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温度

秦夏

印象中的父亲，脸上极少呈现笑容。我一直很害怕父亲那张铁青的脸，眼神冷冰冰的，看了让人不禁打寒颤。

那是个雪天的夜晚，父亲带着我去镇上的卫生所买感冒药。地上的雪很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响声，挠得人心都痒痒的。我双手插进口袋，低着头跟在父亲后面走着。几处结了冰的地面很滑，一不留神，我摔了个跟头。

“快站起来！”父亲冰冷的声音伴着凛冽的寒风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打了个哆嗦。尽管是在黑暗中，但我似乎仍能看到父亲那张冷漠的面孔。我委屈地慢慢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雪，继续跟着父亲，走在被黑夜吞噬的小路上。

“牵着我的手走。”父亲伸出他的右手，语气却依旧冰冷。我愣了一下，继而他温热的大手裹住我冰冷的小手，带我穿过黑夜。温暖、感动、踏实，在我的心间萦绕。

我猛然忆起小时候，父亲也总会向我伸出右手，牵着我走过大街小巷，用他的手，焐暖了我整个童年。但是此刻，他的手仿佛粗糙了很多。脑中又浮现出他前几天为我修自行车的画面，看到那双布满老茧、發黄的手，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

父亲确实不如从前那般风华正茂了。那个脚底生风的他如今步履变缓，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如今频生华发，皱纹在不知不觉中攀上了他的额头。父亲大概真的是老了吧。突然间，我鼻子一酸，意识到生活的不易过早地催老了我的父亲。

父亲牵着我，他掌心的温度，化成了一束光，融化了我内心的冰雪，照亮了我的心底。我这才发现，原来，父亲是爱我的。

寒风之中，我将父亲的手紧紧握住。父亲带着一脸疑惑看着我，我莞尔一笑，拉着他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