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

李扬

夜已深，星已暗。我还在埋头苦写作业，肚中不时传来阵阵饥鸣。寒风卷着落叶，无情地砸向书房窗户，发出“砰砰”的响声，我的内心不禁更加凄凉。

妈妈还没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楼梯急促的“嗒嗒嗒”的脚步声，妈妈回来了。我急忙迎出门去。妈妈喘着粗气，正搓着两只被冻僵的手，嘴唇冻得发白，身上满是被风吹得凌乱的痕迹。见到我，她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眼神中带着愧歉，关切地问道：“儿子，饿坏了吧？都是我不好，耽误了你吃饭的时间……”我迟疑了一瞬间，然后冷漠地拎起菜，径直走向厨房。见我没有理会她，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放下包，走进了厨房。洗锅、接水、点火、烧水等动作一气呵成。我站在妈妈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水开了，妈妈娴熟地将面条一把一把地放了进去。面条随着滚水上下起伏，冒起一串串水花，漾起了一层层微澜。面条似小舟，在“湖面”上漂浮，调皮地形成了连绵不断的“波涛”，向锅沿撞去，然后消失，又回到了水中。热气向上弥漫，扑向了妈妈。妈妈的鼻尖酡红，闪着水光。

面条逐渐变成了米白色。随着锅盖的揭开，一股浓郁的面香混杂着水汽，灌进我的鼻中。刹那间，我的眼睛一酸，但立马又大声假咳几声，不知在向谁解释，这泪是呛出来的。

面被盛进了碗中，面中央还有两个煎鸡蛋，一撮葱花和香料。我实在忍不住，抓起筷子，吃上一大口。忽然想起妈妈忙活了这么久，一口都没尝，我赶忙放下筷子，将碗推到了妈妈面前，妈妈笑着摆了摆了手，“我不饿，你先吃吧。”说完又把碗推了回来。我用筷子扒拉着面条，汤面又漾起一丝微澜，以它独特的频率，一圈圈地漾进了我的心中，漾走了我與母亲的隔阂，漾来了温暖。那微澜就是母爱，而我则是那面条，在母爱的烹调中，不断脱去青涩，走向成熟。

吃完后，站起身，走向厨房。我要给妈妈下碗面。

（指导教师：陶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