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强　书中自有黄金屋

陈彦炜

《盗墓》、《鬼吹灯》的悬疑惊悚让无数网民痴迷其中，也让在线付费阅读看到机遇

文学圈钱运动

侯小强与陈天桥相识于去年3月的全国两会，4个月后，侯即加盟盛大。在盛大文学的成立大典上，陈天桥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让很多在场观众感到吃惊：“５年前的唐骏只是一个人，５年后的侯小强，在他身后矗立的是一个完整而专业的团队；５年前的唐骏是客人，我是主人，而５年后的侯小强，是主人，是首席执行官，而我是股东，可能和很多人一样是嘉宾。”

见过两次侯小强，一次是在昆仑饭店气派的新闻发布厅，一次是在清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学楼走廊的沙发上，他利用EMBA上课的间隙出来，谈他的人生、梦想，还有文学。无论是以CEO的身份坐在昆仑饭店奢华的主席台上，还是以学生的身份潜入校园，倚靠着甚至有些坚硬的仿皮沙发，侯小强的装扮、神情乃至气场都没有些许的改变：他不太像个商人，也不像纯粹的舞文弄墨者，而是一种两者掺杂起来的混合体，有时思维缜密、事无巨细；有时却俨然一个诗人，忧郁而又文艺。

学中文出身，首都师范大学的文学硕士，侯小强对文学至今痴心。作为新浪辉煌的缔造者之一，他的离去令新浪高层为之一震。对此，侯的解释是：自己的梦想终归是文学。临走的那一天，新浪CEO曹国伟带领新浪工作管委会所有成员为他送行，这在新浪没有先例。

从北京到上海，短短两个小时的飞行距离，侯小强完成了一次人生蜕变。作为一个商人，和一个曾经的文艺青年，32岁的他很想找到两者之间的一座桥梁，让彼此不再天各一方、形同陌路。他说，自己一直信奉那句古训：“书中自有黄金屋。”

侯目前所领导的盛大文学于去年7月正式成立，包括了起点中文网、红袖添香网和晋江原创网三大文学原创网站，并被明确为盛大王国中继盛大游戏、盛大平台之后的第三大支柱。作为一个当前主要依靠付费阅读赚取利润的文学网站集团，盛大文学旗下已拥有逾千万人次的注册用户，并且仍在保持可观的增速。虽然盛大首席财务官吴兆莆低调认为，盛大文学的总收入还不算乐观，但他一再强调“持续的增长速度让人看到希望”。作为盛大文学掌门人的侯小强面对盈利的问题则是一脸轻松，在他看来，自己的使命绝不仅仅在于盈利。

侯小强心中有一个愿景：盛大文学未来的目标是做成中国最大的书业经纪公司和最大的版权运营公司。当然，他还有一个通俗化的“野心”描述，那就是打造华语小说的梦工厂。

侯小强说自己有底气。

事实上，熟悉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的人能够从这几年的一些标志性事件中找到侯小强思路的佐证。《诛仙》的火爆就是国内出版业网络文学变现的一个经典案例。当年出版人沈浩波苦苦在网上搜寻合适“圈钱”的猎物，阅读量超过几千万字仍一无所获，直到发现福州网络写手萧鼎和他的玄幻小说《诛仙》。沈浩波采取了连续签约、连续出版的做法，分节奏地推出了八册次的《诛仙》，发行量超过了300万册，是当时唯一可以与《哈利•波特》叫板销量的国内图书。不久，《诛仙》还以100万人民币的价钱成功卖出了改编网络游戏的版权。紧接着，电视剧制作人、动漫制作人纷至沓来。

沈浩波和他的“磨铁文化出版”当年依靠网上“苦淘”，然后联系作者、张罗出版，再与网游、影视圈接触，这中间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侯小强希望，盛大文学能够打造出一整条生产链条。利用盛大文学的作家资源和版权资源，引导作者们进来共同描绘一个虚拟而健全的世界观，“这个世界能向外输出的，不仅仅是文学出版物，还有影视、动漫、游戏、周边纪念品，甚至是文化习惯。”

让侯小强更有底气的是，在盛大起点中文网连载的网络小说《鬼吹灯》出版后大卖，游戏版权又以100万高价售出，正在策划由香港知名导演杜琪峰执导同名电影，而以此为线索的主题公园建设也在论证之中。

名人效应

当年，凭借屡试不爽的“名人战略”，侯小强曾让“新浪读书”和“新浪博客”风生水起、名噪一时。尤其是新浪博客，依靠侯式“邀请营销策略”的强大攻势，不仅引来了数量可观的明星大腕，而且使得无数草根争相效仿、奉为时尚。

加盟盛大以后，侯迅速将“名人思路”移植过来，并已初见成效。郭敬明、贾平凹、海岩、都梁、周梅森、兰晓龙、天下霸唱、宁财神、当年明月、赵玫等当红作家的作品都已与盛大文学签约，而“个性作家”韩寒更是将新作《他的国》以每天写作、每天上载的方式，将网络版权卖给了侯小强，并承诺以每天3000字的速度保障阅读的连续性。与之对应的是，侯小强也允诺以最高的版税返点韩寒，读者每阅读千字就需要支付八分钱，这个价钱远远高于一般网络写手阅读千字两分钱的收益。韩寒在他的新浪博客中披露了此事，并笑言自己或为先锋，或为先烈。

韩寒肩上的责任不仅仅在于源源不断地提供作品以供连载，他在起点中文网的另一重身份是“赛手”。为了网聚人气，侯小强请出了在起点中文网上拥有最高人气的白金级别作家“格子”，与韩寒同台打擂。侯为二人精心设计了赛程，并在网上设置了在线投票和手机短信投票两种方式，最终以得票数确定胜负。在这一“噱头”的策动下，起点中文网的人气又创下了新的高度。

关注韩寒试水网络付费阅读的还有其好友兼出版人路金波。路金波谨慎地认为，这次合作是一种实验，实验网络付费阅读和传统纸质出版之间存不存在一个互相排斥的关系。因为按照常理推断：韩寒的纸质出版物销量一般在50万到100万册之间；但是如果读者已经通过网络阅读全文，很有可能不再买书。而更可怕的问题在于，一旦网络连载，盗版书的出版流通会急速加剧。

此外，由侯小强一手策划的“全国30省作协主席小说竞赛”活动也给盛大文学吹来劲风。去年9月，侯上任后的第三个月，这场声势浩大的活动让起点中文网赚足了人气。侯小强将此视作起点中文网对于传统文学的一次再挖掘。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邀请过程中，这些大都功成名就的主席、副主席们表现出了意料不到的积极和主动。

除了网罗名人写手，吸引名流直接加盟盛大文学的管理团队也被视作名人战术的拓展。就在几天前，知名网络作家、前《新京报》文化部主任王小山进入盛大文学，担任起点中文网文化部总编辑。而更大层面的“造就名人”计划也在稳步推进。今年，侯小强将着力从民间深挖一批具有相当水准的草根作家，将他们打造成下一个韩寒、郭敬明。一个高达5000万元的文学基金和一个总奖金1000万元的文学大赛都将高调登场。

与盗版势不两立

现在，盛大文学的敌人只有一个：盗版。用侯小强的话说，盗版的猖獗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以起点中文网为例，网站排名前10位作家的每一部作品，在各大搜索引擎上都能找到上百万条链接，而绝大多数转载网站都持有明显的商业目的。这给以付费阅读为主要盈利模式的起点中文网、红袖添香网、晋江原创网带来极大冲击。

在最新的盛大文学介绍文字中，“建立全球最大的华语原创文学的版权中心”的字样赫然出现在公司核心价值观中。侯小强已经批准从财政预算中划拨20万元专款用作“反盗版基金”，这仅仅是“打击盗版行动”的前期准备工作投入，更大数额的资金即将注入。

福建云霄阁网侵权案的胜诉让盛大保持乐观。这个网站的负责人已经因为复制传播起点中文网旗下1339部拥有独立版权的网络文学原创作品而锒铛入狱。“云霄阁事件后”，起点中文网向50家网站发去了律师信和公告，并陆续收到了近20家企业的回复，其中不少已经自动清除。

侯小强一直坚信，网络连载的经济价值远远超过传统的纸质出版。而如果版权能得到有效的保护，收益还会成倍放大。目前，盛大文学按照点击量向作者支付稿费，每年能领到百万年薪的作者就超过了10位，十万左右的超过100位。“盗版问题一旦遏制，我们这里一定可以诞生收入过亿的中国作家。”

不可否认，至今仍然有人在质疑盛大文学，质疑起点、红袖添香和晋江原创，他们对网络文学能够真正盈利难以置信。网络文学在中国已经走过10年，当初不可一世的“榕树下”，如今早已名存实亡。这个曾经影响了一代文学青年的原创网站，一度期望尝试付费阅读，但终究未能实现。如今，作为中国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付费阅读平台，盛大文学的圈钱之路能否顺遂？更多的人还在观望。

但是，仅仅成立半年的盛大文学，从去年7月到12月的收入就超过了5000万元人民币。观望者也在承认，这是个奇迹。

侯小强则认为 ：这不是奇迹，是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