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头匠

邵毛远

这是一家小店，在老街深处。

小店没有名字，沒有招牌，只有一把椅子，一面镜子，一个箱子和一位老人。

老人，无人知其姓名，也无人知其身世，只是在记忆里，人们总把老人与老街联系在一起。

老人，有很多老友，他们常会坐在店门口，一起打牌，一起聊天。老人很幽默，也爱笑，离着小店几百米，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剃头这门技艺并不难，技术体现在下刀的力度与角度的把握上。轻了剃不干净，重了剃得头皮疼；有的地方得垂直剃，有的地方得旋转着剃。如果拿捏不到位，轻则头皮发红，重则头皮见血。老人的绝活是闭上眼睛仅凭手感也能轻轻松松地完成。老人不求快，而是追求慢。顾客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慢，慢工出细活，那剃刀在头皮上慢慢游走，麻麻的，酥酥的，剃着剃着，有的顾客就响起了鼾声。时间久了，老人和小城的人都熟了，人们纷纷称赞老人的手艺，老人听了也不谦虚，他为他的手艺而自豪。

可是，有一天，伴着异常耀眼的晨光，一群青年，闯进了老街。他们很怪，头发一块黄，一块白，潇潇洒洒地走着，吸引了小城大多数人的目光。三天后，他们在老人店铺的对街开了新潮的理发店，店的名字是洋文，挂着很大的电子招牌，放着张扬的摇滚音乐。人们路过老街，不再听到老人和朋友的笑声，不再与老人问候，而是手拿被发放在小城各个角落的传单，盯着那新潮理发店，透出一种惊奇与羡慕。人们不再光顾老人的店，只有老人的几个朋友依旧去，只不过他们也只是来聊天、打牌。

这一切老人看在眼里。起先，他并没觉得什么，他相信剃头的老手艺能战胜这些“浮云”。可后来，他觉得他的剃具越来越沉，他有些拿不动了，他开始发现，街上人们的头发也变得奇怪。一刹那，他明白，他输了。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偶然间发现老人已经离开。那没有招牌的小店门上，用红漆大大地写了一个“拆”字，像血，也像夕阳……

（指导教师：蒋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