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7
文/高维生
文学是文字与生命的撞击。
作家刘庆祥的散文集《大河归处》,以黄河入海口的故乡为背景,书写那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作者让行走的文字,绽放出复杂的花朵,让苦涩的气息,弥漫在时间的空气中,而民俗则成为他散文集里的拱斗。
刘庆祥出生在黄河边上一个叫邵家屋子的地方。很早以前,这里是黄河滩涂,祖父带着一家人逃荒,在这块荒凉的土地扎根。他生于斯,长于斯,十八岁当兵离开家。对乡村民俗的描写,来自于作家亲身体验。他作品篇章的题目如《穿土》《赶奶》《撞名儿》《撕棉花》,打出民俗的旗帜,却没有一点夸张的虚势。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棉花是大地上多年生草本植物,棉铃成熟时裂开,露出柔软的纤维。撕棉花是黄河入海口地区冬季农闲时家家户户少不了的活计。《撕棉花》一文里,“冬日天短,一些人家干脆把每日三餐改为两餐,缺衣少食的日子显得好熬了许多。吃过晚饭,暗淡灯光里满屋都是姐姐忙碌的身影。刷锅洗碗收拾停当,接着开始布置撕棉花的现场。小灯桌被移至炕的正中,母亲与姐姐收拾针线,先在离油灯最近的明亮处坐定。这时,安坐消食的兄弟七人中,年龄大的四人开始向灯桌外围聚拢,准备领受任务。他们当中四哥年龄最小,从他倦怠的情绪里可见满心的不情愿,可是,在母亲威仪之下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赶奶》写了一个普通的事情:“有的孩子不足一岁,就被即将出生的弟妹断送了‘口粮’,尚在‘恋怀’的哥哥姐姐,不得不把妈妈的怀抱让位于襁中的弟弟,自己走上赶奶之路。从此,妈妈的怀抱和甘美的奶水,近在咫尺却又十分遥远。赶奶,让他们很难戒绝奶水诱惑,兄弟妹间偷食奶水的事时有发生。六弟与七弟相差两岁、分属父母亲两个被窝。一天夜里,在父母睡熟时,六弟钻进了母亲被窝吃起奶来。母亲睡梦中感觉不对劲,一摸,一颗硬邦邦的脑袋比七弟的大了一圈,这才发现七弟的奶水被六弟盗食。”这段描写,让人有一种心疼,甚至流泪的感觉。
读一部作品,不仅要了解作者的生活及背景,更重要的是还要了解他的精神困扰。在时间的长河中,记忆是不完整的,它的碎片,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对于确定年代序列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在整理这些碎片的过程中,细节不可能恢复得严丝合缝,经常出现残缺和丢失。这样一个记忆被解构了,需要情感填补,需要对故乡的历史有充分的了解。记忆的改变,叙述的角度随之发生变化。写作者只有逃脱束缚,放开手脚,挣脱绳索的捆绑,情感的洪水才能破堤而泻,精神的鸟儿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
文学成为大众消费品,往往加入太多的添加剂,而失去更多的原味。一些人迷恋于故乡的写作,他们对于故乡的理解,仅囿于表面,写来写去,无非采取了建筑工地的搬移法,看似发生变化,不过新瓶装了旧酒。
刘庆祥对故乡的情感,不是停留在爱的口号上面。他以独特的视觉,写出一种刻骨铭心的爱。《穿土》是一篇特点鲜明的作品,他用朴素的文字写道:“通常,每天为孩子换三次土,换土时间在三餐过后。农村烧柴草做饭,灶火停息,灶内明火余温旺盛,趁此将土锅子放入灶膛,称为‘炖土’。吃饭间隙,沙土炖好,母亲开始为孩子换土。孩子对换土充满期待,看到大人从灶中取出土锅子,吹去土上浮灰,将土调和均匀,温凉适中时倒入土裤,此时孩子变得兴奋异常。”这段描述中,记录了陈年旧事,更重要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记录了一种民俗的消失。留在纸上的文字,成了一个个永久的纪念碑。
故乡给我们许多温暖的回忆,也有令人伤感的地方,贫穷和落后,封闭和保守……
故乡是一个大词,它是沉重的,不仅是自己的出生地,有着自己的亲人和乡情,更重要的是厚重的土地,供给人一生不绝的营养。
所以,我们对故乡的怀念是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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