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胡哲睿

好久没有回去了。

不大的房子，一方小院，还有一对年逾花甲的老夫妻。

我不喜欢从玻璃门进入，只爱从远些的有着铜把手的木门进去。不仅仅是因为喜爱那磨得有些光滑的门把手，最重要的是，这门是我儿时的记忆。

房子早已重新装修过，只是有些痕迹一直没有被抹平。我在门上贴的花哨贴纸，用粉笔在上面留下的白斑点，甚至用飞镖戳中自己画的靶心时留下的深痕，一直都在。

一间店铺，两个房間，租给了一户卖烧饼的人家。虽是在城里，邻里关系依旧亲密。本都是善良的人，有什么好处，也都想着彼此。他们是乡下的，总会有各季不同的水果、蔬菜，便都送些来尝尝。无以回报，便不涨房租和水电费。整天笑脸相迎，都是发自内心的，从来没为任何事情红过脸。

站在门前，卖烧饼的夫妻俩冲我打招呼，隔着店铺前长长的队伍，我也大声回应着。忐忑而激动地推开了门，生锈的轴缓缓地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爷爷坐在一把木制的躺椅上，眯着眼，在屋子中央边抬眼瞧着电视节目，边低头择菜。墙上悬挂着的钟依旧“嘀嗒”地走着，不紧不慢，它的脚步永远都这样。可当你凝视它的针尖，眼睛随它转动几圈时，不经意地，时光从你的眼前溜走了。早晨的阳光一点儿也不强，倒是调皮地在爷爷面前投下了影子。背对着光的爷爷显得很落寞，背影孤零零的。

奶奶呢？她在院子里的小水池边洗菜，低着头，仔细地洗净菜上的泥。水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发出欢快的“哗哗”声。不一会儿，只见奶奶抓起青菜，用力向后一甩，菜叶上的水珠一并落在院中的水泥地上，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碧绿得能掐出水来的小青菜被放在篮子里控干水，光是看着它们就觉得很可爱。

我进了门，脚步的轻微声响惊动了他们。诧异的神色在他们脸上停留了几秒，继而被欢喜替代。他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们忙前忙后，像是在迎接一位极少来的客人。

哪里像是孙女来看望自己的爷爷奶奶呢？也许是他们太孤单，也许是我去太少了吧。我的内心涌起了愧疚之情，为爷爷奶奶，也为这承载了我童年记忆的老房子。

（指导教师：宗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