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文| 本刊记者 周 琳
俯瞰洱海 图/张 巍
“洱海水清了,消失多年的海菜花又回家啦!”10月9日,出席2021推进全球生态文明建设(洱海)论坛的生态环境部宣传教育中心主任贾峰兴奋地说。他回忆称,上次到访大理是5年前,彼时的洱海因为水环境污染,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蓝藻。
如今,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的洱海湖面上碧波荡漾,洁白的海菜花犹如朵朵雪花飘落在湖面上,又似繁星满天,晨开夜沉,日开月落,成为大理“风花雪月”的生动写照。“作为珍稀物种,海菜花已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同时也被视为环境指示植物,用来监测湖泊富营养化程度。”贾峰介绍说。这次他沿着洱海生态廊道骑行,途中邂逅了几位沿湖畔栖息居住的村民,说起洱海,他们一脸的自豪与幸福。
国家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科技重大专项洱海项目负责人、上海交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讲席教授孔海南介绍洱海保护与治理的中国经验 图/周 琳
洱海,这个曾经以其丰富的物产和清洁的水源哺育着大理一代又一代人的“母亲湖”,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因为湖水富营养化,两次大规模蓝藻暴发,使湖水水质急剧恶化。风光旖旎的洱海水环境治理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也引起了国家的高度关注。洱海保护被纳入国家“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科技重大专项。
“水在湖里,问题却在岸上。”国家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科技重大专项洱海项目负责人、上海交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讲席教授孔海南长期从事湖泊流域污染控制与治理。他说自己大半辈子都和水打交道,“守护水是我的使命”。
在过去近20年里,孔海南平均每年超过200天都待在云南大理洱海边的研究站里。他说,为了保护好大理人民的“母亲湖”,从当地政府到流域内群众都对发展模式和生产方式做出了巨大改变。最让他难忘的是在洱海的源头,当地百姓放弃了使用大量农药和肥料的大蒜种植传统,改种了其他农作物。
在多年不懈努力下,洱海水质由浊变清,连续3年保持在国家Ⅱ类、Ⅲ类水质标准。孔海南说:“2006年,我们国家水污染控制与治理重大专项落地大理的时候,海菜花被列为珍稀濒危植物,早已在洱海绝迹。如今,海菜花的回归正是洱海治理成果的见证,更是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最佳注解。”
如今,在上海也能买到海菜花了。每300克海菜花需要近20元人民币,这意味着一亩海菜花的收益可以达到7000元。他笑着说:“水质和生态环境改善了,并没有以牺牲当地居民的收入为代价,反而形成了一个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可持续发展的水生生态环境!”
孔海南先后参与过太湖、巢湖、西湖、洱海、滇池、苏州河、长江三峡等河湖、水库的综合治理与示范工程。他进一步指出,全国95%的湖泊面临与洱海类似的水污染挑战。这意味着,洱海治理的经验可以为国内其他湖泊的治理提供参考,而大理多年来探索出的洱海治理和保护模式同样适用于广大发展中国家。
“中国的洱海也是世界的洱海,希望‘政府主导、依法治湖、科技支撑、企业创新、全民参与’的洱海保护和治理经验能够帮助到更多受水污染困扰的湖泊。”孔海南说。
昆明市宝丰湿地栖息的水鸟 图/张 巍
昆明市宝丰湿地栖息的大量鸟类 图/郭武辉
昆明市宝丰湿地全景 图/郭武辉
云南是生物多样性的宝库,也是中国乃至世界生物多样性的富集区。在昆明市滇池东岸的宝丰湿地占地面积1633.8亩,其中生物多样性核心展示区286亩。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研究员杨君兴说,曾经难觅踪迹的海菜花、滇池金线鲃等本土生物重回滇池,“堪称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成果”。
经过潜心研究,杨君兴和团队探索出了“花-鱼-螺蚌-鸟”的高原湖泊湿地生态修复模式。花是以海菜花为代表的大型水生植物,鱼是以滇池金线鲃为代表的云南土著鱼类,螺和蚌是高原湖泊特有的水生底栖生物,鸟是以黑颈鹤为代表的湖泊湿地鸟类。“这种立体生态修复模式,不仅能实现湖泊生态治理与土著物种保护相结合,同时对湖泊的生态系统平衡、发挥生态系统缓解环境污染等都有重要作用。”杨君兴说。
如今,宝丰湿地已实现本土植物群落营建。在重点植物展示区内,12个植物群落有序排开,一株株形态各异的植物让人目不暇接。“一共有101种滇中特有植物在这里‘安家落户’,充分展现了云南植物物种多样性、遗传多样性、生态多样性。”杨君兴介绍。
漫步湿地公园里,耳畔不时传来阵阵鸟鸣,镜头里时常有白鹭、黑水鸡等在湖面嬉戏的身影。穿过移步换景的游园步道,来到位于滇池边的海丰桥旁,一个“隐蔽”在树丛之间、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观鸟廊呈现在人们面前。观鸟廊只有一个视线口,“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对鸟类的干扰”,在周边种植了较大乔木,也是为了进行有效遮挡。
在湿地内,鱼类也有着“舒心的环境”。在水质较好的区域,利用枯枝控导水流、石块营造巢穴,增加水系结构的复杂度和水力条件的多样性、种植鱼嗜水生植物等举措,为滇池本土鱼类营造了良好栖息条件。在1.5米高的玻璃沉水廊道里,游客透过玻璃可以近距离观察滇池土著鱼类,比如金线鲃、中华倒刺鲃、昆明裂腹鱼、云南光唇鱼等云南特有的珍稀品种在海菜花间嬉戏穿梭。
“这里就是滇池水生态的一个缩影。”杨君兴说,水里的海菜花、金线鲃、无齿蚌等都是滇池土著物种。这些物种的繁育、回归,不但让滇池生物多样性更丰富,还能形成立体平衡的生态系统,更是滇池水生态持续向好的重要标志。
中国人自古以来喜欢“临水而居,择水而憩”。昆明不仅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更是一座柔情似水的城市。“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让这座高原水城,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在滇池的西北部,清澈的山泉水自长虫山奔流而下,经过城市河道,汇入滇池。如何确保水源流经城市却不被污染,昆明提出了“治湖先治河”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并将生物多样性保护、“海绵城市”、人居友好环境等理念巧妙融合,恢复河道自然生态功能同时,涵养水源、净化水质,形成了良性互动的水生生态系统。
“‘小雨不滑,大雨不涝’是我们建设城市型湿地秉持的理念。”昆明市五华区水务局局长张拾化介绍说,昆明在城市迅速发展的过程中,修建了很多硬质道路。特别是前几年治理河道的时候,为了节省建设用地空间,大部分的河道被改造成了暗沟、暗河。夏季雨量大的时候,山区的洪水瞬间涌入城市,会在城市道路形成积水。
于是,他们充分利用海绵城市的理念,将暗河恢复建设成城市公共绿地中的生态蓄水池,并让新建的城市绿地、生态廊道低于城市道路。“这样雨天积水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引流到绿地中来,不会在道路上形成积水。”张拾化说。
所有的绿道都采用透水混凝土铺就,这种透水混凝土的缝隙大,雨水能够很快下渗,既解决了城市道路积水的难题,也有助于城市涵养水源,补充地下水,形成一个城市型湿地。
另一个“呼吸”功能是雨水景观带内的“复合驳岸”,层层叠叠改变了原河道的笔直状态,延长了河水过滤时间。整个的河道设计从上游进水一直到下游出水,都是让水很自然地进入到城市湿地水域,通过高低落差,形成自然的跌水,在这个过程中也增加了一些水溶解氧,达到对水质净化的效果。
这样一个天然的泄洪通道,其实也是一个小型的生态系统恢复空间,为上游泄洪下来的水生生物提供了一个生态廊道,有利于形成互通互融、自我修复的水生生态系统。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多个生态蓄水池里,种植了能吸附水体污染物的水生植物,弱化水体内的富营养物质,也为水生、傍水生动植物提供了生态空间。张拾化解释说,菖蒲可以很好地吸附水里面的氮,因为它要靠氮生长;河道内的鱼虾,又可以很好地吸收磷。这就等于水生动植物一起,既除磷又除氮,从而提升水质。相比较以前通过机械化的生产车间将水进行化学处理达到净化标准后再排放出来,现在的作法实现了零排放。其创新之处就在于充分利用生物多样性进行水环境治理,可谓是一种全新的探索。
通过利用水生动植物构建起一个小小的水生生态系统,从而大大提升水环境质量。昆明的成功实践提供了城市生态治理中水环境治理的典型案例。
“未来,我们会种植更多长果子的树木,这样就可以引来鸟类。鸟类的粪便可以为水生植物提供营养。水里面的鱼又可以吃虾,虾可以吃螺丝,螺丝可以吃藻类,这样就构建了一个水生生态系统。整个系统还是除磷和除氮的。”张拾化构想着未来的发展。
“通过这些措施净化水质,可以确保水质优于Ⅳ类,进入滇池。”张拾化说,该生态湿地除了有高颜值的景观功能外,也为削减入河污染负荷筑起绿色屏障。通过在旱季连续对陈家营岔沟城市型生态湿地前后两组水样进行水质监测,经过层层过滤、沉淀,水质类别已从Ⅳ类提升至Ⅲ类,各项水质监测指标数值均明显下降。
如今,在西北新城陈家营岔沟附近,多个带状湿地公园形成了“湿地在城市、城在湿地中”的宜居宜人生态景观。城市湿地绿道成为周边居民早晚的健身步道,打造人居友好环境,营造“水+城+人”的和谐共生发展。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正如2021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的主题“生态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所展示的,世界是我们的,但不仅是人类这一个物种的,也不仅限于当代的我们。只有万物共生,方能确保地球这个小小星球上所有生命能共生,实现可持续的永续发展。因此,保护自然就是保护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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