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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相

时间:2024-04-23

广场大学

我们办公室打字员苏施施,在这里干了好多年了。说句实话,活计干得漂亮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我们喜欢她的主要因素是她人漂亮;再说句实话,单是我们喜欢她没用,主要是头儿喜欢她。头儿多次对她说:“有机会,一定把你招进来。”这回人事局下文件,容许各单位招秘书人员。各单位自己画圈,再报人事局审定。我们办公室按苏施施的模样定了框框:条件一:女,26岁,苏施施恰好是女,26岁;条件二:在县内机关做临时工满6年,打字一分钟100字以上,苏施施恰好6年,一分钟打字最少110。

我们头儿精心打造的“招聘”,在人事局卡了壳。“这个招聘没有文凭条件,不行。”人事局说,“许多地方招聘最低起点是研究生了,我们这里知识化喊了N年,还没大专,说不过去的。”苏施施曾自报最高文凭是高中。这个文凭害得苏施施掉眼泪,也害得我们头儿磨脑壳。头儿喊我们去开小会,研究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让苏施施拥有大专文凭。大家在抓耳挠腮,苏施施自己把办法想出来了:“可不可以到广场大学去办一个?最多半天,快的只要个把小时,就可以拿毕业证。”头儿想了一会说:“要得。”

头儿叫我陪苏施施去弄。平时从人民广场过,没怎么注意,现在特地去找,发现四周全是大学,是大学城、大学街。这些大学差不多都一个模样:地板上垫一块砖头,砖上铺一块木板,摆几个毕业证封面,就成了综合性大学。

我和苏施施往砖头与砖头之间一站,马上就跑来3位大嫂:“你们说,要什么大学的,最优惠给你们。”我拉起腔:“多少?”一个声音应得最快:“单要证么?50!”另一个声音马上接了:“单要证,45!”还有一个把我拉到一边:“兄弟,看你面熟,我这里30给你算了。”

我作势要走,那大嫂拉住我:“20!20!再也没得少了。”

我和苏施施最后花了50块钱,弄了个大学文凭。其中红本本花了20元,我们还采纳了大嫂的正确建议,花30元弄了一套从入学通知书到学年成绩再到毕业鉴定的档案。

苏施施自然很高兴,我也高兴,我俩就跑到肯德基,吃了一回快餐,花了50元。回头跟头儿报账:“哎呀,大学真烂柴了,才100块。”

养生机关

2007年大学毕业,放下激情澎湃的主持人职业,回到家乡小城市成为事业单位中朝九晚五、不温不火的一员。以为这是对我当时弱不禁风的身体的最大谄媚和讨好。一度憧憬早上果蔬瑜伽、晚上热舞泡泡浴的闲情生活。

然而真正置身其中,却发现越闲越美越健康的生活被暗淡心情吞噬得一干二净。

于是回到原点,治抑郁、治失眠、治憔悴。《人体使用手册》、《求医不如求己》、《不生病的智慧》、《黄帝内经》、《健康之路》……我用大学期间整合信息的扎实基本功自学成为名副其实的养生高手,不信,您考考我?

我在养生的田野上耕耘,只为让自己像个健康快乐的普通机关小青年一样,充满了表现的欲望和进步的朝气。却发现,原来整个机关都在养生之中。

开那无聊的长会时,我发现左边的张哥在按摩心包经(排毒的一条经络),右边的赵姐借一根小笔在刺激足三里(强健脾胃的要穴),对面的许科长用十指轻叩面部的胃经(改善脸色的)……没一个举止异常,却也没一个闲着。好家伙,我还以为就我这可怜虫在机关养生呢!

时间久了,还发现许多办公室早晨弥漫着五谷豆浆的香味,中午在食堂吃的正餐很少有人点猪肝鸡杂一类的内脏;用来午休的房间里,全是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健儿”,淋浴房里总能传出非要正午洗头的大姐们的笑声……

这才发现自己做得很不够,泡茶没人家讲究(山楂降压、枸杞明目、绞股蓝安神,一样来一点);习惯没人家恒久(不赶时间必走楼梯、午休后必按脸、下班后必跳操)!唉,满以为富饶的养生知识储备,比起机关老同志们的经久实践,真是小巫见大巫。

一日,老友相聚,同在机关混迹的死党见我做了两年秘书仍无起色,痛心疾首道:“您老人家啥时候学会喝酒啊?”“喝酒伤身!”“哪怕弄点白水做戏也好?”“放心,有的是人帮领导顶酒!”“有你这样领导应酬不愿意带出去的秘书么?”“我到机关就图个养生。”“就你知道养生?你让领导养不成生,当心身老沧州哦你!”

我一时无语。

谁真的不懂养生?活在世间,有比养生更重要的事情、比养生更值得的牺牲。而选择在机关养生的我,警惕得太早,明白得太晚!

天气不好体力不支

亲爱的木木:

我在韩国做过一年中文老师。后来回国了,但一直没有找到稳定的好工作,现在在做家教。在韩国时我爱上了一个韩国人,很想不计后果怀一个他的儿子,但他父母不赞成我们的关系,所以他说过不能结婚。到今天我还爱他,我觉得除了他我再也遇不上我爱的男人。

可是如果去韩国,现在韩国经济不太稳定,韩币贬值很厉害,我那份工作也并非终生职业,一直留在韩国可能非常难;留在国内,说不定有机会找到稳定的工作,比如考到编制做老师。而且,回去了就能和他在一起吗?不能在一起,还能碰到合适的吗?碰不到我再回国,因为年龄是不是在国内也找不到好的了?

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也许我对两边都没有很大的期待,去了能怎样?在家又能怎样?进编制做老师?没劲。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会义无反顾,可是……活着可真没意思。

生活很难

亲爱的小难:

有天我去剪头发,剪到尾声突然下起大雨,我看着窗外的雨没完没了,只好语重心长跟发型大师说,顺便给我染了吧。

染头发并非我的初衷,但我也就染了。埃柯说,“一部90分钟的黄色电影太长了,为了节约演员的体力、节省制作的成本,于是黄色电影里通常有很多坐出租车的镜头,而且路程总是特别漫长。”人生也太漫长,我们有生之年不能只做愿意做、希望做、喜欢做的事情,因为天气不好体力不支,我们还需要做很多无聊、应景、计划外的事情。

你的问题在于无聊、应景、计划外不是插曲,反而变成主旋律。你似乎没哪件事是迫不及待想去做、喜欢做、不能不做的。说你特别喜欢韩国爱人吧,你为你的爱情做过什么?你是找过他爸还是找过他妈?说你特别想做稳定有前途的事业吧,那你是去努力考试了还是努力走后门了?你的人生太难了,因为你想要的东西,似乎哪一桩都没有妥妥当当地给你准备好。

如果你看完回信决心从此做一个更有行动力的人,那么我还得恳请你顺便考虑清楚:如果你想要的东西A和B之间有冲突,你得给它们来个排名。如果有前途的工作只出现在中国而你爱的人只出现在韩国,你得决定哪一件是你最迫不及待想要的。然后你再抱着最好的希望,努力地去实现。

不是所有努力最后都得偿所愿,可是,一辈子没有用尽全力去做一件自己想要它成功的事情,也是个遗憾的事儿吧。

攀比姐妹

原小样最近很拽。这辈子都没什么在江东父老面前得瑟的资本,直到天上掉下个靠谱男朋友,终于在剩女氛围浓厚的家中变成了一棵高草。

见朋友时原小样打扮得倍儿精神,粉底涂得前所未有地匀,一改往日七分裤的短打扮,改成拖地长裙。不时流露出优越感:孩子出生前我们家是不准备开伙了,各自在食堂吃就行了,孩子四五岁之前我就不再烫头发啦……说得大家直瞅她的肚皮——才翻身几日,便忘了草根底子了?

原家表姐妹3个。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年轻女人的地方攀比多。姐几个从落地一路比到了现在,原小样始终没优势。她高考失利,走着后门才进了二流大学,4年一直没光彩起来。后来铆足劲儿要考研,英语又差了一分——幸运的是其他诸位也都没考上,也算心理平衡。

要比较的事体现在方方面面。中学时有人对表妹死缠烂打,还扬言:“你不接受我,我就跳楼。”表姐的男朋友写过血书道歉。这都让原小样觉得没面子,怀疑自己的魅力指数。

后来大表姐在北京念英语系,跟外教好上了,人家回国后就不再有音信。原小样喜欢上了一个有女朋友的MBA,两人一直暧昧并痛苦着。问题出在表妹先嫁人了,男方有豪宅名车。表妹她妈的得意之情写在脸上,落实在嘴上:“亲家请我去大饭店吃饭,吃的狍子肉,喝的海参汤!”

原小样也想一狠心找个有房子的老男人嫁了,却又豁不出去:嫁房子还是嫁人?10年前隔壁的大姐找了个老公,就为他有个大摩托。现在想想多可笑啊。外物贬值,爱情也跟着跌停。

受海参汤刺激的老妈把她狠骂一通:你就不能做个靠谱女青年,为咱家争口气?这一骂打通了任督二脉,原小样突然福至心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获了一个在银行工作的青年才俊。全家上下像高老庄当初得了能干的女婿般欢喜。

可还没得意多久,表姐的洋朋友又回来了,表姐移民去了美国,抢尽风头。

原小样一直觉得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买房家里又出了一半首付,老公算有福气的人。没想到去婆家过年,七大姑八大姨说:“你太有眼光了,我们村最好的青年被你挑走啦,是不是做梦都能笑醒啊?”“不如他表弟,人家结婚都是媳妇家买的房子,家里没出一分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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