节目的形态,为当下信息过载的人们提供了新出口。
二、互动仪式链理论
在涂尔干仪式研究基础上,欧文·戈夫曼结合个人研究提出了“互动仪式”的概念。从微观层面出发探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互动问题,他指出并非只有宗教仪式具有情感能量,社会活动中的表演仪式亦如此。兰德尔·柯林斯进行了进一步研究,出版了《互动仪式链》一书,他指出,互动仪式的核心机制是“高度的相互关注,即高度的互为主体性、高度的情感连带以及通过身体的协调一致、相互激起参加者的神经系统结合在一起,从而导致形成了与认知符号相关联的成员身份感;同时也为每个参加者带来情感能量,使他们感到有信心、热情和愿望去从事他们认为道德上的容许的活动。”[2]
柯林斯提出,互动仪式由四个要素组成:一是两人及以上聚集在同一空间,二是对局外人设限,三是将关注点放在同一对象上,四是共享相同的情绪或者情感。在互动仪式产生后主要会有四种仪式结果:群体的团结、个体情感能量、代表群体的符号和道德感。
三、《我们会见面吗》中互动仪式的构成要素
(一)两个人以上虚拟在场:声音传递,缓解视觉空间过载
互动仪式链强调互动仪式中的“亲身在场”,但在数字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下,可以打破时空限制实现虚拟在场,拓展了这一理论的应用空间。《我们会见面吗》将听众聚集于播客平台,解决了视觉空间过载的问题,使人们的注意力可以暂时从电子屏抽离,缓解视觉疲惫。
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一书中提到,“如果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谈话,话语就突然获得新的意义和异常的质感。”[3]戴上耳机,收听播客,就好像走入了一间黑暗的屋子,旁听屋内的谈话。《我们会见面吗》的听众谈到,很多时候就像在听酒馆隔壁桌相亲对象的窃窃私语。节目“旁听”的是一对对未曾谋面的年轻人的约会过程,听众通过想象延伸空间,实现虚拟共同在场。
就第二个要素“相互影响”而言,节目主理人随易认为:“耳朵比眼睛离心更近。”在仅用耳朵进行信息接收的过程中,大脑会更活跃的思考,听众通过男女嘉宾的语气、用词、笑声、试探或回缩,借助自己过往接触异性的经历,在个体情感的影响下对双方形象及互动过程产生想象。网络音频节目突破了声音转瞬即逝的缺点,突出了声音的时间连续性和伴随性,明确、完整的语境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节目所要传达的内容逻辑,从而使节目和听众之间相互影响。
(二)对局外人设限:用户参与,声音文本意义再创造
互动仪式过程中通过特定内容设置局内人局外人界限,从而保证局内人互动的一致性,以提升信息的传播效率。作为一档声音播客,《我们会见面吗》更多的是通过线上的无形界限来区隔局内人和局外人。
数字赋能下,听众拥有了更强的主动性。在节目的互动仪式过程中,听众主动参与节目互动,形成区隔其他局外人的界限。除常规的正片,节目还设置了“声音小纸条”板块,以收集听众对于节目的想法。这些来自不同听众最真实的声音,会使其他听眾更有亲近感,产生情感共鸣。
此外,评论和点赞也是节目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我们会见面吗》评论区中的积极反馈,能够引发听众思考,提高节目的影响力。“时间戳”功能突破了传统互动的滞后性,让情绪更针对性地停留在了某个时间点,使作品产生更多情感交际。节目所在平台小宇宙APP的精准点赞功能有效化解了朋友圈点赞的空洞化,除了以点赞来表达对节目的支持外,通过每期节目音频进度条上反映用户点赞量的“热度直方图”,直观反映节目的起伏节奏。
作为纯听觉媒介,播客对听众的专注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引导听众,激发听众主体性,积极互动以促进声音文本意义的再创造,形成了听众与节目的正向连结。
(三)共同关注对象:分享扩散,交流共筑兴趣社区
处于互动仪式中的人要对某一事物形成共同的关注,在交流过程中,使参与者之间确认关注焦点。这是发展共享符号的关键,符号可以作为区分其他群体的标志,在符号的讨论中不断提高群体认同感。
根据《2021播客听众调研报告》,我国播客用户多属于中高收入人群。小宇宙APP专注播客社区服务,首页的“发现”每日根据用户标签推荐3条优质的内容,并不断精细化用户画像,提升信息的契合度,推动兴趣社区的打造。
在《我们会见面吗》中,将“声音恋爱综艺”作为听众共同关注的焦点,聚集一批本身对“恋爱约会”话题感兴趣的听众,并通过节目主创们丰富的知识面增加节目的吸引力,在他们拥有的星座、塔罗、MBTI等知识带动下,复盘节目中男女嘉宾的约会过程,知识普及和专业分析的结合与听众产生更强力的互动,加固兴趣社区的边界。在节目后程,基于推荐而对节目产生兴趣的听众以点赞、评论的方式不断加入兴趣社区。一些对于往期节目所传达价值具有认同感的听众,实际已经处于兴趣社区的同温层中,具有更强的认同感,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兴趣社区也有更强的吸引力和向心力。
作为思维载体,播客所具有的专业、丰富、垂直的内容能满足人们的知识获取需求,在低经济成本的前提下,听众可以更自由地选择收听的频率和深度,让其逐渐演化为年轻人交流观点的场所。
(四)共同的情绪:情感陪伴,创新音频社交模式
当受众针对共同关注的焦点交流输出、情感互动后,处于仪式中的人们会更强烈地感受到情感的共享,成员间关系不断加固,完成互动仪式。這其中,“情感能量”是重要驱动力。播客伴随性的特征使其与空间和环境有着极高的适配性,根据互动反馈,《我们会见面吗》是大多数听众通勤、居家和户外活动的陪伴者。其本身的关键词“恋综”“反效率”“反经验”聚合了一批兴趣和价值观基本一致的听众,不同于传统物理空间上的社区,数字社会下通过媒介技术在线上打造的虚拟社区,打破物理距离,能够使受众在其中获得满足感和心理依存感。
《我们会见面吗》本身也是节目组的情感表达出口。主创人员来自各行各业,在“节目组reaction”这一板块中,三位主创人员的讨论话题广泛,通过声音传达的观念与听众产生情感共振,逐步引导听众展开深入思考,甚至是通过点赞、评论等形式提出自己的观点,进行情感互动。
《我们会见面吗》的嘉宾和听众都保持匿名,在没有现实暴露的风险下,可以更放松地表达自己。产生的交流基本上是基于节目内容的精神交流,不受现实社会关系的影响,这种纯粹的交流容易形成高共鸣的互动,从而创造良性的社交场域。节目组还开通听友群,延伸互动渠道,听众可以根据个人意愿加入,和思想契合的听友进行实时深度交流,通过社群实现社交空间的拓展,共筑情感共同体。
四、播客未来发展路径
(一)商业模式的探索,保障创作者稳定收益
与国外成熟的播客体系相比,国内播客还未形成规模效应,商业化程度不高。目前中文播客的主播多出于个人兴趣投身于节目的制作,但因精力有限,无法保证播出频率,影响听众的体验感。
商业化是高质量内容产出的保障,播客需要成熟的商业模式,以可观收入推动主播职业化。目前,在喜马拉雅等主流音频媒体的影响下,用户已经有了知识付费的意识,但只能作为商业化路径之一,难以支撑播客内容创作者进行持续的高质量内容输出。
要抓住声音媒介陪伴性和情感性的特质,独特的平台社群属性使听众对于平台的商业化并不抵触,广告商业组织IAB和爱迪生对播客广告所做的研究表明,相较于其他平台的广告,受众对于播客节目的广告有更大的接纳度。国内已有播客变现的实践,如《忽左忽右》在内容建设上采取定制化路线,为不同企业定制节目,也有出版品牌看到了播客的优势,主动出击把握发展主动权,如后浪出版社的《后浪剧场》。
播客要积极与品牌达成广告合作,把握“耳朵经济”的优越性,以高黏性、高转化性为切口,推动播客广告的发展,为内容制作者提供经济保障,从根本上推动商业化发展,不断扩大播客的影响力。
(二)传播内容多元化,打破圈层化
作为舶来品,播客的受众多为知识分子,节目主要是泛文化类的两人对谈或多人对谈。对于听众而言,一方面满足自身的求知欲,另一方面通过节目可以快速地找到自己的“圈子”,有利于进行社会交往。但这一高门槛的模式不利于播客的发展,平台需要创新节目模式,以精彩的内容和多样的形式,打开受众市场。将综艺载体转移到耳机是一种全新的尝试,作为国内首档声音恋爱综艺,《我们会见面吗》成为内容多元化发展的先例。在未来发展中,播客需要抓住能引发人的自主思考这一特点,在内容和形式上进行更多的突破,逐渐填补国内播客在新闻类、叙事类、深度阅读类等方面的空白。
学者史安斌在《播客的兴盛与传媒业的音频转向》一文中强调播客作为主流媒介和叙事平台的优势,他认为随着5G、智能音箱、智能语音技术的普及,播客将成为下一个全球传媒业的“风口”。[4]随着中文播客的快速发展,播客平台和主流媒体需要加强合作,既能够填补国内播客平台权威新闻的空缺,也能够促进主流媒体将播客作为重要的新宣传阵地。
(三)突破播客的场景壁垒,注重场景适配性
麦克卢汉认为,“媒介是人的延伸”。作为声音媒介,播客是人听觉的延伸,具有伴随性的特质。听众对播客的收听场景有很强的依赖性,如习惯在通勤途中收听播客的人,一旦进入假期模式,就会很难投入到播客的互动仪式中。
从最初的移动车载场景到现在5G背景下的智能场景,播客需要实现从纯物理空间到物理空间叠加虚拟空间的突破。未来,播客需要更重视场景化传播,通过建立或利用直接的受众关系来留住听众。在内容方面,需要结合传播场景了解听众需求,了解听众的兴趣爱好,以“个性化”打动用户,同时也要体现播客本身特色,以多元的精彩内容抓住听众。在技术方面,播客需要把握用户的活动场景,在场景中呈现一定的诱导性。播客平台需要持续监测用户场景信息,分析用户与内容产生互动的方式和原因。从场景入手,激发用户在某场景下对于特定内容的兴趣,激发求知欲。因此,播客在用户把握自主选择权的前提下,可以通过场景化传播增加音频消费行为的可能性。
五、结语
在被视觉媒介裹挟的当下,人们的目光再次重新聚焦在以口语传播为主的播客上。播客既能为听众打造小众兴趣圈,进行精准交流,还能为听众提供参与感、满足感,具有较强的用户黏性。播客放大了声音伴随性的优势,通过声音的传递不断引导听众进行思考、互动,促进思想的碰撞和文化的传播,并提供了显著的情绪价值,满足用户的陪伴需求。目前播客还尚未完善,未来需要在商业模式上继续探索,把握数字社会下的场景化特征,以多元传播内容和听众形成良性互动,不断开拓规模。
注释:
[1]李立,宋锦燕.突破认知困境看播客——从Web2.0时代到5G时代[J].中国广播,2019(04):15-18.
[2]兰德尔·科林斯.互动仪式链[M].林聚任,王鹏,宋丽君 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2.
[3]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 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9:6.
[4]史安斌,薛瑾.播客的兴盛与传媒业的音频转向[J].中国广播,2018(10):95.
参考文献:
[1]李静.美国播客的内容生产和变现分析研究[J].中国广播,2017(06):23-27.
[2]美国播客市场年入8个亿,中国的播客从业者能从中学到什么?[DB/OL].(2021-10-15). https://36kr.com/p/dp1442126641072
771.
(作者:周玉兰,浙江传媒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项雯雯,戴安娜,吕张蕾,浙江传媒学院新闻传播学院2022级研究生)
责编: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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