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纪录片的字幕翻译

李晨阳

摘 要：大型英文纪录片《伟大工程巡礼》（Megastructure）在美国国家地理频道（National Geographic）开播以来，受到了国内外观众的强烈关注。但由于语言障碍，大多数中国观众需借助字幕翻译才能更好地理解此纪录片。与影视剧的字幕翻译不同，纪录片的内容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和知识性，所提出的翻译要求也高于影视剧字幕翻译，因而探讨纪录片的字幕翻译十分必要。生态翻译学最早是由胡庚申教授提出，近十几年来，取得了诸多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支撑，采用理论探讨和实例剖析相结合的方法，着重分析了译者在语言维度、文化维度和交际维度所作出的“适应”与“选择”，从而验证了生态翻译学理论对纪录片字幕翻译的指导意义，并对纪录片字幕翻译的理论研究视角有所补充。

关键词：生态翻译学 纪录片字幕翻译 《伟大工程巡礼》 三维转换

在众多的影視作品当中，纪录片作为一种特殊的影视形式，向观众呈现了出生动形象的画面，为中外文化交流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中西方有着不同的语言，语言中又蕴含着不同的文化、思维和语言习惯等。大多数中国观众若想更透彻地了解纪录片的内容，不得不借助字幕翻译。不仅如此，中西文化差异较大，英文纪录片所蕴含的文化因素以及中西语言表达方式的异同，会使中国观众在理解上遇到障碍。《伟大工程巡礼》在CCTV（中国中央电视台）、爱奇艺、优酷等播放平台播出之后，受到了国内观众的热捧。究其原因，除了该系列纪录片所选题材独特、拍摄画面精彩之外，也离不开其高质量的字幕翻译。译者所面对的翻译生态环境有别于其他文学翻译和影视剧字幕翻译。因而，从生态翻译学的视角探讨《伟大工程巡礼》的字幕翻译意义重大。

一、生态翻译学简述

生态翻译学最早是由胡庚申教授提出，近十几年来，取得了诸多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生态翻译学理论以达尔文进化论中的“自然选择”与“适者生存”学说以及华夏生态文明智慧为理论基石，从“生态整体主义”的视角系统地探究翻译的过程。生态翻译学理论将翻译视为一个由译本、译境和译者构成的翻译生态“共同体”，认为翻译是译者不断地进行“适应”与“选择”的过程；翻译的策略是实现译作在语言层面、文化层面、交际层面的“三维”转换；译作质量的高低取决于其“整合适应选择度”。生态翻译学是中国的本土理论，为翻译的研究提供了一种不同的理论视角。

胡庚申教授在其著作《翻译适应选择论》中提出“翻译生态环境”概念。“翻译生态环境”将“生态环境”与达尔文进化论中的“适应与选择”相结合，指所有生态关系构成的总环境，也就是影响或制约人类和其它生物体生存或发展的所有外部因素的总和。“翻译生态”是翻译的实施主体在其所处环境中的工作状态和生存状态，也就是翻译的不同主体之间，以及其与外部环境各因素之间的相互联系与制约的状态。[5]（P81-82）“翻译生态环境”包含源语、原文和译语系统，是译者和译文生存状态的总环境。依照翻译适应选择论，在翻译实践中，译者的主导地位主要体现在译者能在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前提下，选择对源语文本进行恰当地信息移植和文化转换。

在生态翻译学理论当中，“整合适应选择度”是译作质量高低的评判标准。“整合适应选择度”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翻译原文在语言、文化、交际等多维度的“适应”，并基于此考虑到其他翻译生态环境因素的“适应性选择”程度的总合。[5]（P240）由此可见，译作的“整合适应选择度”的高低取决于其“适应性选择”和“选择性适应”的程度，而整合适应选择度一般从多维转换程度、读者反馈和译者的素质这三个方面来探讨。

二、翻译的特点

字幕是记录源语口语的文字形式，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类型。字幕随着纪录片画面一起播放，是一种融入在视觉画面里的语言，因而纪录片的字幕具有其独有的特点。

第一，同步性。纪录片的字幕与画面是即时同步出现在屏幕上的，随着内容的推进，字幕在画面上即时出现，每一幕画面要与字幕相匹配。第二，空间有限性。纪录片的字幕多出现在屏幕下方大约两三行的位置。如果字幕字数过多，就会影响画面的整体观看效果，也会分散观众对纪录片画面的注意力，使观众难以在有限的时间内看懂纪录片的内容。第三，文化差异性。纪录片的字幕翻译要求译者将源语与目标语之间的文化因素进行转换，语言中所蕴含的中西文化差异会给目标语观众带来理解上的障碍，因而纪录片的字幕翻译也是一种跨语言间的文化传递。

基于以上特点，译者在翻译纪录片字幕时需要把握一定的字幕翻译策略。纪录片多以叙事的方式展现，译者需在翻译的过程中忽略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突出重点，将源语进行简化，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中给出一个简洁明确的译文。在语言方面，可采用意译、删减、句子重构等策略，从而使源语字幕在语言层面更易于被目标语观众所接受。除此之外，译者还需对文化信息进行处理。译者在应对文化差异时，可以采取归化、缩减、改写、重构等翻译策略，使译语通达流畅，有效地传达源语的信息和文化内涵，从而提升纪录片的欣赏价值，更好地实现跨文化交际的目的。

三、《伟大工程巡礼》字幕翻译的适应性转换

语言、文化、交际这三个角度一直是翻译研究者研究的焦点，也是生态翻译学理论中“整合适应选择度”的主要研究视角。语言维度关注翻译的语言表达，文化维度强调译文的语境涵义，交际维度注重翻译的交际意图。在翻译活动中，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所谓“整合适应选择度”是指译者在翻译活动中，对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等“多维度”适应性选择程度的总和。一般情况下，某译作的“多维度适应”程度越高，它的“整合适应选择度”也越高。从“整合适应选择度”来剖析纪录片《伟大工程巡礼》的字幕翻译，进而指导产生高质量译文的翻译活动。

（一）语言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语言维度的适应性转换指译者根据原文本的语言形式进行翻译的适应和选择。《伟大工程巡礼》的字幕翻译是英译汉的过程，汉语和英语在表达方式、句法结构、语言形式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区别。因此，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应对语言形式和句子结构进行必要的调整，以适应汉语的语言习惯和表达特点。

理性语言是人们理性思维的语言，在纪录片当中，有很多基于科学的描述性语言便属于理性语言。感性语言主要为表达人们感知的语言，它所表达的是对氛围的感知和事情表面的认知。因而，汉语和英语的区别之一便是语言表达的意合与形合。

（1）The pilots stay on the glide slope during the 15 to 18 second approach and then coming to the land itself，which relies on three 2 inch steel cables，called Arresting Gear Wires，space 15 feet apart，and stretch across the flight deck.（Supercarrier USS Ronald Reagan）

译文：驾驶员在15到18秒进场的过程中，保持在滑行坡道上。接着就是降落的重头戏，依靠着三条称为“阻拦索”的2英寸复合钢缆，彼此相互间隔15尺，横越飞行甲板。（《里根号超级航母》）

例（1）是由几个短句组成的长句，译者将表示时间的介词短语提前，由原来的一个长句译成两个短句，体现了汉语“在……时间做了……事情”的语言思维。第二小句由“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来补充说明降落过程，译者翻译成两个短句，并增加“重头戏”来强调降落过程的重要性。原句中，“called Arresting Gear Wires”是一个独立的句子，作后置定语修饰“steel cables”，译者将其处理为前置定语。从以上例句不难看出，译者在翻译时，考虑到英语语言形合和汉语语言意合的特点，适应了原文的翻译生态环境，从而使译文更好地被目标语观众所接受，也更符合汉语意合的特点。

英语语句多使用名词，其叙述呈静态，表现之一便是名词化，而名词化往往导致语言表达的抽象化。英语语言多为抽象思维的表达，因而英语较多使用表示抽象思维的名词，其含义模糊，覆盖面广，有一种“宽泛”“隐含”“虚化”的意味。[8]（P81-83）汉语多使用动词，故其叙述呈动态。在英译汉时，译者要“适应”原字幕文本的翻译生态环境，“选择”将英文中的抽象名词转换为汉语的特定动词，以符合汉语语言动态的特点。

（2）It has one of the largest glass roof in Europe，over 118000 individual square pieces，each piece almost over 100 kilograms，bring the total glass weight alone to 1，200，000 kilogram.That's a lot of glass.（Berlin Train Terminal）

譯文：这是欧洲最大的玻璃屋顶之一，镶了一万一千八百多片方形玻璃，每块玻璃将近100公斤，光是玻璃的总重量就有120万公斤。（《柏林火车站》）

例（2）中，“over 118000 individual square pieces”表示玻璃屋顶的玻璃片数，译者译为“镶了……片玻璃”，添加动词，以实代虚，以动代静，符合汉语的行文习惯，完成了语言维度的转换。

英语注重句法结构，多因句式结构或修辞手法的要求采用被动句式。汉语则较少使用被动语态。在中国传统语言中，“被……”多用于表达对主语而言不太情愿的事情。因此，在《伟大工程巡礼》字幕翻译的过程中，译者应顾及英汉两种语言生态环境的差异，完成语言维度的转换，以符合目的语的语言习惯。

（3）300 yeas after it was built，the dome roof of St.Paul's Cathedral remains the focus of London skyline.Views of the monument are now protected by law，and no new buildings are allowed to obscure it.（St. Pauls Cathedral）

译文：落成三百年后的圣保罗大教堂的圆顶，依旧是伦敦天际线的焦点。这座建筑典范的景观，受到法律保障，任何新建物不得遮蔽大教堂。（《圣保罗大教堂》）

例（3）中，圣保罗大教堂的圆顶具体是哪个团队或个人建造的，译者无从知晓。在翻译的过程中，将“was built”直接译为主动语态“落成……”。第二句“are protected by”是典型的被动句式，原句中指明“被法律保障”，译者译为汉语习惯的句式“受到法律保障”。“no...are allowed”义为“不被允许”。译者在翻译时，考虑到了原句中的生态环境，将否定后移，被动译为主动，使句子简单明了，逻辑清晰，恰当地完成了语言维度的转换。

（二）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文化维度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指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不仅要关注源语信息的转换，还要适应语言所处的整个文化系统——即文化生态。[5]（P237-238）由于英语和汉语所代表的语言内容和文化环境都有所不同，为了避免误解，译者不仅要注重语言维度的转换，而且要适应译语翻译生态环境所属的文化生态。也就是说，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要具有跨文化意识，克服文化差异所造成的障碍，从而维护两种语言文化生态的平衡与和谐。

汉语的思维模式与英语不同，不同的文化环境会导致误解。考虑到翻译生态环境，具有渊博的双语知识和精确的二元文化敏感度的译者更可能译出高质量的译品。译者对源语文化维度的适应体现在对文化元素的处理。通常来讲，为了使目标语观众理解译文，译者多采用归化的方法，也可以对原文进行适当的增减。

（4）MegaStructures

译文：《伟大工程巡礼》

“Megastructures”原义为“庞大的建筑物、巨型大厦”，而中文节目名称讲究简洁工整，“巡礼”一词义为“参观名胜古迹，有目的的旅行”。将“Megastructures”译为“伟大工程巡礼”，不仅符合汉语标题简洁有力的特点，还不失“气势”地贴合纪录片的主旨内容。

（5）The STAHL is the biggest boat carrier in the world.End to end，she stretches to 343 meters，the entire Eiffel Tower could easily feet on the deck.（Port of Rotterdam）

译文：史塔号是全球最大的散货船，头尾全长343米。整座埃菲尔铁塔摆在甲板上绰绰有余。（《鹿特丹港》）

例（5）中，“the entire Eiffel Tower could easily feet on the deck”可以直译为“整个埃菲尔铁塔可以容易地站在甲板上”，来形容史塔号散货船之大。若译者按照字面意思译出，埃菲尔铁塔自己站在甲板上，则不符合逻辑，亦无法被观众所理解。译者将其译为“整座埃菲尔铁塔摆在甲板上绰绰有余”“easily”译为“绰绰有余”，不仅形象生动地表达了原句中所传达的“史塔号散货船的大”的信息，而且很好地适应了原句的翻译生态环境，恰当地转换了两种语言间的不同文化因素。

（6）（Dennis McBRIDE，Author and Hisorian）When you consider that，Colorado River has been running through the Black Canyon for millions and millions of years，actually，cutting many places in the canyon.To have been able to move the river first of all and then to put these enormous concrete right in the middle of it，which was a feat of engineering wonder that never been done before.（Reinventing Hoover Dam）

译文：（记者、历史学家丹尼斯·麦克布莱德）想到科罗拉多河，流经布莱克峡谷千百万年，切穿了峡谷许多地方。而这会儿还能先让河流改道，然后把巨大混凝土置于其中，这真是前无古人的工程壮举。（《再造胡佛水坝》）

例（6）是被采访人员的话语，其语言环境较为口语化。被采访人员用“millions and millions of years”的夸张手法表达“科罗拉多河流经布莱克峡谷的年数之久”的含义。此类表达在汉语中可以找到相对应的表达方式，例如“thousands and thousands years”多被译为“成千上万年”，译者适应性选择将其译为“千百万年”的四字结构，表达出了原文的信息，也更容易被中国观众所接受。后半句中，“a feat of engineering wonder that never been done before”直译为“从未发生过的工程壮举”。若译者直接译出，语言显得不够简洁，而将其译为“前无古人”，引用中国成语，不仅表达出这一工程的宏伟壮丽，史无前例，更能使中国观众获得与外国观众相同的审美体验，实现了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三）交际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交际维的适应转换指譯者除了传达语言内容和文化内涵外，还应注重交际层面的信息转换，关注作者在源语系统里的总体交际意图是否在译语系统中得以体现，是否能被译文读者接受。[5]（P238-239）事实上，交际层面体现了原作者和读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在翻译时，译者要关注纪录片的交际意图，准确地将源语进行转换，注重目标语观众的可接受程度，实现交际意图。

（7）Now，with just hours to go before the crew here in Berlin，they attempt to one of the most unofficial construction skill in history.The possibility of disaster can not be far from anyones mind.It is an ultimate challenge for project that missed one deadline after another.Today a new deadline moves，and the teams know they can't blow it.（Berlin Train Terminal）

译文：如今柏林的施工团队，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进行史上最违反传统的施工绝技。大家都意识到可能造成灾难，对一个不断延误期限的建筑案来说，这是一项终极挑战。现在新的完工期限迫在眉睫，施工团队知道绝不能搞砸。

例（7）描述施工的高难度和时间的紧迫，“a new deadline moves”字面意思为“新的完工期限移动了”。显然，原句所要表达的并非这层含义，“move”义为“施工团队在时间紧迫和挑战重重的情况下，要面对新的完工期限”。译者有选择地将其译为“迫在眉睫”，不仅使中国观众获得与源语观众一样的信息，而且更易于被中国观众所接受。从以上例句中我们可以看出，译者成功地传达并选择转换了中英双语之间的交际意图，使原纪录片中的总体交际意图在其汉译版本中得以良好地体现。

（8）When the world's industry giant moves their mountains，there is a legendary port with advanced mechanical device and adequate water to handle these colossal ships.（Port of Rotterdam）

译文：全球的工业巨人要运输大批的货物，有个著名的港口，有发达的机械装置，也有足够的水深容纳这些巨大的船只。（《柏林火车站》）

（9）To make space，traditional residential area，called Hu Tong，must be pulled down.A piece of history will lose forever.（Man Made Beijing Olympic Stadium）

译文：为了获得建设所需土地空间，传统的胡同必须被拆迁，一部分历史的记录将永远失去。（《人工奇迹——鸟巢》）

例（8）中，“moves their mountains”字面含义为“移动他们的山”。显然，字面意思在此句的翻译环境下符合其源语含义。译者适应了原句的翻译生态环境，考虑其交际功能，譯为“要运输大批货物”，准确地传达了原句的信息含义。例（9）中，对于中国观众而言，大都知道“胡同”的含义，因此译者在翻译时，省略译出了原句中对“胡同”的解释。从以上例句中可以看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纪录片的交际意图是否准确地传递给中国观众。由此可见，翻译过程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的成功与否在于原文和译文的交际生态是否得到最佳程度的保持和维护。

四、结语

本文从生态翻译学的视角对工程类纪录片《伟大工程巡礼》的字幕翻译进行了分析。重点探讨了翻译生态环境，以及在翻译过程中，译作的整合选择适应度。在探讨“翻译生态环境”时，分析了原文、源语言、目标语言等因素。由此可见，在分析特定文本之前，探讨“翻译生态环境”以及生态翻译学的相关理论是十分必要的。

在国内，纪录片字幕翻译的相关研究仍是一个相对较新的领域。它虽属于影视翻译，但也有其自身的特点。迄今为止，国内外都没有完整系统的以影视题材为基础的翻译理论。因此，对电视、电影和纪录片等影视作品的字幕翻译深化研究意义重大。通过生态翻译学理论视角下纪录片字幕翻译，旨在引起更多专家学者对生态翻译学理论和英文纪录片字幕翻译的研究和思考，从而进一步提高英文纪录片字幕翻译的质量，让不同国家的观众跨越语言、文化、交际障碍，更好地理解和欣赏不同类型的纪录片，使纪录片真正成为各国之间文化传播和语言沟通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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