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剂“心”药

陈华

上完《扁鹊见蔡桓公》一课，文中的情节在我脑海里久久徘徊。医生心系着病人，老师又何尝不是牵挂着学生呢？对于一个曾经让我揪心的小家伙，我也曾像扁鹊那样，通过“望、闻、问、切”找病根，给他开了一剂“心”药。

“望”

小翔是个听话但又特别的孩子，上第一节课，他就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他很遵守纪律，但无论我怎么用目光聚焦他，或是冲他示意，他都置之不理，激情澎湃的老师、积极发言的同学、气氛活跃的课堂，对他而言好像空气一般。我有几分惊讶，也充满了不解：他有什么心事吗？或者他对我的课根本就没有兴趣吗？在他这种表现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一连串的问号从心底冒出来。

经询问其他同学才知道，原来，小翔是一年级下学期转到这个班的，已和这个班的孩子相处了近两年。他父母都是教师，还有个妹妹在上幼儿园。按理说，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过，他父亲在外地工作，妈妈因为工作忙又要照顾他，所以妹妹被寄养在乡下外婆家。一家四口分居三地，平时很难团聚。

一番调查之后，我对他的观察多了起来，算是“四诊”中的“望”吧。小翔平时很安静，下课了也独来独往，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三五成群地跑出教室去打闹、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他对待任何事仿佛都漫不经心，有时会在阳台边看看天，目光也是游离的。偶尔有同学不小心碰到他，他也不在意。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是什么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如此淡定（或者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叫“佛系”），如此与其他孩子截然不同，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闻”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小翔妈妈的电话，自我介绍之后，我说想了解孩子的情况，她很配合，放下电话，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学校。看得出，小翔妈妈是一个干练的人，但显然她对我叫她来的意图有些不解。

“小翔是不是惹事了？我和他爸爸工作忙，又隔得很远，都没有时间带孩子。他妹妹才四岁，还在她外婆那边读幼儿园，我们每周末把她接回家。”他妈妈说话快得像打机关枪。

“哦，没有。你有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啊，一对儿女凑成了一个‘好字！”既然是同行，我不禁说话随意了些，也想拉近我们的距离。

“这孩子在家里蛮听话的，凡事都让着妹妹，是个好哥哥。甚至还帮我洗碗、扫地，很懂事。”他妈妈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自豪。“就是语文成绩不好，有时考试不太理想，有些让我头疼。”

……

他妈妈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意外，想到小翔平时没有违纪行为、没有跟同学闹矛盾，忽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地说：“小翔妈妈，其实叫你来就是想更多了解一些他。看来小翔还真是懂事的孩子。”

和他妈妈的接触，算是“四诊”中的“闻”吧。看来，小翔在家里是乖巧而又善解人意的哥哥、懂事而又体贴父母的儿子。在如今很多家庭里，只有“小皇帝”“小公主”，几乎很难听到有这么懂事能干的小孩了。是小翔早早地就懂得了父母的艰辛，明白了养育两个孩子的不易吗？还是……此时，我只想和小翔零距离、面对面地谈一谈。

“问”

机会在不经意中来了。第二天，组长乔心可向我匯报：“小翔没有完成家庭作业！”

我走到他身边，严肃地说：“走，跟我去办公室！”

然而他低下眼皮，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我不想去办公室。”

“为什么？”

“很多老师都知道我妈也是老师，他们会笑话我。”

我心想，这孩子自尊心还挺强。

“好吧，那我们现在不谈作业，随便聊聊总可以吧！”刚好其他同学都做操去了，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我在他旁边坐下，语气温和地说：“老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次没完成作业？为什么平时上课不集中精力、课后不爱和同学玩？”他抬头看了看我，眼中有些倔强和委屈。

“老师，我昨天没完成作业是因为妈妈去外婆家看妹妹了，所以我偷懒了。”“自从我有了妹妹，我妈就不怎么喜欢我了。虽然她每天照顾我生活学习，但因为妹妹在外婆家，所以她特别关心妹妹，每天打电话给外婆问妹妹的情况;把妹妹接回家每天都给她做好吃的，从来都不问我吃什么;妹妹如果哭了，就说我……”还没有说完，小翔就泣不成声。我搂着他，让他靠着我的肩膀，尽情地哭一哭。这孩子恐怕憋了很久，今天终于肯说出来了。我看着他哭的样子，也有些难过，但又有些激动和欣喜：终于找到“病根”了。

“切”

心病要靠“心”药来医。我对小翔说：“看来你是真的受委屈了。不过，这不是你不完成作业的理由哦。”我摸着他的头，“我听你妈妈说，你对妹妹特别好，而且很会干家务，老师要给你大大的赞。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听到我的夸奖，他不禁破涕为笑，露出骄傲的表情。

我接着对他说：“你妈妈可能是因为你妹妹年纪小，而且把妹妹放在外婆家，感觉亏欠妹妹的，所以平时对妹妹更多了一些关心。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你了。你要理解妈妈，知道吗？”小翔看着我，点点头。看来，我的一番话起作用了！

“你以后要多跟老师沟通，上课要积极发言，下课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这样你就不会纠结家里的事了，而且会更开心，懂吗？老师也会跟你妈妈沟通，让她多关心你，好吗？”我趁热打铁。“老师，您真好！”小翔释然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通过对小翔“望、闻、问、切”，我对症下药，开出了一剂长期有效的“心”药。比起扁鹊的遭遇来，我还要窃喜呢！◆（作者单位：湖北省宜都市清江教育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